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204 死而復生
馬哥？
誰啊，我嗎。
費舍爾出現的太突然，韓索洛表現的太冷靜，倒是他跟不上節奏。
鎮定下來想想，的確沒有不殺之理。
反倒是他——·
「我現在的感情，是畏懼麼？」
馬利納斯回憶起被羈押在異端局時的場景，自己的醜態歷歷在目。
他雖然是行刑官，但也只是血肉之軀。
施加在身體上的劇烈痛苦，烙印在精神上的刻骨屈辱，不可避免的影響了他的人格。他咬牙堅持住了，直到最後也沒有妥協，但他依然狼狽。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微微發顫。
他的身體條件反射的「屈服」著，這不受他意志的約束。
「原來如此—那些被我拷問的人，也會這樣麼？」
馬利納斯心情複雜，無法準確的把握內心變化。
輕出一口氣，他抬頭，準備對敵。
另外一邊。
費舍爾·無面稍感異。
「原初教，異端局」
這是一個凶名赫赫的組織，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在得知自己的出身後都會嚴肅、都有恐懼。
在他的構想中，眼前這三人會驚慌，顧左右而言他，不敢與自己對視。
可是韓索洛的態度，未免太過剛強！
他想和自己火併麼？
「有點意思.」
費舍爾抬起手，慢條斯理的取下手上的皮手套。漆黑的物質在他的五指上黏著沸騰，他驅動刻印改變肢體結構，呈現在人眼前的已不是人類的手掌，而是尖銳的鑽頭。
鐵面下的眼裡殺氣騰騰，他看著韓索洛，又道：「我一看就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只需要一個活口，先殺你，再把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殺了，只剩下那個毀容男就好。「
三言兩語之間，他做出審判。
韓索洛聽了，很有些好奇：「不知廉恥？瑞秋怎麼你了。」
「相由心生，你的女伴胸那麼大，可見她是個淫蕩的人。」
「操你媽——」
韓索洛蚌埠住了。
他舉起提燈，說道：「進來說話！」
提燈光芒大綻，只是和以前不同，這一次燃起的不是綠火，而是金芒。
刺目光華閃過，馬利納斯和瑞秋眯起眼睛，發現韓索洛和費舍爾的身影已經消失。
「啪嗒」一聲。
提燈落在地板上，斜斜倒下。
馬利納斯快步上前，撿起提燈，他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東西？韓先生呢？」
「這個————·
瑞秋眨著眼睛，不是很懂：「應該是進入提燈內部的空間裡了。韓跟我說過，這盞提燈內部有個幻境。」
「他有把握麼？費舍爾可不是一般人。」
馬利納斯有些緊張。
瑞秋不很清楚，但她對韓索洛有信心：「韓不是無謀之人。他這麼做，一定有把握。「
瑞秋不明白的是，這盞提燈不是壞了麼？
其他能力無法使用，只能丟出去召喚黛安娜的亡魂，施展一次「時停術」而已。
怎麼突然———.
修好了？
第六時器，蛇之器。
在阿倫戴爾，黛安娜將韓索洛拉入時器，栽了個大跟頭，被韓索洛殺人奪寶不說，自己還被煉化。
蛇之器無法承載全盛韓索洛的力量，內部空間瀕臨破滅，只能使用基礎功能。
然而一在得到「解限方塊」之後，韓索洛意外發現，解限方塊的本源，竟和蛇之器近似，兩者似乎可以融合。
更加美妙的是。
大法典也發現了這一點。
韓索洛不懂得如何修復蛇之器，可是大法典在阿倫戴爾生存多年，掌握著堪稱海量的知識，可以說是古往今來最強理論家。
一方面是沒有其他事情好做；
一方面是多少表表忠心，她本來就打算跟著韓索洛混了。
她自告奮勇，主動提出建議，利用解限方塊和自身才學，嘗試修復蛇之器。
韓索洛沒有意見。
只是把一切交給她處理。
此刻。
「啊。」
時器幻境中，年輕版的黛安娜看著突然闖入的韓索洛，有點驚訝。
