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低頭注視著林雨薇那雙漂亮又銳利的鳳眸，默然不語。
然後他雙腿彎曲，緩緩跪了下去。
先聽話再說。
雖然林雨薇有給他蹲下這個選擇，但顧清果斷將其排除掉了。
原因很簡單，蹲著的姿勢不太雅觀。
而且這個世界的男人，膝下可沒有黃金。
反倒是很多時候直接往那裡一躺，人生易如反掌！
下一刻，林雨薇身上那股強烈的攻擊性好似冷雪遇到了烈火一般，瞬間消融，化為了柔和如風的溫柔笑意。
顧清背部筆挺，搭配他淡漠的厭世臉，不僅沒有顯得臣服，反而生出了一股倔強的味道。
讓人莫名想要將他的脊骨和尊嚴打碎，讓他的這張臉龐露出動人的、沉淪的、墮落的表情……
林雨薇從那個角度去審視、打量顧清，這才意識到他這張臉原來還有著這樣的魅力。
於是，她抬起右手，細長的食指對著顧清輕輕勾了勾。
顧清乖巧地靠了過去。
下頜頓時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林雨薇捏住了顧清雪白的下巴，吐出一個字：「哭。」
發什麼神經！
哪有莫名其妙想看人哭的？
顧清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林雨薇」這款霸道總裁的探索還不足1%。
他只知道無條件服從林雨薇的命令，就能讓她愉悅。
但著實不理解她這古怪的腦迴路。
算了。
顧清在心裡默默想著那五十萬，想著換成現金，能堆得有多高，喜悅與激動頓時充斥了內心。
兩行清淚從眼角無聲滑落。
明明顧清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就是這兩滴眼淚，兩行淚痕，硬生生讓整個人都變得破碎了起來，彷佛在她手中遭受了無比慘痛的對待一般，殘破又讓人憐惜。
林雨薇眼神有些驚訝，似是顧清脆弱的模樣超出她的期待，又或者是他哭得過於絲滑，連一絲醞釀都沒有的。
林雨薇笑著抬手擦拭掉顧清臉上的淚珠，指腹觸感柔軟：「怎麼說哭就哭啊？」
不得不說，在方才的某一瞬間，她對顧清確實生出了暴虐的想法，想要讓他疼得哭出來。
可是轉念一想，這既不符合協議，行為也有些惡劣了。
別人還是一個讀書的高中生，她好好的沒事兒折磨別人幹什麼？
便嘗試著讓顧清自己哭一哭，結果居然真的可以。
顧清捕捉到了林雨薇語氣里的愉悅，輕聲道：「姐姐想看小珍珠，就算淚流幹了，也得哭出來呀。」
這就是他的職業態度！
林雨薇聞言紅唇微張，顧清的敬業程度，比她的一些下屬都要認真了。
「看來我這五十萬，花得很值。」
說著，林雨薇的指尖還感受到了顧清臉上的柔軟，滿滿的膠原蛋白，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林雨薇揉搓了顧清的小臉一頓，然後道：「好了。」
「開始吧。」
此話一出，顧清腦海里閃過一道精光，終於明白了她讓他跪下，是打算做什麼。
他是街機廳老闆，這就是……！
敢情剛才他和她一直在聊天，她腦子裡卻一直在想這種事情呢？
顧清也隱約知道了，林雨薇為什麼想讓他哭了。
大概率就是在腦補，她把他「欺負」到哭出來的樣子。
讓他現在哭出來，就是提前看一看，過過眼癮。
霸道總裁在那方面疑似有些壓抑了……
該不會下一刻，突然讓他張開嘴，吐出舌頭，兩手比一個剪刀，擺出一個阿黑顏吧？
當然，顧清只是吐槽，他跟林雨薇說好的交易本就是包括了這些東西，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以說為了李詩穎，他犧牲不小。
但沒辦法，誰讓李詩穎對他那麼好，以前的自己對她又太小仙男了呢？
這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而現在，他即將面對這次交易里的第一場硬仗。
