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素月拖下去!」
霍金池喝了一聲。
他這一聲,也算是給這件事情畫上了半個句號,至少撇清了雲沁的干係。
只是,線索算是斷在了素月的身上。
素月被拖走之後,眾人也察覺側殿劉美人的呼喊聲小了許多。
霍金池當即便站了起來,其餘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正殿。
剛來到側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細弱的嬰兒啼哭聲。
不管心中是怎麼想的,在場眾人臉上全都露出了笑容來,紛紛轉頭恭喜霍金池。
可恭喜的話說過一輪,也不見穩婆把孩子抱出來道喜,暖房裡似乎也是一片慌亂。
隱約能聽見一兩聲,「太多了!」「止不住!!」的叫喊聲。
眾人互看一眼,都知道只怕事情不妙。
沒等太久,蔣院正就走了出來,一出來就跪倒在霍金池腳下。
「皇上,劉美人誕下小公主後,出血不止,老臣無能……」蔣院正語氣艱澀,「劉美人,撐,撐不住了。」
一聽這話,眾人皆是駭然。
雲沁也不由怔住,看到霍金池和皇后掀開帘子走進去,她才回過神,緊緊抓住扶著她的庭春的手,跟著走進了殿內。
厚重的門帘,不僅留著了暖氣,也把房內的血腥氣,全都悶在了裡頭,氣味實在算不上難聞。
好在床前還拉著一層床幔,進來也並未直接看到床上的情況。
雲沁臉色已經有些白,沒有再靠過去,在她身後的沈答應已經受不住,乾嘔一聲,又趕緊掀開帘子跑出去了。
只是事情就一片亂糟糟的。
先是有人喊:「劉美人歿了。」
在殿內一片的哭聲當中,皇后突然昏了過去,殿內瞬間大亂。
——
等雲沁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延寧宮。
此時午時早已過去,外面的天色又有些陰沉,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一場雪。
容欣為雲沁卸下頭上的釵鬟,見她還有些恍惚,不由道:「阿沁嚇到了?」
雲沁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色,「只是有些太突然了。」
從前,跟她交集最多的兩個妃子,一個在冷宮中生死不知,一個就突然這麼沒了。
這才兩年都不到……
容欣嘆道:「好歹保住了小公主。」
雲沁眼前閃過那個襁褓中哭得像貓兒一樣的孩子,微微點了下頭。
「平時也不見皇后這般感性,怎麼還傷心過度昏倒了。」容欣邊用玉梳給雲沁梳頭,便有些疑惑道。
雲沁收束住雜亂的念頭,微微搖頭,「確實奇怪。」
「她這一倒,倒是讓德妃負責起劉美人的喪葬事宜,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吧。」容欣眼中划過冷意。
德妃得勢,自然也是她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今天的事,是不是有是德妃在背後搞鬼?」
容欣臉色陰沉,「她不只是想要劉美人母女的命,還想把你拉下水,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做事風格確實像她。」
雲沁眸中也有幾分陰森,「只是,素月卻未必能活到願意交代的時候了。」
不管背後究竟是誰,都不會把那麼大一個破綻放在那裡的。
慎刑司里,死一個宮女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
鳳儀殿中。
床上的皇后悠悠轉醒,等視野清晰,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前的太后。
她已經,起身便要行禮,卻被太后給按了回去。
「身體本就不好,大冷天的你何必跑一趟。」太后說著,接過孫嬤嬤端過來的藥,拿起湯匙攪了攪。
皇后撐著胳膊坐起來,「不勞太后娘娘。」
她伸手接藥,卻被太后擋了回來。
「你好好躺著便是。」太后看她,「你小時候,哀家不也常餵你吃東西。」
皇后抗拒不過,只能順從,可每咽下去的一口藥,都像是吞針一般。
好不容易挨過去,太后揮手讓孫嬤嬤離開,她便看到太后的面容冷了下來。
「素月是哀家安插了許久的釘子,本想讓那雲沁吃苦頭,倒是白費功夫了。」
太后不含責備的話,卻讓皇后肩頭又微微顫了一下。
她未說自己跟皇上的交易,只啞著聲音道:「熙答應機敏,素月已經露了怯,就算是我替她說話,也挽回不了皇上的懷疑,反而會讓皇上懷疑到我的身上,倒不如放棄她,獲取皇上的信任。」
太后輕哼了一聲,「那也不該放任她去慎刑司,若是真交代出什麼,怎麼辦/」
「那……」
「放心,哀家已經派人處理了。」
太后又看了眼皇后,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也不知道你像誰,這麼一點小事嚇病了不說,還在玉康宮直接昏倒了。」
「你知道不知道,皇上已經把處理劉美人葬禮的事宜全都交給了德妃。」
這話確實讓皇后心裡咯噔一聲,可隨後,她就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惶恐。
原來,就算是失去皇后的權力,她並不會真的窒息,更不會死。
「是臣妾沒用。」皇后卻還是露出些慌張,垂眸道。
太后冷道:「這一交出去,想要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看皇后孱弱的模樣,她到底眸色軟了幾分,「行了,你也別想這些了,先好好把身體養好。不然皇上也不會放心把小公主交給你。」
皇后也想起那裹在襁褓中,她看過一眼的孩子。
她雖有些抗拒,可那孩子若是不落在她手中,只怕只有跟她娘親一個下場。
「臣妾知道了。」
也就只有乖順這一個好處了。
太后神情有些懨懨地想,隨後便站起身來,「你休息吧,哀家還得去看看皇上,也好勸勸他把小公主送到你這裡來。」
「是不是太著急了?」
「急什麼,那孩子也總不能一直養在皇上那裡,哀家這是體恤皇上。」
太后離開後,皇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好個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