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顧清對自己的身體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雖然從記憶里各種女生對他的表白和隱晦投來的愛慕視線，就能看出他的外表有多麼優越。
但顧清畢竟還是前世的記憶為主導，對男人好身材的看法，依舊停留在一身健壯的肌肉層面上。
像他現在這一身白嫩、柔軟的肌膚，著實難以進行判斷。
可當顧清穿上校服後，在別人身上顯得松松垮垮，活像蛇皮口袋的校服，在他身上卻顯出一股青春、活力的感覺。
顧清立刻就懂了。
把本就好看的衣服穿得好看，不算本事。
把不好看的衣服穿出氣質來，才說明身材好。
顧清的自信又濃郁了幾分，然後對著落地鏡開始審視自己。
無論逛這個網站的人對他會有什麼想法，他的計劃從始至終都是塑造一個「乖乖男生，一點點解除自己底線」的過程。
人設也就再確切不過了，家裡出了意外，急需要錢，然後被朋友推薦而來，從未逛過類似網站的人。
顧清拿出紙和筆，開始塑造給這個人設填充細節。
「平常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分數上，對穿著、打扮什麼的都不擅長，連拍照的技術也很是生澀，角度、光照、環境等一概不懂，還有……」
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個字！
而後，顧清就根據這個設定開始進行拍照準備。
落地鏡是不可能用的，這不是他應該有的裝備，還有故意背光，校服弄皺一些，顯出他的不專業，再把手機擺放在臥室里最高的角落，這樣方便展示全身……
喀嚓！喀嚓！
顧清一連拍了十幾張，然後盤腿坐在床上，認真地翻看起來。
雖然這些是人設，但實際上他對拍照真的一竅不通，拍出來的效果比他想像的還要更符合他的預期。
看著看著，顧清皺起了眉頭。
「好像不夠啊……」
顧清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是什麼，那就是賺「喜歡顏料」一群「畫家」的錢。
雖然一點點逐漸放開底線的劇情確實很抓人眼球，可也只能為輔，顏色才是重點。
畢竟前世想要讓男人爆金幣，最好的方式就先控制他們的小頭，繼而控制大頭。
到了這個世界，也是一樣！
要是太過貫徹「乖巧」的人設，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顧清低頭沉吟，然後默默脫掉了腳上的襪子。
玉。
只是一眼，顧清就確定了自己的一雙腳很漂亮，雪白的腳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十根腳趾根根雪白，晶瑩小巧。
嗯，絕對可以登上粥吧必吃榜。
很澀。
就是顧清有些不理解。
這個世界男人的腳很漂亮再正常不過了，畢竟對應前世的女人。
女人的腳那麼好看又算怎麼回事？
還是說，只有他覺得好看，在別的男生眼裡很普通來著？
顧清沒有想太多，十根腳趾舒展、蜷曲了好幾下，待活動了一番之後，再緊緊蜷縮起來。
側面襯托出了他的緊張。
顧清從拍攝的十幾張裡面，挑選了最合適的一張，發送了出去。
咕~
這時，肚子裡適時響起飢餓的聲音，顧清跳下床，去廚房做晚餐了。
廚藝自然不可能是此世的，而是前世鍛鍊出來的。
因為自己做菜才最便宜。
在度過了連菜都買不起的時期後，他就開始學著做飯了。
很快，客廳里瀰漫著撲鼻的香氣，顧清端著炒好的菜走出，看著空蕩蕩的餐桌時，微微一怔。
在記憶里，以前李詩穎會坐在這裡，兩人共進晚餐。
如今，卻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絲寂寞湧上心頭，是從此世的記憶里誕生而出的。
但很快，顧清淡淡一笑，甩掉了這絲憂愁。
他會讓李詩穎回家的。
再者，他也習慣了一個人吃飯。
窗外，天色徹底漆黑下來，在吃過晚飯，還洗乾淨了碗筷後，顧清打算洗漱一番就睡覺。
明天還要去見林雨薇呢，天知道她會要求他做什麼。
顧清試問如果是自己有了一個可以為所欲為的美少女，是必然要吃干抹淨的。
這是一場硬仗，要養精蓄銳！
突然，手機震動了起來，顧清拿出手機一看，眼睛登時瞪大了。
不是，哥們！
被下面控制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兒？
距他發出自拍才過去兩小時不到啊。
就已經有人給他轉帳，想要加他的好友了！
這……
顧清欲言又止。
他還是低估了畫家們對「定製化顏料」的追求。
或者說是低估了他自己的魅力。
在略微震驚過後，顧清深吸口氣，先接收了「300」的轉帳，再同意了對方的好友申請。
緊接著，顧清試圖打開對方的朋友圈。
不可見。
不算萌新，大概率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還這麼的果斷。
