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一幹警員回到市局裡的會議室,眾警開始復盤著案件的來龍去脈。
霍震南坐在桌旁,明顯有些心神不定,顯然是受到了現場那台電腦內容的刺激。
呂岩松見霍震南如此模樣,有些擔心問道:「震南,你沒事吧?你身體不舒服?」
霍震南聞聲,輕搖了搖頭,而後如實答道:「沒有,我就是被那些圖片噁心到了。」
呂岩松同樣高度共鳴,嘆息一口氣接話道:「是啊,你說干咱們這一行,什麼樣的場景見不著?可如今光是看到那些圖片,我也感覺心裡不對勁,那王八蛋真是畜生不如,竟然挑那些小動物下手。」
呂岩松還要說什麼話,霍震南卻擺手打斷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畫面頓時又浮現到了眼前,霍震南只覺得自己不久前剛吃下去沒多少的食物,瞬間又翻湧到了喉嚨口。劉俊義也發現了霍震南的異樣,較為無奈嘆了一口氣,孫志偉從劉俊義手中接過文件夾,開始進行相關的案情復盤。
「19日,我局接到民眾報警,稱有人利用虛假身份信息,在市內各大流浪動物救助站點領養受助動物,後續回訪卻被領養人拒絕反饋領養情況,甚至聯繫方式失效。後經過報案人多方查證,領養者實名張鴻飛,32歲,本市人,就職於本市一家科技公司。」
與此同時,會議室的大屏幕幻燈片自動切換,張鴻飛的照片被放大後展示了出來,此人身形消瘦,臉頰無肉,一雙倒三角眼睛毫無神且夾帶了幾分陰鷙,猛然一看便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據報案人反映,張鴻飛多次使用化名偽裝身份,經熟人引薦保證在各流浪動物救助站點領養流浪貓狗,而且數量還高達近百隻。因有熟人做保,領養時多未留存身份證信息。後續志願者與做保人取得聯繫,才知曉張鴻飛長久以來隱藏身份,活躍於多個寵物交流群及流浪動物互助群,因其言語間多透露其對動物喜愛,並時常捐款贊助流浪動物救助活動,群友這才對其產生信任。尤其是過去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張鴻飛分別從不同群中聯繫做保人十數名,分別領養從一隻到六隻數量不等的動物。後因救助站點聯繫張鴻飛索要領養反饋未果,志願者之間互相聯繫通信後,才確定多起問題領養事件主角系同一人後事件才開始在網絡上發酵。」
「絕大多數志願者懷疑,張鴻飛領養流浪動物目的不在救助,而是為了施虐,滿足一些所謂的病態心理。」孫志偉把話說到這裡,臉色也有點不悅,「因此報案人聯合志願者前往張鴻飛住所公司等地多方圍堵,企圖要求對方給出解釋。張鴻飛的科技公司因此正常辦公受阻,也被迫進行了報案處理,期間我局傳喚涉案當事人,卻一直沒得到任何回應。今早再次接到報案,公司領導稱張鴻飛疑遭綁架,並向我們提供了視頻證據,我們從公司中張鴻飛的辦公室里也發現了相關證據,證明張鴻飛確實被綁失蹤,並在其電腦中發現了他虐殺動物的視頻圖片證據。」
面對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在場警員的內心都很氣憤,尤其是看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動物被以各種殘忍手段施虐致死,心中的感受是無法與過往的任何經歷所苟同,虐殺動物簡直太不配為人了。
霍震南的眼角餘光撇到一絲腥紅色,臉色也有點微變。參會的警員當中,他算是資歷最小的那個,算起來他不過才剛任職滿一年而已,網安支隊那邊平時出現場的機會也不多,這次內心可謂大受衝擊。
「從案發現場的情況來看,張鴻飛被綁架的時間大約在25日凌晨,被綁架地為科技公司中的辦公室。辦公室中沒有發現搏鬥痕跡,可從辦公桌的茶杯中檢測到三唑侖成分殘留元素,初步推斷嫌疑人通過下藥迷暈張鴻飛後實施了綁架。」
劉俊義聽到這,抬手示意孫志偉停下道:「小霍,你說說現場監控和電腦設備的情況。」
霍震南突然遭到點名,他趕忙開口匯報:「嫌疑人以遠程操控的手段,通過張鴻飛的電腦向公司郵箱發送綁架視頻,經過追蹤我發現嫌疑人的本機地址處於境外,因此不排除其使用特殊手段上網。張鴻飛的電腦上插有U盤,U盤中存儲有大約24G的圖片視頻,拍攝日期從去年三月起,最近的文件日期顯示是本月24日晚,從視頻圖片中的畫面及拍攝方法等來看,應該是均為同一人拍攝。」
霍震南又回想起U盤中的那些內容,頓了頓繼續匯報相關調查情況:「從公司的監控錄像來看,25日晚11:39,張鴻飛進入公司,可自那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公司,調取案發前後48小時內監控,同樣未發現有人進出張鴻飛辦公室。」
