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宮宴也終於開始了。
雲沁換了一身衣服,比起白天的輕便,她現在這身衣服要繁複華麗許多,這只是宮宴該有的著裝,卻讓她穿出一種盛氣凌人之感。
毫無意外,又搶了所有人的風頭。
這次宮宴,其他的皇室宗親皆在場,只是比起從前對雲沁的隨意,這次卻要鄭重叫她一聲熙嬪娘娘了。
那盲了一隻眼睛的睿親王自然也在,看到他,雲沁就想起之前醉酒被霍金池抱著,與他撞見的事情,多少有些尷尬。
有時候喝酒不斷片,也容易讓人社死。
雖然尷尬,可雲沁畢竟演技在線,完全能維持住臉上溫和的表情。
之後便是相同的流程,上菜,歌舞,還有敬酒。
端午會喝一種香蒲酒,雲沁從未喝過,有些好奇,可她剛把杯子拿起來,便聽霍金池道:「熙嬪到朕身邊來。」
雲沁不知怎麼有些心虛,趕緊把手裡杯子放下,然後走上去,坐到了皇上的身邊。
后妃早已經有些麻木了,除了新來的兩個抬頭看了幾眼,其餘幾人頭都沒抬。
雲沁落座,旁邊的宮女立刻上前來給她斟酒,卻被霍金池攔下,淡聲道:
「她不喝。」
他眼神卻是看著雲沁,帶著些淡淡笑意和幾分揶揄,「對嗎?」
說話的時候,他微微靠過來,雲沁立刻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和他身上的暖香混合在一起,倒是不難聞,讓她忍不住抽了鼻子。
霍金池見她小狗一樣嗅了嗅,眼中笑意更深,他把酒杯端到她面前,低聲道:「是香蒲的味道,可以聞,但不能給你喝。」
或許是因為喝了很多酒,他聲音都變得醇厚起來,帶著與平日不同的磁性,呼出的熱氣撲在她脖頸上,微微有些癢。
雲沁覺得他有些醉了,乾脆順著他的動作,把他手裡的酒杯拿走,放到一邊,把自己面前的茶水換了過去。
「皇上也喝得夠多了,不如陪臣妾少喝幾杯。」
霍金池垂眸看了眼桌上的茶水,低笑一聲,帶著幾分縱容,在雲沁的視線中,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桌下卻攥住了雲沁的手。
雲沁掙了下沒掙開,更覺得他肯定是醉了。
「看朕做什麼,快吃,嘗嘗這龍井蝦仁,口味清淡。」他說著,示意宮人把菜端到她跟前。
好在被攥住的是左手,雲沁右手還能夾菜,夾了一顆蝦仁放到嘴裡。
這乖順的模樣,惹得霍金池又笑了一下,手指在她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雲沁差點嗆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去瞪他,只能默默轉動手腕,想把手抽出來。
好在席間,有宗親來與皇上說話,雲沁總算是把手抽了回來,摸著被他手指蹭過的地方,總覺得有些燙。
不多時,歌舞暫停,宮人們抬上來一座「粽子山」,也算是端午時候,宮裡的一種「奇觀」。
雲沁也被分到了一盤粽子,在她面前堆成了一個「小山」。
她真想說:吃這麼多粽子會消化不良的。
「熙嬪娘娘,我能用這個棗粽,換娘娘的奶粽嗎?」
一個略帶些糯的童音打斷了雲沁內心的吐槽,她垂眸,就看到大皇子舉著一個粽子站在她面前。
不同餡料的粽子是用不同的繩子綁起來的,他手裡拿著是紅繩,正是棗粽。
雲沁不由看了眼德妃,德妃臉色有些沉,卻不得不笑著與她點點頭。
見她望向德妃,大皇子癟嘴道:「母妃就分到一個奶粽,已經被我吃了。」
雲沁忍俊不禁。
看來不是德妃指使他過來的。
這粽子的模樣,也跟粽子山上的別無二致。
雲沁便從自己盤子裡找了個奶粽,遞給了大皇子,笑道:「不用換,你只管拿去吃吧。」
「謝謝熙嬪娘娘。」大皇子雙眼笑成月牙狀,接過她手裡的粽子。
他看了眼自己手裡粽子,「看來熙嬪娘娘也不喜歡棗粽。」
「對了,我有這個!」大皇子說著,從自己荷包里摸出一把枇杷干,遞到雲沁跟前,「熙嬪娘娘,你吃這個。」
一看這就是他喜歡吃的東西,才會隨身帶著。
雲沁笑著接了,「我也謝謝大皇子。」
兩人的對話,早引起了霍金池的注意,看著一大一小,十分投緣的兩個人,他眸光中帶著些細碎的微光。
「子衍過來。」他沖大皇子招手,將他抱到自己膝蓋上,笑問道:「告訴父皇,你今日吃了幾個粽子?」
大皇子認真地開始掰著手指數數,雲沁則看了眼手裡的枇杷干,捏了一個放到嘴裡。
見她吃了枇杷干,大皇子掰著手指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雲沁見他目光落在自己手心的枇杷幹上,不由捏起一個,試探著遞到他嘴邊。
大皇子沒怎麼猶豫,直接張嘴吃了,還含糊道:「今天兒臣吃了六個枇杷幹了!」
惹得雲沁和霍金池同時一笑。
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吃枇杷干。
三人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卻看得德妃攥緊了自己的手,憤怒讓她的雙目變得微微赤紅。
意外總會在不經意間降臨。
雲沁先是覺得一陣劇烈的腹痛,隨後就感覺下身一陣暖流,遲了許久的月事,突然在此刻降臨。
她臉色突然煞白,自然引起霍金池的注意。
「怎麼了?」
「皇,皇上,臣妾先去一趟後殿。」雲沁多少有些尷尬,咬了下唇才道:「換,換衣服。」
霍金池察覺到不對,但是沒有阻攔她,示意容欣扶她下去。
回到後殿,雲沁衣服上果然染上血跡,容欣趕緊找來乾淨衣物,伺候她更衣。
這個過程中,雲沁一隻腹痛不已,一開始還以為是尋常痛經,可疼痛越來越劇烈,疼得她幾乎直不起腰,最後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歪倒在軟榻上。
見她疼得頭上全是冷汗,容欣一時也慌了神,還是庭春在旁大喊了一聲,「御醫,快去叫御醫過來!」
「對,叫御醫,快去請張御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