大魚上鉤了。
……
宋若璃捧著手機，在等待著好友申請被同意的過程中，心情竟生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焦慮。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喝壞了，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生出焦急的情緒，眼下不僅生出了，還是因為這樣一個人。
宋若璃突然後悔了，這三百塊對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可一想到是轉給一個出來兜售「定製化服務」的，就好像她出去幹什麼了一樣，臉頰紅得發燙。
不，不對！
這個號是剛註冊不到兩個小時的，發的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發現，然後轉發到群里？
那個群友不會是拖吧？
如果是平常，宋若璃根本不可能幹這麼無聊的事。
可此刻酒氣上腦，還有後悔、羞恥、氣憤……情緒交雜在一起，讓她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做出了反常的行為，直接@了那個人。
「這張圖發出來不到兩小時，你是怎麼找到的？！」
把jio放我嘴裡：「？」
「姐們，看我群暱稱，就好這口小腳，所以就做了一個AI，每分鐘掃描一次，只要有腳，就逃不過我的眼睛！」
其他群友紛紛冒頭。
「逃不過眼睛？逃不過嘴巴！」
「難怪你平時發的圖都是帶腳的，原來是專精此道啊。」
「可惡，這麼好的AI，居然用來找三次元的腳，為什麼不找二次元的？你這個叛徒！」
宋若璃無視群友的插科打諢，看著那個人的回覆，有些無語。
做了一個AI去掃描有腳的圖片？
但一想到她平時在群里發的圖，應該不是謊言。
就在宋若璃愈發焦慮之時，申請通過的提示音蹦出，讓她精神一振。
緊接著就是一個消息發來。
「謝謝姐姐~」
宋若璃在等待期間，內心積壓的疑惑幾乎要溢出來，此刻有了機會，開始不斷往外冒。
「你還沒畢業？」
「嗯。」
「那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宋若璃似乎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帶著質問的語氣。
或者說她知道這麼問不合適，但還是沒有克制住。
因為少年身上的校服，正是觸動她的原因。
她父校的學生竟然在網上售賣這種……「寫真」。
身為曾經的學生，她莫名有著一種責任感，想要知道這個人是真是假，又是什麼原因，淪落至此。
來了。
顧清看著這條信息，嘴角微揚。
這股恨不得溢出屏幕的「娘味」。
近乎就在這一瞬間，宋若璃在顧清心裡的最低年齡來到了三十五歲以上。
明明都在逛這裡了，還付了門檻費，心裡想著是什麼，真當他不知道嗎？
天知道她的聯繫人里，躺了多少個像他一樣的博主。
不過，顧清也就是覺得有些好笑，沒有不屑的意思。
他是賣家，怎麼能討厭買家呢？
更不提，對方是他的第一位客戶。
花了錢，就要提供價值才對。
這是對金錢的尊重！
宋若璃正在等待著顧清的回覆。
然而發來的，卻並非是文字，而是一張圖片。
跟之前的自拍照相比，這張照片要清晰了不少，視野明亮，視角正常。
兩隻白嫩的小腳就靜靜躺在正中。
「咳咳……」
宋若璃直接咳嗽出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把她當成為他而來的畫家了不成？
她可沒有這個想法，更不是什麼足控！
而且他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內心這樣想著，宋若璃的視線卻被這一雙小巧的玉足死死吸引住了，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你這是幹什麼？」
顧清等了一會兒，看著宋若璃發來的信息，彷佛能從中聽到對方驚疑不定的語氣。
他笑了笑。
他發的那張自拍里，唯一有亮點的就是腳。
那對方不就是衝著腳來的嗎？
假正經的中年老登，死要面子活受罪。
顧清將宋若璃的年齡又默默提高了五歲。
要是血氣方剛的女子，最多裝模作樣一下，就堅持不住，要求「小弟弟gkd」了吧？
只有上了年紀的阿姨，才會這麼端著。
而且這個時間段還不睡，大概率是參加了應酬，喝了酒的。
顧清不斷在心裡勾勒這位客戶的形象。
即便錯了也沒有關係，後面再修改就是了。
而後，顧清回復道：「啊？」
「姐姐不是衝著我的腳來的嗎……」
宋若璃：「……」
看著這一串省略號，宋若璃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彷佛想像到了少年打字時的無措。