參會的一眾警員聽霍震南這麼一說,未免有些驚異,那這實在太反常跟不符合常理了。
劉俊義見狀,用單手敲了敲桌子,視線掃過在場參會警員,開口發問道:「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一個進去公司就再沒有出來過的人,被以郵件方式告知其遭綁架,那麼這人現在到底位於何方?」
「劉隊,人會不會還在大樓里?」一名年輕警員結合現場調查,大膽開口提問道,「我注意到該公司所在的這棟辦公樓並非只有他們一家公司使用,大樓總共12層,該公司僅占用了6-8樓,其他樓層查過沒有?」
「這塊已經查過了,不管是監控錄像還是實地,都沒有張鴻飛的身影出現過。」孫志偉稍微停頓,繼續補充接話,「另外還要補充,張鴻飛的辦公室中的窗戶,均處於不可完全打開的狀態,而且最初時我們也考慮過嫌疑人是否從頂樓翻下,由窗口進入的方法,可這種可能性後續也被順利排除了,大樓天台完全不具備通行的可能性,同樣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
此番話一出,整個會議室中都陷入了沉寂。這案子頓時讓人覺著格外撲朔迷離,變成了那種標準的密室失蹤模式,可未免有些太過離奇,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難不成真能憑空消失?
「辦公室內呢?有監控嗎?」又一個同事發問。但隨著霍震南搖頭,案子就斷了思路。
「未免有些太離奇了吧?」一旁的呂岩松見勢頭不對,用極細微的小聲嘀咕了一句,「難不成這人進去了之後就變成蒼蠅飛走了?又或者說一整個進去的人,結果到最後是零散著出來嗎?」
這聲音不大,但剛好讓人都能聽到,劉俊義微微皺眉,明顯對呂岩松這番話不太滿意。
「這個問題目前最棘手要先解決,除此之外,還有個問題,嫌疑人的身份跟作案動機。」劉俊義又拋出了新問題,說到這一問題,眾警這才回過神來。結合近幾日民眾抗議不斷的行為,讓警方把懷疑跟調查對象,放到了對張鴻飛虐待動物不滿的人群身上。從嫌疑人發來的視頻中看,張鴻飛處於被捆綁狀態,而且即將遭受虐待,這與他一直以來對那些動物施虐的行為無異。
「劉隊,我認為有問題。」霍震南鼓足勇氣開口,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劉俊義微微抬眼,見開口的人是霍震南,便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往下說。
「對方綁架張鴻飛是要對其施虐這一點無疑,可從之前就張鴻飛冒名領養動物的報案來看,大家似乎並不能確定他領養動物就是為了施虐,而那些虐待動物的照片和視頻也是後續我們從其電腦中發現。」霍震南大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認為這一點也很關鍵。
劉俊義微微頷首算較為滿意,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會議室中一幹警員開始回想案件細節,霍震南見大家如此,繼續開口道:「如此也就能說明,綁架者大概率是知曉張鴻飛所做之事的知情者,否則對方的行為不會如此偏激。」
「如果他只是篤定了張鴻飛就是這樣一個惡魔,想要報復他呢?」呂岩松聽後追問道。
「如果僅僅是篤定,根本沒必要拍視頻,更沒必要發出威脅的郵件。」霍震南稍加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如果是想報復的話,暗中進行不是更安全?而且這樣也更省事一點呢?」
「小霍,如此說來你懷疑綁架者另有用意?」劉俊義雖是疑問口吻,可話語中卻帶著幾分肯定。霍震南了解劉隊的性子,對方既然這麼說,便是想要霍震南繼續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
「對,我認為,他除了報復,更多還是為了揭露張鴻飛的罪行。案發現場我們也在電腦上發現了U盤,這或許就是對方給我們的一種提示……」霍震南一股腦把自己的看法都說了出來,他根本就沒注意到,身後會議室的門不知何時被人給推開了,一名長相冷酷的男生正坐在他身後,面帶沉思的聽著霍震南分析。冷酷男生時而點頭,時而又蹙眉,似乎不完全認可霍震南的說法,直到霍震南完全把話說完,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小魏,你怎麼看?」劉俊義的視線跳過了霍震南,冷不丁發問道。
霍震南不免回過頭去,正好與魏晨光對視,二人的眼神也頗為微妙。
魏晨光收回目光,頓了頓開口道:「他的分析很好,不過我認為應該換一個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