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地上的紀綱,朱高煦眼中的確閃過了一絲深切的殺機。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難方子言,全然不顧他的命令。
這已經讓朱高煦對其產生了幾分殺意。
紀綱的確有些辦事能力,可如果對方不能為自己所用,只是一味惹是生非的話,他即便是有天大的本領,自己也絕不容他!
朱高煦帶兵打仗這麼多年,講究的便是一個令行禁止。
他不需要手下有自我意識。
只需要手下聽從自己的命令即可!
身為一個軍人,若是連上級的命令都無法貫徹的話,那他就沒有資格在軍中效力。
而如今的紀綱,便已經觸及到了朱高煦的底線!
朱高煦那帶著殺意的眼神在紀綱的身上來回掃過。
讓其有種如芒在背之感。
紀綱心頭一顫,冥冥之中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朱高煦的想法!
他一時間竟萌生出了一絲驚懼之感,甚至不敢和朱高煦相互對望。
朱高煦此時已經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明晃晃的刀身已經被抽出了三寸有餘。
在場眾人全都知道,只要朱高煦將刀拔出,那紀綱今天就必死無疑。
就在紀綱即將喋血中堂之時,朱高燧突然搶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朱高煦的手:「二哥,交給我吧!」
朱高燧說完,衝上前去,對著跪在地上的紀綱便是一頓拳打腳踢:「你這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帶兵包圍國師府,還敢拿拓本冒充陛下手諭,妄圖誆騙朝廷命官……」
朱高燧邊說邊打,下手極重,三拳兩腳打下來,紀綱便已經是口吐鮮血,躺倒在地。
此時的紀綱絲毫不負錦衣衛指揮使的威嚴。
他趴在地上,如同一條苟延殘喘的病犬,雖然樣貌悽慘,可卻打從心底感謝朱高燧。
他知道朱高燧這是在以退為進,是在和他演一出苦肉計。
如果對方不動手打自己的話,那自己恐怕終將淪為朱高煦刀下的一縷亡魂。
僅憑他今晚的這番作為,即便朱高煦一刀砍了他,朱棣也絕不會因此降罪。
至於朱高燧,他完全是在解救自己!
眼見著紀綱被打得如此悽慘,朱高煦的心中也不免有了一絲動搖:「行了老三,住手吧!」
朱高燧聞言,心中一喜,他用眼角餘光瞥向身後,發現朱高煦已經將腰刀重新插回刀鞘。
他知道二哥這是已經收起了殺心,於是便對紀綱擠了擠眉眼,隨即斥罵兩聲,重新退回到了朱高煦的身邊。
朱高煦傲立原地,眼神漠然:「紀綱,你不尊本王訓教,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國師,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卑職,卑職聽說國師想著手組建東廠,想要從錦衣衛的手中分走權利,卑職也是一時頭腦發熱,這才幾次三番針對國師……」
紀綱此話絕非虛言,實際上他針對方子言的原因當中有極大一部分就是因為方子言已經對他構成了威脅。
當然除此之外,這也少不了朱高燧從中作梗,背後鼓動。
至於今晚的這場行動,則更像是一場蓄意的栽贓。
只不過方子言將火銃送到了太子府,無意間打破了他們的陰謀壁壘,這才讓他們的圖謀沒有實現。
如若不然,方子言今晚能否保全性命恐怕還在兩說,僅憑藉這群錦衣衛心狠手辣的性格,難保他們不會為尋私仇而對方子言不利!
紀綱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從始至終他都將朱高燧保護得很好,將對方完全從此事當中撇離出去。
他這麼做的目的一來是為了投桃報李,報答對方剛剛的救命之恩。
二來也是為了讓朱高燧欠下自己一個人情。
好能在日後關鍵時刻,請求這位趙王爺的協助!
朱高煦自然也知道此事肯定和自己三弟有關。
不過既然紀綱沒有聲張,他也不打算追究此事。
聞聽此言,他微微頷首:「國師雖然幾次提及組建東廠,不過組建東廠的目的也只是為了給錦衣衛減輕負擔,為了更好地給朝廷辦事。」
「你斷不該因為一時得失而處處與國師作對,反而因此連累了咱們鎮撫司的名聲,周繼坤妄圖用拓本矇騙國師,被你提前察覺,當街處死,姑且算是你將功贖罪,你日後若是再敢結黨營私,以下犯上,本王決不容你,聽明白了嗎?」
朱高煦也恰當地給了紀綱一個台階。
將周繼坤之死定義成了是紀綱將功贖罪,不徇私情!
周繼坤人死不能復生,既然如此,那不如讓對方死得更有意義一些。
若真能藉此機會敲打紀綱,並讓紀綱承蒙自己一份恩情,那周繼坤之死便也算是起到了些效果。
紀綱聽出了朱高煦的弦外之音。
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並對朱高煦叩首說道:「卑職多謝王爺厚恩!」
「國師那邊本王會替你疏通,至於今晚之事該如何向陛下稟明,那就看你自己了!」
錦衣衛大舉出動,並包圍國師府。
除此之外還死了一個從三品指揮同志。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絕不能有所欺瞞!
不過有朱高煦從中斡旋,想來紀綱應該可以從中脫罪。
他只需要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卸給已經被他斬首的指揮同志周繼坤。
那便再不會有任何問題!
紀綱心領神會,連連稱是。
朱高煦訓誡了對方一番,隨後大袖一揮,徑直離開了鎮撫司……
方府內,方學武已經給方子言,朱高熾,薛川三人泡了一壺茶水。
朱高熾手搓著茶杯藉以取暖,同時開口對方子言說道:「這偌大的府邸總不能只由一個書童看管,明日我便讓太子妃派前幾名僕役過來,照顧國師與夫人的飲食起居!」
方子言聞聽此言,笑著擺手道:「方某如今雖然掛著一個從一品的虛職,可卻從來沒給朝廷做出過什麼貢獻。」
「若是如今再講排場,那豈不是貽笑大方,反倒要被人說是我方子言貪慕虛榮?」
「國師莫要總是謹小慎微,您是陛下親封的國師,又是太子少師,那自然是要享受些一品大員的待遇,您怕同僚非議,說您貪慕虛榮,可我也怕別人恥笑,說我這個太子吝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