她很快發現全神貫注警戒周遭的費舍爾，頓感不滿：「韓大人，我應該沒有說過，時器修復完成這種話吧？雖然幻境已經穩定，但你不該現在使用，更不該帶敵人進來。我認為，我們至少要進行三次以上的測試，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再將『蛇之器』投入實戰。」
韓索洛看著她：「你是——.」
「我是大法典。」
年輕黛安娜這麼說著。
韓索洛愈發好奇。
這個大法典，在搞什麼啊？
黛安娜的魂魄待在這裡好好的，為什麼要上她的身。
應該是看出了韓索洛的疑惑，
大法典面無表情，繼續說道：「我本來打算取得成果之後，以書面形式向你匯報。既然你現在來了，那我就提前說了吧：你做出了一個相當正確的決定，將黛安娜的靈魂拘禁在這裡。如果不是這樣，恐怕修復進度將大大延緩，我還要花時間破解時器核心，取得它的認可。」
費舍爾看著七步之外聊著天的兩人，神經緊繃著。
很詭異。
必須嚴肅對待。
他的等級不高，怎麼說也超過二十階，能將他一把抓住拖入幻境的寶具，並不多見。
況且。
幻境可不是亂造的，如果對自身沒有加持，何苦費心營造空間？
費舍爾法力延伸，用心觀察環境，嘗試找到「規律」。
韓索洛和奇怪女子的對話，他更不會打斷，
情報，就在其中。
韓索洛問道：「你———奪舍了黛安娜？」
「奪舍是什麼意思？」
大法典歪頭問道。
韓索洛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強行說道：「就是說一一你取代了黛安娜？「
「不能這麼說，用您的話來講，應該是『她奪舍了我」。你知道的，她只剩殘魂並無軀殼。」
韓索洛已經被她繞暈了。
大法典又道：「您好像更不理解了，這樣吧，我讓黛安娜小姐出來給你解釋。她是人類，或許能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說明。」
「？？？」
韓索洛大受震撼。
他看到，黛安娜額頭上齒輪狀的印記消失，整個人氣質為之大變，下個瞬間，眼前女子長出一口氣，看向韓索洛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化不開的敵意。
「又見面了，小子。」
黛安娜如此說道。
韓索洛下意識倒退一步，已經擺出防守架勢：「你是黛安娜？」
「多此一問。但你放心，大法典主導一切，她可以讀到我的思想，我沒有傷害你的能力。更何況，我目前不想報復你。」
黛安娜往前走去，不閃不避，
撞開韓索洛的肩膀，半回過頭，她又道：「我是已死之人，你煉化固定了我的魂魄，大法典用秘術令我復生。可從根本上講，我已不再是我，也無法重回物質界，只能在這片領域中存活。我現在沒有其他想法，只想·見證你的結局。」
韓索洛看著她，神情鎮定：「是麼？我之前殺你，純粹只是應時而動，氣氛烘托到那裡了，不得不動手。實際上，我對你沒有意見，甚至很欣賞你的戰力。」
「聽上去很虛偽。」
黛安娜毫不留情的說著：「但是無所謂。贏了的說話，我這個失敗者，心裡再不爽，也只能忍氣吞聲。」
「你明白就好。」
韓索洛不裝了。
他指著費舍爾，說道：「我現在明白你和大法典的關係了，你是她的『助手」對吧。替我殺了這個戴面具的男的，我允許你見證我的結局。」
「—真令人不爽。但是可以，我閒著也是閒著。」
時序之力，在黛安娜身周盤旋。
她看著肌肉緊繃的費舍爾，抬起手掌：「湮滅。」
空洞湧現。
湮滅二字出口，費舍爾心中警鈴大作！
他本能意識到大的要來了，不敢在原地停留，足尖點地快速後撤，卻還是晚了一步。
空氣一陣匐處，劇烈的震顫之後，無形之獸張開大口，狠狠咬下。
毫無徵兆，費舍爾整條左臂憑空蒸發，血肉骨骼無端失蹤。
鮮血噴湧出來，浙浙瀝瀝的落地。
他低頭看去，看到平整至極的斷面剛剛他要是不閃避，恐怕被「吃掉」的就不單單是他的手臂，而是他整個人。
「湮滅。」
單調而平穩的嗓音再一次響起。
費舍爾大驚失色，他連續騰挪，眼花繚亂雜亂無序的退避著，力求不被捕捉到身影。
只是，相似的震動沒有出現。
黛安娜只是在吟唱，並沒有施法，她露出笑容，慢慢放下平舉的手臂：「別緊張啊，閣下」
連我有沒有施法都判斷不出來，異端局的幹部，現在這麼不堪了麼？」
費舍爾面色鐵青。
