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帝王之家無感情。
如今看來,自家小表妹青鸞當真是個異類。
眼前這位長寧小郡主,賊喊捉賊,密謀刺殺了當今遼國的六皇子「長孫無忌,」當真讓寧缺感到有些噁心。
寧缺淡然,舉起杯中桃花溫酒,「你年紀不大,但心腸卻如此歹毒,你虧得起當今遼帝對你的寵溺嗎?」
長寧小郡主背著小手,淡笑道,「遼國至今尚未立儲君的位置,外人說我父皇還年輕,但我卻知道,其實父皇心中早有儲君的人選。」
「就是六皇子長孫無忌?」
「沒錯,他明明出身低賤,不過是我父皇喝醉酒,偶然寵幸了一個身邊的婢女才進入皇宮之家。」
「他本該低調做人,但總是處處跟我二哥作對,我二哥才應該是遼國的儲君,他要跟我二哥爭奪這位置,我就幫我二哥殺了他。」
寧缺放下酒杯,目光凝聚看去,「據我所知,長寧小郡主你的出身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你想說什麼?」長寧小郡主花容失色。
「你閉嘴,我不許你說。」
寧缺卻根本不在乎,也從未把這個所謂的遼國小郡主放在眼裡。
「你的母親應該是當今遼國皇后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母親和長孫無忌的母妃,差的也僅僅只是皇后這一層關係。」
「你二人同屬連根,卻手足相殘,當然,這跟我寧缺沒有關係。」
「但你不該將這髒水潑進江湖之中,更加不該落在我寧缺的身上。」
「你找死,」長寧小郡主臉色冰冷,「殺了他。」
「你覺得他有這個實力?」寧缺眸子陡然看向那黑暗站著之人。
此人便是冒充琅琊榜第一人「無名」的刺客。
但此時他卻宛如屍體一般站在原地。
「你幹什麼,給我殺了他啊,」長寧小郡主抬腳去踹。
可卻踹不動,反而自己險些摔了一個小跟頭。
寧缺恥笑,看著面前杯中的倒影,食指有規律敲打著桌面。
他在思考該如何跟眼前這個黑影改口。
「我想想,」寧缺直視黑影,「都說百曉生有著千面郎君的稱號,擁有千人之臉。」
「你這麼費盡心思參與遼國皇室子弟的鬥爭,意義何為?」
「難道就僅僅只是想要我身邊的丫鬟?」
「閣下認錯人了,」黑影冰冷道。
「還打算繼續裝,是嗎?」寧缺隨手一抬。
轟然間,劍指為劍,一道劍氣瞬間將整個醉仙樓一分為二,黑暗之中的影子瞬間暴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俊秀小生的臉,但卻並非殘疾。
寧缺道,「你百曉生裝殘廢,其實江湖人人都猜得到你不是殘廢。」
「就像你以為你的易容術完美無缺,可殊不知,千變萬變,氣味兒是不變的。」
那俊秀小生錯愕,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迅速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香味兒。
「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沾染上這種香料的?」百曉生道。
「在你家府邸,那個叫境山的武夫對我動手的時候,我趁機把香料撒在了空中。」
「提醒你一下,那是曦月的香料,隋國皇室特供香料,我好不容易從她那裡討來一小瓶,本來是打算用來哄騙一些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沒想到,沒想到,竟然用在了你的身上,那啥你會變女人嘛?」
「果然聰明,」百曉生怒急而笑,「涼王,我確實小看你了,難怪...南宮正會死在你的手裡。」
「為什麼?」寧缺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針對我,而且是在我還沒入遼國時,你就開始針對我?」
百曉生要曦月只是幌子,他的目標一直是寧缺。
只是寧缺想不明白,百曉生這樣的江湖能人,誰能讓他來做掉自己。
「無可奉告。」
「既然無可奉告,那就永遠別說了,」寧缺起身,「百曉生,你今天怕是要死了。」
話落,寧缺身形一閃,一瞬間便是出現在了百曉生的身邊。
很快,快到百曉生的視線都沒有跟上。
時間仿佛自此定格,寧缺目光淡然看向已經成為屍體的他。
「你只知道我是琅琊榜第一人,那你可曾知道我的實力到底在哪裡?」
......
