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珩之眼睛微眯,右手準確無誤打在了祁然的右臉上。
「砰」地一聲。
聲音很是沉悶。
只一下,祁然便將手慢悠悠地收了回來。
封珩之揉了揉手腕,「不好意思,手誤。」
祁然撅了撅嘴,一時氣急,手指著封珩之,「你你你!你敢打我!」
他側身,瞥見一旁的蒼黑,竟然還守著手中的盒子。
不由抬腳用力踹了下蒼黑,「你還抱著那破玩意幹嘛!還不趕緊丟了!沒看見我被人給打了?」
蒼黑無奈,只得將「這頓打都是您自找的」這句話咽了下去。
他哦了一聲,反手就將手中的盒子往旁邊一放。
誰知,腳下一個沒站穩,左腳勾住了右腳,手中的盒子頓時甩飛了出去。
盒子瞬間散落在地,裡面的胭脂順勢滾了出來。
祁然眼皮狂跳不已,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下更加生氣,「你不知道輕一點?那是我花了銀錢的。」
蒼黑杵在原地,不敢吭聲。
「你還站那裡做什麼!」祁然冷然出聲,眼神冰冷的盯著蒼黑,「想等我被打死再來?」
蒼黑活動了下手腕,側身,轉眼就看向了封珩之。
他摩拳擦掌,將祁然嚴嚴實實的擋在身後,「欺負世子,問過我了嗎?」
封珩之眉眼微抬,只抬了抬手,一旁的卓璟便率先出手。
蒼黑前腳剛抬,就被卓璟一個掃堂腿掃得趴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正想起來,誰知下一瞬,整個人就覺命運的脖頸似乎被人給按住了。
他用盡全力,費力的想起身。
然而,嘗試了兩下以後,便徹底放棄了。
他雙手趴在地上,一臉欲哭無淚的望著祁然,「世子,是屬下無能。」
祁然面上的嫌棄愈發明顯,虎視眈眈的盯著眼前的封珩之,蠢蠢欲動,「不用你,今日,本世子親自動手。」
他手指著封珩之,「你有本事和我單挑啊!」
封珩之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垂眸輕笑了聲,再抬眼時,眸中已然一片冰冷。
他朝著祁然勾了勾手,「來啊。」
一炷香後。
祁然鼻青臉腫的站在原地,一陣風吹過,他只覺得身上涼快了許多。
下意識低著頭看去,卻見身前的衣襟不知何時被人扯開了。
他伸手抱住自己,面上划過一抹茫然無措。
此刻,在他對面的封珩之,依舊是一副衣袂飄飄的模樣,絲毫沒受影響。
臉上和身上都沒有任何破損受傷之處。
祁然越想越覺得生氣,他將衣袖往上挽了挽,還想繼續。
見此,一直趴在地上裝死的蒼黑,趕忙爬了起來。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祁然,在對上對方那雙威脅意味十足的視線時,又默默地轉身看著對面的封珩之。
「首輔大人!」蒼黑陡然開口,「您怎麼能如此欺負我家世子?」
語氣雖是為祁然抗議,但整個人卻有拉住祁然的架勢。
「我今天不打回來,我就不叫祁然!」
祁然咬牙切齒的看著封珩之,雙眸通紅。
封珩之只輕描淡寫地掃了他一眼,「你少在我面前一副為她委屈的樣子,若不是你不及時去,或許她還有一線生機。」
他頓了頓,語氣冷了幾分,「明明已經有人告訴過你了,她有危險,她有危險!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還以為她是在和你開玩笑?」
封珩之輕呼了一口氣,嗤笑了一聲,「有誰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況且,以她當時的情況,你既然把她當做姐姐,早就應該想到會有危險,而不是已經有人來告訴你了,你還不相信,蠢貨。」
話落,封珩之便負著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卓璟碰了碰一旁的聶之陽,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祁然身上,「我們要不要幫一下,別到時候回去在王爺面前告我倆的狀。」
聶之陽腳步微頓,側著身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王爺不是糊塗之人,再說了,你以為你幫幫忙,他就不會在王爺面前告你狀了?」
卓璟伸手撓了撓頭,眼看著身邊兩人都走了,便伸著手一邊往前嘴裡一邊大聲吼著,「你們等等我啊!」
留在原地的祁然,神情已然沒了先前的激動。
他腦袋耷拉著,整個人看上去興致都不高。
見祁然竟然突然真的安靜了下來,蒼黑有些訝異,面上划過一絲擔憂。
他偏了偏頭,「世子,您沒事吧?」
祁然低垂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地面,若是仔細看去,瞳孔有些渙散。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蒼黑不由再次開口,「世子,您……」
話音剛落,祁然便若無其事的將衣裳往裡攏了攏,嘴唇輕啟,「走吧,回府。」
蒼黑順勢瞥了眼地上散亂的盒子,猶豫開口,「那這些東西……」
祁然隨意瞥了一眼,此刻什麼心思都沒有。
他揮了揮手,「隨便吧。」
蒼黑看了看已經獨自往前的祁然,又看了眼地上散亂的盒子,只猶豫了一瞬,便果斷撿起地上的一大半抱在了懷裡。
*
首輔府。
「鸞丫頭,你回來了,你快來……」老夫人興高采烈的看著桑鸞,朝著她招了招手。
桑鸞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嘗試了好幾次,發現連笑一下都做不到。
桑鸞只得歉意的笑了笑,「祖母,我先回去了,我等下再來找您。」
說完,便垂喪著腦袋,緩緩往芙蓉苑的方向走去。
將這一幕都映在眼底的柳文嫻,眉心一擰,起身,正欲開口,就見老夫人淡然開口,「她想歇著便歇著吧,你沒看見她情緒不對?」
柳文嫻心下不屑,面上依舊不顯。
她朝著老夫人輕點了點頭,規矩和姿態都恰到好處,「是,都聽母親的。」
老夫人和柳文嫻說些什麼,桑鸞並不知道。
她抬腳徑直回了芙蓉苑,整個人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她仰頭望著上方,雙手攤開,長嘆了一口氣。
腦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方才在街上的那一幕。
封珩之和祁然,只要一見面,必定掐架。
好點的,說兩句難聽的。
不好的,當場打起來也不是沒發生過。
他們掐得越厲害,也就說明先前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越是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