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背後的真相
潮汐之海西海岸，月濁海灘，
陸恆一行十三人來到沙灘上，找到發生戰鬥的地點。
戰鬥的地點保存並不完整，因為有一部分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在還沒有被海水淹沒的區域，可以看到兩族戰士發生戰鬥留下的足跡。
準確的說，黑鐵矮人留下的是足跡，海妖留下的是尾跡。
除了足跡之外，還有一些地方散落了鮮血，以及武器、鎧甲的碎片。
蘇沐雨讓重明鳥掃視全場，然後走到一處礁石旁，蹲下來撿起一片帶血的鱗片，舉起來說道：
「看起來黑鐵矮人沒有撒謊，確實是海妖襲擊了他們。」
在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眼見未必為真。
黑鐵矮人說海妖襲擊了他們，有可能是其他種族通過幻化魔法偽裝成海妖，然後襲擊他們。
發生戰鬥的地點，掉落了海妖帶血的鱗片，說明不是幻化魔法。
黑鐵矮人確實和海妖發生的戰鬥。
還有沙灘上留下的戰鬥痕跡，很多地方可以看出來是海妖留下的，想要偽裝出這麼多海妖族戰鬥痕跡，基本不可能。
不過，這件事還是有疑點，按照黑鐵矮人大巫師霍格雷的說法，他們來到月濁海灘，見到海妖之後，什麼都沒有說，海妖立即發動襲擊。
從行為邏輯上來說，這不太合理。
海妖族是按照約定過來和談的，就算最後沒有談攏，也應該是談完之後再開打，而不是見面直接開打。
目前只聽到了黑鐵矮人的說法，還沒有聽到海妖族的解釋。
所以，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需要和海妖族的大祭司溝通一次才行。
陸恆轉頭看了一下日落的方向，再看看海面。
海水已經開始退潮，
海妖族有一種神奇的海螺，當海水退潮的時候，會將回音海螺的聲音帶回海里。
陸恆在離開海妖族領地的時候，從海妖族大祭司裟娜那裡得到了一隻回音海螺。
所以，想和海妖族大祭司溝通，不需要返回海妖族神殿，在海岸邊就可以。
陸恆拿出回音海螺，朝海水裡走兩步，彎下腰用海螺盛一捧海水，然後對著海螺說話。
說完之後，將海水倒回海中。
倒出的海水混入退潮的海水中，淹沒進大海之中。
等了片刻，回音海螺微微亮起微光。
陸恆將回音海螺放到沙灘上，讓海水浸泡半邊海螺。
片刻後，回音海螺里傳出了海妖族大祭司裟娜的聲音：「你承諾的事情沒有辦到。「
陸恆聽到這句質問，眉頭皺了起來：「讓我猜猜看，你收到的消息是黑鐵矮人襲擊了你派來談判的海妖使者？」
大祭司娑娜：「不然呢？你想怎麼解釋？」
陸恆：「真不巧，我在熔岩之冠，親眼看到了受傷返回的黑鐵部族大巫師霍格雷，和他帶來談判的使者隊伍。他們帶回的消息是海妖族發起的突襲。」
大祭司娑娜聲音怒氣更盛：「胡說！我族戰士受傷者眾多。」
陸恆：「看起來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你聽到的稟報，是黑鐵矮人一句話不說，就發起襲擊，是嗎？」
大祭司娑娜沉默片刻，答道：「是的，雙方沒有進行任何溝通，黑鐵矮人就發起了突襲。」
陸恆站起來，看看四周，接著說道：「我現在就站在兩族談判使者發生戰鬥的地方，有一點可以確定，雙方確實發生了衝突，現場有血跡，也有戰鬥痕跡。
「而雙方的說法有衝突，都指責對方不進行溝通就發起突襲，也就是說，肯定有一方撒謊了。
「我現在不指責任何一方，只想問清楚真相，大祭司同意嗎？」
海妖族大祭司裟娜沉默思考片刻，冷靜下來之後，答應道：「可以。」
陸恆接著問道：「黑鐵矮人一方負責談判的是黑鐵部族的大巫師霍格雷，我親自檢查過他的傷口，確實傷得不輕。
「我想問，海妖族一方負責談判的是誰？誰帶的使者隊伍。」
大祭司娑娜：「我族長老奧納圖。」
陸恆接著問道：「奧納圖長老參與戰鬥了嗎？」
大祭司娑娜：「當然！」
陸恆：「他受傷了嗎？」
大祭司娑娜：「受傷了，受到了猛烈的火焰灼燒，我親自進行的魔法治療。」
陸恆聽到這裡，回頭看一眼蘇沐雨。
蘇沐雨放出重明鳥，飛回熔岩之冠，前去看望黑鐵部族大巫師霍格雷，並詢問戰鬥細節。
問完之後，蘇沐雨轉述聽到的回答：「霍格雷表示沒有在戰鬥中見到海妖族長老奧納圖。「
陸恆接話道：「大祭司，你聽到了，黑鐵部族的大巫師霍格雷並沒有在衝突中見到海妖族長老奧納圖。