風蕭兮,冷霧瀰漫在了整個一分為二的醉仙樓四周。
門口站著的遼國帝師沒動,因為刀皇奎老沒動。
但此時奎老已經不知道何時,解開了黑布,露出了寒光森然的大刀。
奎刀皇笑道,「帝師,你還不打算衝進去幫忙嗎,我家世子可是一個非常棘手的武者。」
帝師眉頭緊鎖,目光落在了站在曦月身後的老黃。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此人非常眼熟,但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
但就在剛剛,醉仙樓一分為二的一瞬間,他在老黃的身上,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寒意。
他想起來了,此人很危險。
所以他沒敢動。
一旦他擅自出手,自家長寧小郡主危在旦夕。
曦月卻不知道,只是緊張抓著老黃乾瘦的手臂,顫抖道,「寧缺不會有事吧?」
老黃笑呵呵道,「江湖年輕一輩,小主人基本無敵,老一輩之中,小主人也是可以掰掰手腕,沒事。」
就在這時,死寂的大門內,傳出腳步聲。
帝師老臉一凝,猛然回頭,一股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地板,畫出一條長長的線來。
寧缺提著俊秀小生的頭顱走出,在其身後跟隨的是看清楚整個戰鬥過程的長寧小郡主。
此時的長寧小郡主,在看到頭顱瞪大驚恐的眼睛看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彎腰哇哇哇的嘔吐了起來。
「起來,」寧缺聲音冰冷。
長寧小郡主美眸含淚,哪有之前囂張的樣子。
她帶著求救的眼神看向門口帝師,欲言又止。
然而帝師不敢動,他絕大部分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老黃和奎刀皇身上。
寧缺一手揪住長寧小郡主的頭髮,無情將其拖拽了出來,整個過程帝師表情都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發生了什麼?」曦月看到這一幕,臉色蒼白。
寧缺將頭顱丟在了帝師腳邊,指著他鼻子道,「陷害我,挑起兩大帝國之爭,這可不像是長寧小郡主可以想到的。」
「是誰在出謀劃策?」
帝師作揖,「百曉生,他乃是當今遼國二皇子的人。」
「呵呵,江湖百曉生都做了皇室走狗,這二皇子挺有手段啊。」
「可惜已經被你殺了,涼王,你這麼做,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我勸你還是把...」
「啪!」寧缺毫無預兆,抬手就是給了遼國這位三朝帝師一耳光。
這一耳光打的帝師倒退半步,目光陰毒死死凝視寧缺。
「涼王,你什麼意思?」
「威脅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這丫頭的腦袋砍了?」
「你敢嗎?」
寧缺一笑,看向奎刀皇。
「奎爺,刀來。」
「這就來,」奎刀皇神情冰冷,手中大刀丟向寧缺。
寧缺順勢接刀,寒光一閃便是當場就將這位長寧小郡主的整個右臂砍了下來。
鮮血噴射一地,長寧小郡主眸子微縮,在看到掉地的手臂,發出悽厲的慘叫。
「你放肆!」帝師眸子瞪大,抬手就是朝著寧缺一拳轟來。
電光火石之間,奎刀皇已然到來,一拳迎接了上去。
都是老江湖一等一的殺神級人物,雙拳對轟,奎刀皇倒退三步半,而帝師卻紋絲未動。
奎刀皇甩了甩手,「不愧是練氣十一境,都說練氣師到了九境之後,堪稱無敵,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我家世子父母雙亡,他是沒有家長給他撐腰,所以你才敢囂張。」
「若他父母在世,七國之內,江湖滿堂,何人敢動他寧缺一根毫毛?」
「無妨,但我們這些老東西還在,今日你若運氣好,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動了我家世子。」
「北涼府還有幾個老傢伙,絕對會不顧一切將你捶殺,即便是你師兄,當今龍虎山老天師撐場面,也保不住你。」
帝師看向老黃,又想到了十四年前的北涼府。
他心一沉,臉色寒冷如刺。
「長寧小郡主受傷了,現在我要帶她離開。」
寧缺一笑,「你能離開,還得看我心情。」
「至於這讓我感到很不爽的丫頭片子,我暫且將她留在身邊玩幾天。」
「滾回去,告訴二皇子,讓他親自滾過來見我。」
「否則我一定會將你們刺殺六皇子凶長孫無忌一事,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