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絕對是無辜的,這一點毋容置疑。
六弟因為痴傻,是唯一留居皇宮的皇子。
六弟雖留居皇宮,幾乎是足不出院,根本就不識皇宮內的途徑。
哪會是誰帶六弟去的太后花園?而且還讓六弟居然調戲了葉大小姐。
六弟根本就不會去調戲葉大小姐,這也是不容置疑的。
是二弟李建?三弟李翔?還是其他幾個兄弟?
當然,五弟李信要排除嫌疑,因為父皇賜婚一事,對李信最為有利,李信絕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
李建和李翔的嫌疑最大。
這兩個兄弟也是李瑞最大的障礙,對李瑞的前途威脅最大。
有了初步的眉目,李瑞這才略微寬心。
他要做的,就是儘量縮小嫌疑人,儘量少討人嫌,儘量不得罪人。
追逐權力的這條道上,真是是步步驚心啊!
一個閃失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就在李瑞喝茶之時,瑞王妃進了書房。
瑞王妃是大唐當朝丞相杜如海的女兒。
瑞王妃剛從父親那裡回來。
瑞王妃款步來到夫君身邊,柔聲道:「夫君,我爹說,夫君雖是奉旨辦事,但這事發生在後宮,夫君還是要多請示太后,就算是有了眉目,也要看太后的意思。」
李瑞聞言,心裡更有譜了,笑道:「岳父大人費心了。」
瑞王妃嫣然一笑道:「我爹只是多慮了一點而已。」
…………
「信王府」。
五皇子李信雖然已經聽聞父皇有可能給他和葉大小姐賜婚,卻顯得很平靜,必定父皇還沒有正式下旨,賜婚一事還只是多方的猜測。
李信雖然對權勢的欲望不大,為人處世低調是他的原則。
不過,能和葉大小姐成婚,李信還是滿懷期盼。
現在突生變故,李信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
父皇真要下旨賜下此婚,葉大小姐被調戲一事總歸是瑕疵。
這種瑕疵對於有心機城府的人來說,毫不在乎,因為對這樣的人來說,能夠獲得有極大實力的婚姻,那才是最為重要的。
但對於一個無心權勢,心性清高的皇子來說,這種瑕疵就是隱患,很難預知在以後的某時某刻就成為導火索,天崩地裂。
李信希望父皇能夠聽進二哥李建的建議,給六弟賜婚。
這種想法,李信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
葉大小姐真要是嫁給了六弟,對葉大小姐而言,那是天大的不公。
李信為葉大小姐惋惜不已,他也只能惋惜。
李信心裡剛冒出「如果」二字,就打消了這個如果的念頭,世間沒有如果的事。
李信仰頭嘆息世間太多的不公。
…………
「葉府」。
被人調戲這對於清傲的葉秋影來說,就是奇恥大辱,更何況現在整個長安城都在瘋傳這件事。
儘管爺爺說出了要她不要為此嫉惡的道理,葉秋影也答應了,但還是不能讓她息怒,只是強壓住憤恨和羞辱罷了。
不過,在葉秋影聞聽到建王在朝堂上的提議,要皇上給她和那個痴傻六皇子賜婚的事後,這無疑是對她葉大小姐的最大羞辱,比真的被人調戲了還要羞辱萬倍。
葉秋影虎威震怒,勃然拔劍就要殺向「建王府」,大有倒反天罡之勢。
眾丫環伺女哪裡阻擋得住暴怒的虎小姐。
葉老太爺聞訊,驚得差點一頭栽倒,在伺女的攙扶下,火急火燎的趕到孫女的院子,在院門前就碰上了怒氣衝天,仗劍要殺奔「建王府」的孫女。
「秋影,休要胡來。」
葉老太爺拼力大吼一聲,差點回不上氣。
葉秋影雖是暴怒至極,見爺爺氣急,不得不偃旗息鼓,壓下一腔的怒火。
「你這是幹什麼?」葉老太爺渾身顫抖,氣喘難續道。
葉秋影棄劍,「撲通」一聲跪在爺爺腳前,梨花帶雨的哭道:「爺爺,秋影無臉見人了啊!」
葉老太爺如何不知孫女的委屈,緩回幾口氣,道:「秋影啊!這是長安,大唐的京都,不要說舞刀弄槍,就是說錯一句話,後果都不敢想像。」
葉老太爺剛說完,管家急匆匆而來稟報導:「太老爺,建王殿下來了。」
轟——
頭上晴空霹靂。
葉老太爺萬萬沒有想到建王此時會到葉府來,這不是撞槍口嗎?