身為網絡上的陌生人，她這麼質問確實有些越界了。
她想解釋什麼，對方繼續發來消息。
「我現在急需用錢，是一個朋友推薦我的這個網站，他說只需要拍一拍寫真，就有可能賺到錢。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姐姐就關注到了我，還給我轉了錢……
真的很謝謝姐姐，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姐姐，就只能拍一拍自己的腳了。
姐姐不喜歡嗎？」
宋若璃默然不語。
顧清文字里透露出來的禮貌、感激、迷茫……
讓宋若璃心裡逐漸誕生了一個家裡出了變故，急需用錢，在朋友的建議下，不得不定製寫真的學生形象。
這確實很符合邏輯，因為對一個學生而言，拍幾張照片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還能賺錢。只要不露臉，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
但宋若璃對男性有著一種敵意。
不然，也不會對李詩穎的舔狗行為那麼生氣。
即便酒醉至此，她對顧清依然抱著不小的懷疑，還找到了一個破綻。
比如……
今天不是周末，怎麼可能待在家裡？
「沒在學校？」
對方許久沒有回應。
宋若璃紅唇勾起一絲冷淡的笑意。
好像是她想多了。
對方才不是什麼華海高中的學生，只不過是恰好買了這件二手校服罷了。
宋若璃就要揭穿對方的真面目，哪怕被刪了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她的學弟。
結果，對方發來了一個圖片，是一隻白嫩的右手上，拿著一張請假條。
請假條上只有他和學校的名字上塗抹了馬賽克，卻忘了給老師的名字遮掩起來。
或許是顧清潛意識覺得，世界這麼大，跟他聊天的人不可能認識他的老師。
然而宋若璃卻死死看著「秦如海」三個字，再清楚不過，正是以前教她們班的數學老師！
還有圖中的手指纖細、修長，唯獨中指左側有著一個紅腫的厚繭，正是學生的鐵證。
對方的身份不是假的，真是華海高中的學生，還是高三的！
顧清預想過很多可能，自然有著對方懷疑他身份的這一種。
這張照片就能完美打消掉對方的懷疑。
繭也好，老師的名字不打碼也罷，都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突顯他的學生身份。
沒有踏入社會的學生粗心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花三百塊錢，能定製寫真就算了，還能玩推理小遊戲。」顧清抿了抿嘴唇，「真是物超所值吧？」
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方有可能真認識華海高中的校服，甚至還認識秦如海。
但那樣的話，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機率微乎其微，顧清沒有考慮這種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看著對方半天沒有回消息，顧清估摸著她應該已經進入了接受他真是一個學生的環節。
但接受的過程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在確定了他的學生身份後，不應該更加興奮，然後趕緊爆更多的金幣，以求解鎖他更多的寫真嗎？
突然，一抹黃橙橙的燈光映照在了顧清的瞳孔之中。
又是一筆轉帳，還是……
五千！
一滴眼淚瞬間從顧清的眼角滑落而下，突如其來的驚喜觸發了他的特殊體質。
淚失禁，啟動！
顧清趕忙克制情緒，但唇角還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翹起。
如果對方現在讓他發語音的話，他怕都不是「姐姐」，而是黏膩的「紫嘖」了。
好了，都幾把哥們兒，知道你這五千是什麼意思了。
顧清果斷把校服上的拉鏈拉下一半，半露圓潤的肩頭和白皙的胸膛。
打算等宋若璃提出要求以後，他假裝跟她拉扯十幾分鐘，再「不情不願」地發過去。
顧清就要切換到相機，宋若璃便發來了消息。
「不要再在這裡上發寫真了，這種事不是你應該做的。
這五千，你拿著，不夠了再找我要。」
顧清怔怔看著這一條信息，發出了一聲輕笑。
哦。
難怪這麼糾結和猶豫。
原來不是想逼良為倡，而是想勸伎從良啊。
但之所以會勸，不過是有著把共享單車變為私家車的幻想罷了。
這也是很多舔狗誕生的原因之一。
當然，顧清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沒有多餘想法的善良之人，但絕不會是逛這個網站的人。
想要勸伎從良，就需要找到一個即將突破底線或者已經突破底線的人。
這種人往往不會正常的場所。
