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言說至此處,轉頭看向坐在殿上的朱棣:「微臣剛剛有些僭越,還望陛下恕罪!」
「愛卿既為國師,此事便自然該有你來安排,今日之事。就由你來代表朕的意見!」
朱棣將權力徹底下放給方子言,這不僅是對對方的肯定,同時也表達出了對於這些扶桑使臣的不滿。
以松井石山為首的一眾扶桑使臣,聞聽此言不由得心頭一驚。
自從這位國師上殿以來,對於他們便是十分不屑,儼然是沒將他們這些扶桑使臣放在眼裡。
如今朱棣徹底放權,他們這次請大明為幕府正名,怕是難上加難!
果不其然,方子言領了命令,轉而看向面前幾名扶桑使臣:「你們強闖皇宮,想要強迫朝廷釋放渡邊一郎,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們,你們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
「就,就憑渡邊一郎是我幕府將軍欽點的使臣,難道貴國就不該給我們扶桑一些面子嗎?」
「面子不是靠別人給的,而是靠自己爭取來的,渡邊一郎在我大明做賊,妄圖竊取,偷運我大明珍貴古籍,如今此事已經證據確鑿,你們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釋放渡邊一郎!」
「難道說你們扶桑人偷盜成性,有意偏袒這名竊賊嗎?」
方子言此言一出,眾使臣當即啞然。
渡邊一郎有沒有做過這些齷齪事,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
可為什麼死鴨子嘴硬,非要強迫朝廷釋放渡邊一郎。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那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
小國寡民,在面對天朝上邦的時候難免會有些自卑。
他們想要掩蓋自己的自卑,那就必須要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
如果大明念及兩國情面,對他們做出妥協。
那他們就可以標榜自身功績,把所有的功勞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大明不給這個面子,他們也可以對外宣稱是大明以大欺小,自己也曾為了維護國體而據理力爭,總算不失骨氣,起碼也能和幕府有個交代。
朱棣看清了他們的意圖,但卻不屑與他們爭辯,於是便將方子言這個嘴替推了出來。
要知道這位國師大人當初可是把他這個永樂大帝都給氣的不輕,一張巧嘴簡直能夠顛倒黑白。
由他來對付這幾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扶桑使臣,那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果不其然,面對方子言這幅氣勢洶洶的姿態,這幾名扶桑使臣的態度也都軟了下來。
一名較為年長的扶桑使臣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叫足利輝,是足利義滿的叔叔,此次來訪大明,代表的就是幕府。」
「國師剛剛所言,其實也入情入理,渡邊一郎在貴國為賊,遭受逮捕也不奇怪,但是歸根結底,他畢竟是我扶桑的使臣,貴國雖然有理在先,可是念在兩國情面上,也應該將其移交給我們扶桑進行裁審才是!」
剛剛手下使臣對朱棣出言不遜,足利輝這位使團長一言不發,冷眼旁觀,明顯是有想看熱鬧的意思。
可到了如今,松井石山被打成重傷,其他使團成員也都辯駁不過,成了啞巴,足利輝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打圓場,其心著實可誅!
面對足利輝的這番發言,方子言微微頷首:「如老先生說來,咱們兩國還交情匪淺了?」
「那是自然,早在唐朝之時,便曾有高僧鑒真東渡扶桑,傳播中原文化,那時大唐春秋鼎盛,輻射周邊,我扶桑有幸得大唐點化,這才有了如今的一番勝景。」
「大明距離唐朝雖然年深日久,可是華夏正統,卻是由貴國太祖洪武皇帝締造復興,按理來說咱們兩國本應該是一衣帶水,是為同袍之情。」
「如今扶桑願向大明俯首,這也算是重續舊緣,國師身為明臣,理應盡力促成此事,有哪有將我們往外推的道理!」
在場眾人聽了足利輝的發言,一時間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這老傢伙巧言善辯,僅憑三言兩語,就將所有責任全都推卸到了方子言的頭上。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能成功的話,那方子言恐怕是要被扣上一頂佞臣的帽子。
幾位內閣大臣一時有些急躁,本想開口替方子言解圍,卻被這位年輕的國師伸手阻攔:「諸位不必心急,我倒是想會會這位使團長!」
方子言說至此處,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冷笑。
在自己的面前賣弄嘴皮子,那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閣下既然認為咱們兩國關係如此深厚,那我倒是想要請教一下閣下,有同袍會跑到別人的國家掠奪財富嗎?」
「有同袍會跑到別人的國家販售違禁物品嗎?」
「閣下既然是足利義滿的叔父,是幕府重臣之一,那想來你對足義立雄這個名字應該也並不陌生吧?」
「你們為了得到財力支持,送其來到大明經商,他一面賺取大明的財富,一面又偷偷幫扶閩浙沿海的扶桑海匪滋生事端,讓我沿海百姓苦不堪言,難道這就是一衣帶水的朋友,豈曰無衣的同袍應該做出來的事情嗎?」
見對方給臉不要臉,方子言所幸也不再留情,直接將幕府所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抖落了出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我抓到的就僅僅是一個渡邊一郎嗎?陛下宣召你們上殿,是因為你們頂著一個使臣的頭銜,如若不然,就憑你們這番行徑,死上十次百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方子言氣勢洶洶,說的足利輝面紅耳赤。
他鬍鬚顫抖,臉色漲紅,半晌過後才憋出一句:「如閣下所言,這件事情就沒有商討的餘地了?」
「有,讓你們幕府將軍親自到我大明負荊請罪,再讓那些危害,攪擾我閩浙兩地安寧的所有海匪全部引刀自裁,你們扶桑人不是最喜歡切腹嗎?我可以做他們的介錯人!」
眼見著足利輝被氣成這樣,以楊士奇為首的一眾內閣官員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叫好。
若不是礙於朱棣還在場上,他們怕不是要給方子言喝一聲彩!
足利輝眼見著說不過方子言,隨即又將目標放在了朱棣的身上:「大皇帝,難道貴國國師地位如此尊崇,已經能夠越俎代庖,直接代表您的意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