葉老太爺差點急火攻心,大腦出血。
「秋影,建王殿下來了,你,你要做什麼,爺爺不阻攔你,也,也攔不住你。」葉老太爺絕望一句,然後對管家道:「快去有請建王殿下。」
說完,在伺女的攙扶下去迎建王殿下。
葉秋影仰頭一聲獅吼。
葉老太爺戰戰兢兢來到大廳時,李建已經在大廳里,帶來了不少的禮品。
葉老太爺還沒來得及拜見建王殿下,李建趕緊上前兩步,先拱手道:「葉老太爺,小王向您老負荊請罪來了。」
葉老太爺一臉愕然,慌忙還禮道:「建王殿下何出此言?言重了,言重了。」
接著,一邊請建王殿下上座,一邊又道:「不知建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建王殿下恕罪。」
李建先請了葉老太爺落座,一臉虔誠道:「小王一向敬重葉老太爺和葉大將軍,只是小王未曾拜訪,還請葉老太爺見諒。」
葉老太爺忙道:「老朽是年邁之人,當不起建王殿下掛記。」
李建道:「葉老太爺過謙了,葉老太爺是我大唐的有功之臣,我大唐豈敢忘了葉老太爺的卓著功勳。」
李建拱手微躬身一禮,接著道:「葉老太爺,小王此次是來負荊請罪的,今日在朝堂上,小王心急,一時顧全不周,出言不慎,有損葉家尊顏,小王悔痛莫及,也甚是慚愧,還望葉老太爺海涵,也望葉小姐大量。」
葉老太爺心裡雖是對這事如梗在心,如今建王親自登門來道歉,想必皇家定然會給他葉家一個滿意的結果,便道:「建王殿下言重了,殿下也不要顧慮,老朽雖昏糊,心裡還算能夠明白一點事理。」
李建恭恭敬敬道:「多謝葉老太爺寬宏大量。」
李建說完起身,拱手道:「今日不便當面向葉小姐道歉,日後必當向葉小姐負荊請罪。」
接著指指擺放在廳上的幾擔禮品,道:「小王略備薄禮以表誠心,還望葉老太爺和葉小姐多多見諒。」
說罷,請了葉老太爺留步,告辭而去。
建王離開後,葉老太爺這才松下一口氣,他一直提心弔膽,生怕孫女做出一發不可收拾的事出來。
孫女的虎性葉老太爺是一清二楚,聞聽到建王殿下突然到府上來時,葉老太爺差點沒被一口老痰咯住。
情急之下,葉老太爺不得不豪賭一把,才說出不阻攔孫女的話。
建王安安全全離開他「葉府」後,葉老太爺才後怕不已,不覺已經是一身冷汗淋漓,差點虛脫。
不管是有天大的理,天大的委屈,只要和皇家耗上,下場是可想而知的悲催,不然史上就沒有那麼多被滿門抄斬的冤屈慘案。
何況,葉家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為這件委屈的事,向皇家討一個說法。
而葉秋影在一聲獅吼後,虎威的她,清淚簌簌滾落,差點驚天嚎啕。
她後悔至極,不該來長安。
後悔妄然。
…………
「甘露殿」。
李源翻閱秦公公從「內侍省」帶回的宗卷,每一個字都勾起他已經淡忘的記憶。
小晨兒粉嘟嘟的臉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閃,是那樣的可愛,是那樣的靈動精靈。
特別是在小晨兒牙牙認字讀書時,更是讓人疼愛至極。
「晨兒!」
李源失神輕念一聲。
秦公公形同空氣一般,靜候在李源的身後。
李源陷入回憶中,繼續自言自語。
「晨兒已經長大了,也應該當婚了,或者已經有了更可愛聰明絕頂的小小晨兒。」
李源放下宗卷,仰頭道:「父皇欠晨兒太多了。」
秦公公聞言,知道皇上愧疚,要補償六皇子殿下了。
果然,李源不緊不慢道:「你說說,朕要如何補償晨兒和他的母妃?」
秦公公回道:「老奴愚鈍,也不懂得這些,說不出來,還請皇上恕罪。」
「老奸巨猾的東西。」
李源不滿的瞟一眼秦公公。
秦公公咧嘴笑道:「老奴不是老奸巨猾,是老奴從來遇上過這樣的事,皇上就不要為難老奴了。」