而去到這些場所，想要救贖這些人的人，又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呢？
這本就像是一個悖論。
只是顧清想到什麼，輕嘆了口氣。
客戶想要玩這一套的話，這五千就不能收了。
一個尚未突破底線的男生，或許會收下三百，用以維持生計。
但五千巨款，是不可能現在就果斷收下的。
宋若璃轉帳了五千過去，等待著顧清收下。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也很了解秦如海，這位數學老師只帶高三的陽光班，而在這麼關鍵的時期，能給一個學生批長達半個月的假，那麼只能說明這個學生的學習成績非常好。
什麼的困境才能讓一個學習成績極好的少年，不得不做出犧牲自己尊嚴的事？
這一刻，宋若璃甚至因為對顧清的懷疑，生出了不小的愧疚。
這五千，就當是她誤會他的補償。
而且如果能用對她來說微不足道的一些錢，拯救一個少年的未來，她也非常樂意。
結果，一道提示音從手機里響起，對方把五千塊退了回來。
這……
宋若璃張了張嘴，正要勸少年不必這樣，一條語音又發了過來。
她將其點開。
「謝謝姐姐，謝謝……」
清潤的聲音響在耳畔，讓得宋若璃美眸猛地睜大，下意識夾緊了大腿。
真好聽……
她恍惚了一下，然後才捕捉到這句話語的顫抖，其中還蘊含著難以掩飾的微弱哭腔。
這是顧清感動之下，發出來的語音！
很明顯，這是自己的行為觸動到了對方。
宋若璃愈發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
但是……
為什麼會把錢退回來？
他不是應該很需要才對嗎？
是了，宋若璃想到了什麼。
對這樣一位好學生來說，怎麼可能隨便接受陌生人的五千？
對方的品質，讓他接受過於巨大的善意，反而是一種負擔。
想到這裡，宋若璃緊咬銀牙，不禁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心疼。
這樣的好孩子，想要幫他，都無從下手。
要不聯繫秦老師，通過她之手交給顧清……
宋若璃呼吸一滯，不行！
少年不蠢，這種突發變故，大概率誰都沒有告訴，要是平白無故得到一筆錢的話，難免不會往她這裡想。
網上的寫真被現實里的人發現……
哪怕宋若璃想到這種可能，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鑽進地縫裡的心都有了，更別說顧清了。
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心理傷害，不言而喻。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宋若璃也不願意去這麼做。
看來只能通過網上的聯繫，一步步加深她們之間的感情，再讓顧清接受了。
這樣想著，宋若璃頓時有了計劃。
「嗯？」
對方又發來了一條語音，宋若璃把耳朵貼近手機，靜靜去聽。
顧清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語氣里蘊含著感動與喜悅，輕聲道：「這個錢太多了，我不能要。但還是謝謝姐姐了，我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陌生人，會像姐姐這麼善良，我沒有什麼能做的，既然姐姐喜歡我的腳……」
下一刻，一連串的圖片發了出來。
各種角度，腳背、腳底、腳踝、腳趾……少年每個角度都拍了很多張，一次性給她發了過來。
宋若璃看著滿屏幕的雪白腳丫，嘴唇張了又張。
這是顧清表達感激的方式嗎？
她很想告訴顧清這樣做是不對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正經，更多的女人只會想看他不斷突破底線。
可是……
宋若璃伸出粉舌舔了舔乾枯的唇瓣，感到了口乾舌燥。
從最開始，就是因為一張圖引起的這一系列事。
到了現在，被顧清的一堆玉足照狂轟濫炸，重新勾起了她的小想法……
酒意在頭腦中肆虐，讓得宋若璃清明的雙眸越發迷濛。
再怎麼樣，顧清今晚都不可能收下她的錢了，需要之後逐漸加深感情，一步步來。
既然如此，不妨稍微清醒一下。
這樣想著，宋若璃不再繼續控制自己……
不多時，漆黑的臥室里發出細小的動靜。
顧清等待了十幾分鐘，宋若璃都再沒有了回復。
他眼神淡漠，輕輕一笑。
不管宋若璃想做什麼，今晚都差不多了，他明天還有正事。
於是，顧清選擇了用腳堵住她的嘴。
結果顯而易見，宋若璃不知道忙活什麼去了。
這才對嘛，只有進入了賢者模式，才能更好的救他嘛，對不對？
對了，這位以後大概率是他的大客戶，服務還是要到位的。
顧清按下語音，面無表情，卻吐出了帶著殘存哭腔的溫柔輕語。
「晚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