通明殿內十分安靜,只有霍金池在紙上書寫的聲音,以及炭火偶爾燃爆的「噼啪」聲。
這一點點聲響,反而讓殿內顯得更靜謐。
徐安在這時,腳步輕快地走上殿,把一碟點心放到了霍金池的書案上。
霍金池手中筆一頓,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又看向徐安,眸子帶著些不耐。
「這是熙答應讓人送來的,說是……」徐安笑眯眯道:「說是給皇上補補。」
霍金池雙眼也微微一眯,只是透著幾分危險。
「真是這麼說的?」
「老奴哪敢騙陛下。」
霍金池哼笑了一聲,又看了眼桌上的點心。
這小宮女真是長本事,還敢挑釁他了。
他伸手拿起一塊點心,問道:「來人呢?」
「是丹雪,奴才看外面天寒地凍的就讓她先回去了。」徐安又補了一句,「徐答應的宮女還在外頭呢。」
霍金池點了下頭,才把點心放入口中。
一入口,他便知道,這就是御膳房所做的普通核桃酥,並不是雲沁親手做的。
雖然只是吃過幾次,還已經隔了很長時間了,可他就是能嘗出來是不是雲沁做的。
他稍稍有些失望。
果然是個小騙子,自己之前答應過的事情,轉頭就給忘了!
霍金池沒了食慾,把咬了一口的點心放了回去,無意間看到嵌在之間的核桃碎當中,有一半花生仁。
他重又把點心拿了起來,掰出那個仔細看過,又放進嘴裡嘗了一口。
果然是花生仁。
霍金池雙眼又微微一眯,看著徐安問道:「去把延寧宮的廚娘叫來。」
徐安把他的一系列動作都看在眼裡,又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
「奴才這就去。」
叫來有些神情忐忑的廚娘,詢問後,霍金池自是知道了御膳房做酥的所謂傳統。
他賞了廚娘些銀子便把人打發走。
再看桌上的點心,霍金池眼中已經帶了幾分暗色。
分明是察覺了不對,想讓自己知道,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
說到底還是信不過他。
其實,若不是因為察覺德妃也有問題,便是太后阻撓,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皇后。
她倒是跟自己想在一處了。
霍金池手指輕點著桌面,對徐安道:「讓人盯著大皇子的情況。」
「是。」徐安應了一聲。
他聽了全程,自是明白了這碟點心裡到底有什麼玄機,不禁暗中感嘆。
這熙答應果真生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
臨近中午,雲沁才終於艱難的睜開眼睛。
比起早上有些昏暗的天色,外面卻一片瑩亮。
容欣聽到動靜,掀開帘子走進來。
「又下雪了?」雲沁揉著眼睛問了一句。
容欣點點頭,「下了好一會了。」
邊說著,邊喊人進來伺候雲沁穿衣洗漱。
「去準備午膳吧。」
等到雲沁裝扮好,坐到了軟榻上,她便對殿中的庭春道。
隨後也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
看她這般,雲沁就明白她這是有什麼話想要跟自己說。
果然,等人都離開,容欣立刻道:「皇上讓宮中的廚娘去了一趟御前。」
雲沁對此不覺得意外,問道:「可是因為核桃酥的事情?」
「阿沁知道?」容欣又蹙著眉道:「這廚娘是個懂規矩的,她回來便與我說了皇上賞了她些銀子,還說了殿中的情形。」
「皇上問了核桃酥做法的事情,她便說了咱們宮裡的兩種做法,說你近來最愛吃御膳房的做法,最喜歡吃她做的。」
雲沁笑著點點頭,「皇上都賞她銀子了,我這個做主子的怎麼能無動於衷,你也包些銀子給她。」
容欣自是答應,卻對此還是有些狐疑,「真就這麼簡單?」
雲沁便把那日跟沈答應的說的話,跟容欣又說了一遍。
「那日是丹雪當值,後來也沒有機會告訴你,拖到現在。」
容欣對此並不介意,雲沁有「忙」她自是都看在眼裡。
「這麼看來這德妃果真有問題,那咱們該做什麼?」
雲沁眼中也微微透出些寒意,「姐姐別著急,做獵人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破綻和痕跡只會越來越多,咱們只要瞅准機會給她致命一擊就行了!」
「只是,宮裡這些人,你和小順子都暗中注意著點。」
容欣點頭,「放心,關鍵地方都是咱們從御前帶來的人看著。」
「辛苦姐姐。」
「說什麼話。」容欣嗔她一眼。
見她一直在揉後腰,容欣走過去,「我來吧。」
雲沁有些羞赧,心裡邊又把霍金池罵了一通,也沒逞強,讓她幫自己揉著。
「還有一件事。」
容欣邊揉邊道:「後日就是臘八節了,宮裡邊還有送禮的習慣。」
「我知道。」雲沁舒服地眯眯眼,「每年臘八,送來春禧宮的臘八粥,糕餅乾果什麼的,最後不都是分給咱們了嗎?各宮主子根本就不會稀罕。」
容欣聽得一笑,「都是老傳統,便是走個形勢禮數也得到了。」
「這個你看著來就行了。」雲沁無所謂道。
兩人說了會話,午膳也送來了。
吃過飯,雲沁喝藥的時候,忽得又想起臘八這事來。
她對容欣道:「城中的粥棚是不是還開著?」
「開著。」容欣點頭,「城中災民雖然已經不多,但大多是些老弱,能找到的營生有限,三餐多半還是要靠救濟。」
雲沁點點頭,「那這兩天你拿些銀子,讓小順子去咱們粥棚看看,也給災民們熬點臘八粥。」
「主子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