「對牛彈琴。」
李源擺擺手。
…………
皇宮偏僻破舊的小殿裡。
李晨終於清楚了原主果真不是天生的痴傻,是掉入枯井被救上後變痴傻的。
是原主自己失足掉下枯井,還是被人有意推下枯井,只因原主痴傻得太久,兒時的記憶已經全部丟失。
李晨可以肯定的是,當年如此被父皇和母妃寵愛的原主,絕不可能一個人脫離眾人的視線前往偏僻的枯井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些人是逃不過的。」李晨不削道。
順妃已經完全接受兒子神智的恢復是拜神靈所賜,但是當兒子說出這話時,順妃還是無奈道:「晨兒,這事已經過去了十三年,就是當年你父皇,你父皇也沒有查出結果來。」
李晨道:「母妃,相信孩兒,不僅僅是當年的事,就是這次發生的事,孩兒定會查它一個水落石出。」
順妃見兒子說得堅定,既欣慰又擔憂,道:「晨兒,身在皇家,有的事即使明擺著知道是何人所為,許多時候,許多時候你就是無能為力把這些人怎麼樣。」
權力不在手,明知誰是兇手,也無能為力把兇手怎麼樣。
李晨道:「母妃,既然他們做得了初一,就怪不得我做不了十五。」
說到這,李晨拉住母妃的手,道:「孩兒只要像過去一樣痴傻,就是最好的掩護。」
順妃雖不願兒子再過痴傻的生活,但是又別無選擇。
兒子痴傻可以留在皇宮裡,至少可保生命無憂。
一旦兒子神智恢復,就是別人忌憚的心腹大患。
對於心腹大患,唯有致其一死,才能讓人安心。
而且神智恢復後,就要離開皇宮,這對於一個沒有任何人脈的皇子來說,生存是可想而知的艱難。
…………
子時。
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順妃的小殿院中,早就等候的小紅低喚了一聲「爺爺」。
來者正是如約而至的秦公公。
秦公公微一點頭,身影閃移,來到六皇子殿下的廂房前,小紅開門請進爺爺,自己留在門外守護。
順妃母子倆正等著。
李晨沒有裝傻,必定秦公公知道他神智已經恢復。
秦公公進屋見過了順妃娘娘和六皇子殿下。
順妃請秦公公坐,秦公公略微躬身,道:「謝娘娘賜座,老奴立著慣了。」
秦公公一進門就見到六皇子殿下不同尋常的眼神,就不由驚愕了。
六皇子殿下的眼神暗蘊著一股不怒自威和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這種殺氣不是匹夫之勇的殺氣,而是謀略深邃的殺氣,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更是強裝不出。
更讓秦公公驚異的是,六皇子殿下是剛剛恢復神智。
李晨從秦公公進門就看出他的驚異,李晨絲毫沒有掩飾,只是看著秦公公。
秦公公道:「小紅自幼失去雙親,老奴就秘密收養了她,並傳授她武功……」
秦公公說的和小紅一樣。
李晨知道秦公公此來絕非只是說這些話。
果然,秦公公緩聲道:「當年六皇子殿下被救起後,所有御醫都診斷出,六皇子殿下腦部受了重傷,即便是皇上下了旨,要太醫院把六皇子殿下醫治好,否則對太醫們殺無赦,但太醫們對能否醫治好六皇子殿下都不敢輕言。」
順妃很清楚這事,皇上當年確實有這個念頭。
「當年,太醫們先讓六皇子殿下甦醒過來,才是頭等大事,否則也是被殺無赦。」
「六皇子殿下在太醫們不分晝夜的醫治下,總算是甦醒過來了,但腦部的傷卻讓六皇子殿下神智不明了。」
「皇上雖然並未對太醫們殺無赦,但皇上的旨意還是如同利刃,懸在太醫們的頭上,太醫們仍然惶惶不可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