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雨脫掉鞋,走進了浴室,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開始嚎啕大哭。
她擔心哭聲被陸恆聽到,把淋浴器噴頭打開,用水聲掩蓋哭聲。
今天晚上,她經歷了太多事情,精神沒有崩潰已經算堅強的了。
她回憶今晚看到的那些恐怖場景,對陸恆越發害怕,但心裡清楚陸恆做這些事,都是為了保護她。
否則,她從樓頂跳下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這種又怕又不敢逃離的心理,讓她感到很矛盾,而且她發現她很渴望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她從小到大,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回家說。
她從來不知道被人保護是什麼樣的感覺,直到陸恆將她拉到身後的那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
那是一種讓她難以抗拒的安全感。
她心裡明白,這種又害怕又渴望又享受的心理是一種病態,但她沒辦法抗拒。
她在浴室里躲了半個小時才出去,然後看到陸恆已經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旁,坐到椅子裡,雙手抱著膝蓋,打算就這麼過一晚。
陸恆並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聽到椅子的咯吱聲,開口說道:「你睡床吧,我可以睡地上。」
「不……不用,我這樣就可以。」蘇沐雨搖搖頭,十分拘謹。
「隨便你。」陸恆說完這句,開始醞釀睡意。
蘇沐雨心中在想,如果陸恆真的要做什麼,可能她也不會反抗。
而且,她沒有睡意,看著窗戶怔怔出神,腦中一遍遍回憶昨晚看到的超出認知的事情,CPU都快燒壞了。
……
第二天。
清晨五點半,天還沒亮。
房門被人「嘭嘭嘭」的敲響。
陸恆猛的睜開眼睛,走去開門。
蘇沐雨沒有睡著,也趕忙站起來,緊張的看著房門的方向。
敲門的是執法隊,出示證件後,要帶兩人回去問話。
去偵緝局的路上,陸恆和蘇沐雨被安排在不同的車上,避免串供。
到了偵緝局。
兩人也是被安排在兩間訊問室中做筆錄。
通常來說,女學生是最佳突破口,很容易問出有用的信息。
所以,寧雲區偵緝局督查邵飛鵬,決定親自審問蘇沐雨,為了緩和嫌犯的緊張情緒,還安排了一位女同事負責做記錄。
邵飛鵬:「昨晚,也就是9月9號晚21點45分,你在哪?」
蘇沐雨緊張的扣著手指甲:「晚自習是9點40分放學,那時候我應該剛出校門沒多遠。」
邵飛鵬:「然後呢?」
蘇沐雨:「遇到了一個同校的同學,他把我拉上車。」
這些事情發生在學校大門外,學校門口有攝像頭,所以這一段不能撒謊。
執法隊之所以這麼快找到蘇沐雨,也是因為查到了這段監控視頻。
邵飛鵬:「繼續說。」
蘇沐雨:「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我有點害怕,不想去,後來就下車了。」
邵飛鵬:「在哪下的車?」
蘇沐雨:「木井路附近。」
邵飛鵬目光一沉,感覺事情不像預想的那麼簡單,因為木井路附近沒有監控。
他雙眼微眯,拿出一張陸恆的照片,舉起來問道:「你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
蘇沐雨:「同學關係。」
邵飛鵬:「只是同學關係?」
蘇沐雨扁扁嘴,一臉羞赧表情,揉揉衣角咕噥道:「他又沒說有別的關係,我怎麼知道……」
旁邊負責做筆錄的女探員看到她這副情竇初開的懵懂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
審問完蘇沐雨,邵飛鵬發現回答堪稱完美,找不出任何漏洞。
走出訊問室,邵飛鵬叫人找來蘇沐雨的資料,然後看到資料上成績單,基本都是全年級前十。
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審問的女孩,智商極高,可不是什麼突破口。
女孩這邊找不到突破口。
邵飛鵬走到另外一間訊問室,接著審問男嫌犯。
邵飛鵬:「9月9號,也就是昨晚的9點50分,你在哪?」
陸恆:「在快捷酒店。」
邵飛鵬:「然後發生了什麼?」
陸恆:「接到了一個同學的電話,然後我就開摩托車去接她了。」
邵飛鵬:「接誰?」
陸恆指指右手邊的牆壁:「蘇沐雨,她應該就在隔壁訊問室里吧?」
邵飛鵬:「在什麼地方接到她的?」
陸恆:「木井路附近吧。」
邵飛鵬:「然後呢?你們去了哪裡?」
陸恆:「帶她去河堤路兜風,之後就回了酒店。」
邵飛鵬:「回酒店幹了什麼?」
陸恆:「這也要問嗎?阿Sir,你沒跟人開過房嗎?」
邵飛鵬臉一黑,問道:「幾點回到酒店的?」
陸恆:「大概……11點的樣子吧。沒注意看時間。」
問到這裡的時候。
一名高級探員拿著一份報告進來,在邵飛鵬耳邊小聲報告:
「查了快捷酒店的監控,兩人回到酒店的時間是10點58分。另外,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名目擊證人。
「有一名計程車司機經過廢棄工廠,發現有火光,就開車過去查看,然後見到有人在放火毀屍滅跡。
「計程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了當時的畫面,確實有一個人影在現場作案。
「行車記錄儀上顯示的時間是10點55分,3分鐘時間,開飛機都不可能從廢棄工廠回到快捷酒店。」
從時間上來計算,陸恆和蘇沐雨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邵飛鵬總感覺面前這個年輕人有問題。
他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招供吧!宮楚盛就在醫院裡,他說你殺了人!」
陸恆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目光,心說:都成灰了,怎麼說話?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
陸恆換上一臉驚訝的表情,大聲反問:「什麼殺了人?你們不是到酒店抓嫖的嗎?」
邵飛鵬臉色再次一黑,捂著額頭,忍著想要爆粗口的衝動。
他是偵緝局督察,酒店查房這種事,早二十年前就不歸他管了。
他現在有點頭大,因為這次發生的案件非常棘手,死的四個人裡面,有兩個家裡權勢極大。
上頭勒令他儘快破案。
他原本以為抓到這對男女,隨便一審就可以結案了,沒想到結果和預想的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