『雙方談判的時間、地點是我和你溝通之後決定的，只要按時來到月濁海灘，見到的就只有雙方的談判隊伍，不存在和其他偽裝隊伍發生衝突的可能，
「現在，黑鐵部族表示在衝突中沒有見到海妖族長老奧納圖，而奧納圖長老又受傷了。
「這裡面，必定有一方撒謊了。
「我知道大祭司肯定會選擇相信自己的族人，這很合理，但我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現在我在黑鐵矮人的威望不弱於他們的大巫師。
「所以，我建議你問清楚奧納圖長老，是否在衝突中見到了黑鐵部族的大巫師霍格雷。『
海妖族大祭司姿娜沉默了下來。
站在海妖族的立場上，她肯定選擇相信她的族人。
所以她本能的懷疑陸恆的說辭。
陸恆接著說道：「你也可以不聽我的勸告，沒關係。但這次的和談，是我爭取來的，矮人王索瑞維爾·銅爐已經答應不再往潮汐海傾倒格羅斯余。
『我想不通，在雙方訴求都得到滿足的情況下，為什麼會發生衝突？
「關於炎魔格羅斯的危機，矮人王已經同意了我的建議，用未來三年時間尋找解決危機的辦法「我作為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徵召者，黑鐵矮人的王不需要在這件事上敷衍我，同樣是族群統治者，你應該能明白原因。」
作為一位族群統治者，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為了解決危機，根本不會浪費時間見徵召者。
海妖族大祭司娑娜沉默了下來，因為她能理解這裡面的邏輯。
這次和談發生衝突，從頭到尾都不合邏輯。
她剛開始的時候，懷疑這次談判是黑鐵矮人設的陷阱。
只是，如果這次談判是黑鐵矮人的陷阱，那海妖族使者遭遇的應該是伏擊，而且是人數遠超海妖族使者的伏擊，而不是簡單的談判隊伍衝突，
結合所有的信息進行思考之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有人要阻止兩族和解。
思考良久，她出聲詢問：「你確定想破壞談判的不是黑鐵矮人？」
有淬火堡這層關係在，陸恆在黑鐵矮人王國的威望是超然的，而且親自檢查過黑鐵矮人使者的傷口，基本可以確定這一點。
「我只是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想讓大祭司自己去找答案。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甚至可以直接說，你們部族的奧納圖長老有問題。」
聽到這句話，大祭司娑娜非常生氣，因為奧納圖長老是她的左膀右臂。
奧納圖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本身就說明了她對這位長老十分信任。
因此，陸恆的話讓她感到很牴觸。
陸恆見她沒有回話，接著說道：「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氣，這也是我一開始沒有直接下定論的原因。
「至於事情真相如何，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雙方肯定有一個人在撒謊。
「無論你選擇相信誰，等你問過奧納圖長老之後，你心裡都會有答案。
「對於你們兩族和解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如果最終沒能達成和解，只能說我也沒有能力改變世界線。
『這次徵召的主線任務，我已經完成了，剩下的都是挑戰任務。
「如果大祭司最終決定不再考慮和解，這件事便到此結束。
「我最後提醒大祭司一件事，我的挑戰任務里，有一條是尋找深淵污染源。
「而這次被徵召過來的異能者，大部分是海洋系戰士。
「也就是說，深淵污染源並不在陸地上，而在潮汐之海。」
說完這句，陸恆便收起回音海螺，結束了這次對話。
這次徵召雖然牽涉到黑鐵矮人王國，但其實徵召的主體事件，其實是發生在海里的。
按照正常的徵召邏輯，既然徵召的主體事件發生在海里，那深淵污染源大概率在海里。
也就是說，真正面臨深淵危機的其實是海妖族，而黑鐵矮人面臨的炎魔危機，至少要在三年後才會爆發，並不是這次徵召的核心事件。
這意味著，海妖族裡還有事情要發生。
可是，現在兩族和談失敗。
海妖族內部的情況比較複雜，未必還會歡迎徵召者。
