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皇后便又帶著宮妃們趕了過來。
行禮之後,房答應就率先問道:「皇上,可是熙嬪娘娘出什麼事了?」
她面露關心,可作為之前還雲沁受罰的人,她這模樣讓人無法信服,甚至聽來,更像是希望雲沁出事的幸災樂禍。
霍金池如今就是一座冰面的活火山,銳利的眼神立刻落在她身上,冷道:「怎麼你很希望她出事嗎?」
「皇上這是哪裡話,臣妾真的是關心熙嬪才會這麼說的。」她抿唇一副委屈的模樣,心中卻難免暗恨。
她也不是傻子,丟了那麼大的臉,還看不清皇上對熙嬪到底有多寵愛。
她倒是突然明白了皇后為何要跟雲沁交好,不過是期望皇上愛屋及烏罷了。
這招,她當然也會用!
只是今天使出來,卻沒得到皇上好臉,她難道表現得還不夠真切嗎?
大皇子也跟著德妃一道過來了,他期期艾艾地走到霍金池身邊,低聲問道:「熙嬪娘娘真的出事了嗎?」
德妃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去關心熙嬪,立刻呵斥,「過來,別煩你父皇。」
大皇子瞳仁黑白分明,滿是純然的擔心,比這殿上任何一人都要真心。
聽到母妃呵斥,他下意識縮了下肩膀,想要退開,霍金池卻突然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熙嬪娘娘沒事了。」
說這話的同時,他掃視了一下殿中眾人,卻沒從她們臉上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失望。
她們都很失望啊!
大皇子這才點點頭,抓著自己的荷包,認真道:「喝藥苦,熙嬪娘娘喜歡兒臣的枇杷干,兒臣留給熙嬪娘娘吃。」
他就是喜歡每次跟他說話都笑盈盈的熙嬪娘娘,昭寧妹妹的賜名禮很熱鬧,他卻有些傷心。
沒背好詩,母妃不愛打理自己,旁人他也說不上話,只有她送了自己一個小金豬。
其實他沒那麼喜歡金葫蘆,小金豬就很好,他可喜歡了,可惜後來被母妃拿走了……
霍金池又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眼神落在他的荷包上,雙眼卻微微一眯。
他記得,雲沁離席前,就吃了枇杷干,她吃了多少來著?
「皇上,熙嬪到底怎麼了?」皇后忍不住又問道。
霍金池便把事情說了,同時目光也慢慢掃過在場所有人。
德妃在聽到雲沁吃了活血化瘀藥的時候,忍不住一陣興奮和激動,果然,果然有人動手了!
可後又聽到,造成了崩中後,整個人又有些呆滯。
為什麼是崩中,不是小產。
熙嬪她沒懷孕?
這怎麼可能,那為什麼,張御醫要隱瞞,還有她今日一直噁心,難道真是因為暈馬車了?
德妃一時心亂如麻,但她很快就穩住了心緒,除了一瞬呆滯,甚至面上都沒有顯露出更多異樣。
熙嬪沒懷孕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大好事,再說也不是她動的手,比起她,幕後之人只會更懊惱。
而且正遇熙嬪經期,竟讓她血崩了,救了回來,也必定元氣大傷,近期只怕也不會再有身孕。
只是瞧著皇上對她越發憐惜了。
恨只恨,張御醫幾乎成了熙嬪的專屬御醫了,換成其他人,可不一定能把熙嬪救回來。
「到底是誰會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害熙嬪。」何采女在旁驚恐道。
徐答應接話道:「今日宮宴可是皇后娘娘一手操辦的,娘娘是最細緻的人,定然不會出錯。」
「徐答應這是什麼意思?」房答應立刻頂了回去,「皇后娘娘操辦的宴會是不假,可誰知道有沒有別有用心之人鑽了空子了呢?」
她與皇后雖有嫌隙,可面上她們都是房家人,她自然要出聲維護。
一直冷冰冰不怎麼說話的聶答應,也道:「很多食材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誰知道會不會是熙嬪誤食了什麼。」
竟是幫著皇后說話。
皇后也知道這事首當其衝便是自己,正要開口讓霍金池儘管去查,就見徐安領著張御醫回來了。
徐安上前行過禮,就起身道:「回皇上,奴才領著張御醫驗過了,不論是您還是熙嬪桌上的飲食,都沒有問題。」
聽了這話,皇后才明白,不用她開口,皇上就已經派人去查了。
她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總歸,問題不是出在她這裡,她蹙眉:「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但,張御醫發現了些不尋常的東西……」徐安眼神瞥了眼旁邊的大皇子。
霍金池心中似乎已有預兆,隨後就看著張御醫上前一步,攤手露出被帕子包裹的事物。
正是一片枇杷干,是雲沁離席時落在桌子上的。
不光是在場的妃嬪,大皇子也看得分明,「是枇杷干。」
他還沒有所覺,略有驚喜地叫了一聲。
而德妃卻忽地心一沉,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有何異常。」霍金池未看德妃,只問道。
張御醫額頭上又沁出點點冷汗,這種皇家秘辛,知道多一點,他自己的危險就多一點。
他聲音也有些艱澀:「回皇上,微臣從這片枇杷幹上,檢查出了藥粉,正是活血化瘀之藥,且藥效猛烈。」
聽完這話,德妃身子險些一軟,扶著芙蓉的手才站穩。
她怎麼都沒想到,幕後之人,竟然不只是衝著熙嬪,還是衝著她來的!
若熙嬪真的懷孕,如今小產,那她豈不是……
德妃一時遍體生涼,眼神死死地看向殿中其他人。
是誰,是誰要陷害她!
霍金池這才看了她一眼,又對大皇子道:「子衍,將你的枇杷干給御醫看看。」
大皇子不是很明白,可父皇的命令他不能違抗,於是點點頭,把荷包遞給了張御醫。
「皇上,這,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德妃趕緊在一旁道。
霍金池看她一眼,只對張御醫道:「只管查驗。」
於是張御醫便把裡面的枇杷干倒了出來,一一放到鼻間聞過,最後把荷包中的枇杷干分成兩部分。
「皇上,這枇杷幹上有一部分被抹了藥粉,有一部分沒有。」
金黃的枇杷干皆是裹著一層白色的糖霜,根本無從分辨。
德妃此時再無一點僥倖心理,當即便撲通跪地,「皇上,此事絕對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大皇子是臣妾的親骨肉啊,臣妾怎麼會在他的飲食里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