韓索洛無奈，轉頭說道：「別玩了，行嗎？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調皮的嗎？殺了他，搞快點。」
「心境不同，行為自然不同。當初和你戰鬥，我身處龍潭虎穴，阿倫戴爾高手如雲，還有黑法師莫妮卡那種絕頂高手在，我精神壓力太大，當然不能嬉皮笑臉。」
現在不一樣。
黛安娜認為，反正她已經死了。
隨便玩玩咯，即便翻車，自己不過再死一次，臨了還能拖個韓索洛下水，有什麼壓力。
韓索洛搖著頭，又道：「異端局的幹部，共鳴的刻印通常是「災禍侍者』，這枚刻印算是『變化系』，可以改變自身形態，且附帶著強悍的自愈能力，你拆他一隻手，還不算穩贏。「
「我當然知道。我可是實打實和異端局對抗過的，你呢？」
黛安娜頗為不屑。
韓索洛很想說，他也和異端局對抗過，在遊戲裡。
要不是那樣，他又怎麼知道異端局幹部的能力詳細。
費舍爾站在原地，臉色越來越難看。
左臂斷面處，有漆黑的物質蠕動，宛如石油。短短几個呼吸間，肉芽瘋長，肌腱重生，一隻完好的手臂成型。
五指緊握拳，費舍爾下意識的扭動肩膀，確認他可以控制他的新左手。
真是.—
完全不被人放在眼裡啊！
費舍爾看著黛安娜滿是膠原蛋白的臉龐，有些不確定：「真是神奇。女士，我似乎在內部通緝令上看到過你，你是『時序司鐸黛安娜」麼？你看上去太年輕了，我記得通緝令上，是一個四十歲左右保養的不錯的女人。」
黛安娜神情不悅：「我更希望你能稱呼我為『光陰司鐸』，而非『時序司鐸」。你應該知道，
我是『女神派』的。」
「光陰教徒一樣可惡，你們『女神派』的尤其可憐。誰不知道，竊取霸占『時間和秩序』的神秘存在是時序魔王，你嘴裡的女神根本就不存在！為了名聲騙騙別人可以，把自己也騙進去，沒那個必要吧。」
韓索洛本以為，黛安娜會強硬而惱怒的反駁。
但是沒有。
是死過一次，因此放下了一些執念嗎？
還是說。
她早就意識到光陰女神是一個虛構存在，只是生前礙於種種原因不能面對，身死萬事消，現在可以直視以前只敢迴避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
黛安娜平靜的接受了費舍爾的冒犯，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我懶得和死人爭辯，也不想多給弱者畫面。後悔來到這裡吧，你現在面對的，是你無法戰勝的對手一一定。」
黛安娜抬起手掌，用了別的招式。
無形鎖凝聚，以費舍爾為中心，半徑十米內的時間不再流動。
費舍爾的反應已經相當敏捷，
他足弓踏地，飛快往一側閃避，只可惜他現在面對著的是全盛黛安娜，時停術蔓延的速度超過他的反應速度。
他被定在半空中，宛如一隻俯衝的鷹隼。
「開。」
又是，簡潔有力的吟唱。
在靜止中積蓄的矢量爆發，強勁的動能衝垮一切，將囚禁在時停範圍內的所有事物絞成碎末。
費舍爾化成一團血霧，落地。
災禍侍者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幾乎是殺不死的存在。
風災、水災，火災；
身禍、心禍，意禍。
即便像眼前這樣，被偉力轟碎成渣，也可以憑藉自身修行的「災」和「禍」重生，棘手難纏。
只不過-
一蛇之器內置空間，沒有災禍；黛安娜武力超群，沒給費舍爾布局的時間。
費舍爾的刻印只是黃金級的，不是完全體，又碰上完全體的黛安娜，被秒了很正常。
韓索洛看著眼前一幕，說道：「你對時序力的理解與運用，十分驚人。莫妮卡現在，遠不如你。」
「莫妮卡？黑法師麼，她也是光陰信徒？」
黛安娜有些驚訝。
她轉頭看去，又問：「魔王派，還是女神派？」
「重要麼？我先走了，外面還有事要處理。」
韓索洛擺擺手，朝著出口走去。
黛安娜站在原地，思索著韓索洛留下的問題。
重要麼？
還—————挺重要的吧。
如果莫妮卡是女神派，不說光陰教會能不能重鑄榮光，至少魔王派抬不起頭。
又似乎不重要。
「反正，與我無關了。」
黛安娜幽幽嘆息，如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