陸恆需要等海妖族的態度，如果海妖族想要合作，那就回到海里幫他們尋找深淵污染源。
如果海妖族不合作，那這次的徵召任務就算結束了。
剩下的時間，可以用來獵殺深淵魔物和深淵徵召者。
海妖族大祭司娑娜在聽完陸恆的提醒之後，也感覺出了不對勁。
雖然她本能的選擇相信自己的族人，但不代表她不想知道真相。
而且，陸恆最後的提醒，讓她警醒起來關於徵召者的挑戰任務，她有很多種辦法證實，所以這個信息不可能存在欺騙。
那就意味著，潮汐之海里確實存在深淵污染源。
這對海妖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無論最後是否和黑鐵矮人和解，都必須把海里的深淵污染源找出來。
她沉思片刻，離開海妖族神殿，前去看望長老奧納圖。
奧納圖受傷之後，一直待在住處養傷。
此刻，奧納圖住處里張開了一層空氣護罩，在房間裡創造出了空氣環境。
海妖族確實是棲息在海里的種族，大部分時候都可以在海水裡自由生活。
不過，在受傷的時候，空氣環境對傷口癒合更有利。
因此，現在奧納圖待在了空氣環境裡，加速傷口的癒合。
聽到衛兵稟報，奧納圖便來到門口迎接大祭司，態度十分恭敬，
大祭司娑娜上前，放出一股水流，幫他清洗左臂上的灼燒傷口。
奧納圖垂首表示感謝，然後詢問大祭司來意，
娑娜甩動尾巴，進到住處里，隨意的走走看看，看似無意的問道：「這次上岸，你們遭到了黑鐵矮人的襲擊，帶隊的黑鐵矮人是誰？」
奧納圖沉默了半秒鐘才答道：「是黑鐵矮人的大巫師霍格雷。」
娑娜接著問道：「你打傷他了嗎？」
奧納圖皺了皺眉，搖頭答道：「屬下無能，沒能重創這群卑鄙的黑鐵矮人。」
「是嗎？可是你帶去海妖戰士，是你親自訓練的精銳戰士，可以說是我們海妖族最強大的戰土。」大祭司娑娜提出質疑。
剛開始的時候，她並不覺得奧納圖帶精銳戰士去有什麼問題。
畢竟要和敵對的種族談判，帶戰力強大的戰士去，可以保證安全。
可是，選擇戰力強的隊伍，有另一種可能-——
奧納圖趕忙解釋道：「我沒能傷到霍格雷，但我訓練的勇士，擊敗了霍格雷。霍格雷的胸膛被魚叉刺中，差點就刺穿了。可惜最後沒有把他殺死。」
大祭司娑娜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參與戰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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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納圖聽到這個問題，頓時陷入了沉默。
娑娜提高聲音，再次質問：「回答我，你參與戰鬥了嗎？」
奧納圖表情沉了下來，答道：「沒有。」
娑娜盯著他左臂上的灼燒傷口，繼續質問：「既然沒有參與戰鬥，那你的傷是誰打的？」
奧納圖冷哼一聲，答道：「大祭司為什麼要在這些細小事情上深究？我們和黑鐵矮人敵對了這麼多年，為什麼要和他們和解？
「沒有錯，我的傷不是黑鐵矮人打的，但這重要嗎？
「在潮汐之海，我們海妖族是統治海域的種族，根本不需要和黑鐵矮人和解。
「黑鐵矮人只要敢踏進潮汐之海，我就讓他們死在海里！」
大祭司裟娜聽到這個回答，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奧納圖沒有繼續隱瞞，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
他主動領下和黑鐵矮人談判的任務，然後帶了魔下最精銳的海妖戰士過去，襲擊了黑鐵矮人的談判使者。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想和黑鐵矮人和解。
大祭司娑娜聽完之後，嘆了口氣，問道：「為什麼要違反我的命令？」
奧納圖垂首解釋道：「我對大祭司是忠誠的，但大祭司在一些事情上，表現得太仁慈了。我們海妖族是海洋的霸主，不需要和任何陸地種族和解。
「有一個黑鐵矮人敢踏進潮汐海，我就殺一個，有兩個我就殺兩個，殺到黑鐵矮人不敢靠近潮汐海為止。」
大祭司娑娜眉頭了起來，開始認真審視眼前這位海妖族長老，試圖辨認他是否已經被深淵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