哭一哭什麼的，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顧清深吸了口氣，眼神堅定。
……
林雨薇眼神里透著幾分饜足之色，眉眼間又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不過這次的疲憊，就不是來自於熬夜了一整晚的困意了。
而是一句老話。
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在這個世界，女人就是那頭牛。
每一次都多少伴隨著精氣神了，想要次數多都不行，需要一個恢復「冷卻」的過程。
此刻，林雨薇進入到了賢者模式，本就艷麗的臉上帶著紅潤，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一眼便可醉人。
她看著顧清的神色也充滿了柔和，看著顧清，他腦袋上的黑髮柔軟又濃密，看著就很好摸。
林雨薇正要上手，顧清突然站了起來，微厚的嘴唇好似塗抹了潤唇膏一樣。
林雨薇沒有絲毫羞澀，這是顧清前世的女人才會有的情緒。
她只是嘴角微掀，有些心滿意足。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她的「傑作」。
顧清深深吐出一口氣。
「姐姐，感覺怎麼樣？」
顧清問道。
他要根據客戶的反饋，進行售後調整。
他現在絕對經驗不足，這個東西也是需要學習、積累的！
誰知林雨薇點了點頭：「不錯。」
然後就……
沒啦？
顧清眼睛頓時瞪大。
好你個林雨薇，不給他提意見，打算以後每次都讓他辛辛苦苦半小時？
看來只能回去以後他自己看視頻了。
這不僅是為了提升用戶的體驗度，也是為了減輕他的工作量。
林雨薇站起身來，一雙長腿豐滿、白膩。
絲襪早就脫下，放在了辦公桌上，她嫌麻煩，就沒有再穿。
「送你了。」
林雨薇淡淡一笑。
呵呵。
顧清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如果在前世，這興許還能賣出不菲的價格，只需要掛上「林氏公司創始人原味襪子」就可以了。
但在這個世界……
顧清合理懷疑林雨薇在羞辱自己。
話雖如此，顧清卻還是將其揣進了口袋裡，免得惹得林雨薇不高興。
等等！
昨晚不是已經脫過一次了嗎？
林雨薇又沒有回家，她從哪裡又找到、穿上的新黑絲？
正想著，林雨薇從柜子里掏出了一張協議：「簽吧。」
在酒足飯飽之後，終於想起辦正事了。
顧清拿過筆，連看都沒有看，就直接在最後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不檢查？」林雨薇蹙眉。
到底還是學生，連進了社會最基本的防備都沒有。
顧清卻道：「我相信姐姐。」
林雨薇微微一怔，鳳眸閃爍。
在沉默片刻後，她淡淡道：「以後進了社會，你就老實了。」
話雖如此，她的語氣卻顯得心情極好。
誰讓她就是被賦予了信任的人呢？
看著林雨薇的神情，顧清在心裡淡淡一笑。
以林雨薇的手段，如果想要在協議里埋陷阱，他看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既然如此，不如乾脆一些。
顧清正這樣想著，就聽一陣悅耳的機械聲響起，一旁的書柜上緩緩打開了一道門。
「跟上。」
林雨薇朝著那裡走去，顧清緊隨其後。
進入這裡，他發現這裡竟然是一間臥室，衛生間、洗浴、衣櫃等一應俱全。
最重要的，這裡擺放著一張看起來就柔軟的大床。
不、不好！
顧清呼吸微微一滯，有一種小白兔看見了一大碗麻辣兔頭的感覺。
像是下一秒，他也要成為盤中餐了。
要知道，這對任何客戶來說，都是妥妥的「核心出裝」。
該不會林雨薇現在就打算把他吃干抹淨了吧？
顧清輕抿嘴唇，竟然感到了一絲緊張。
倒不是別的什麼，而是這個世界的男人全面對標前世的女人，也是有著第一次的概念的。
反正顧清的記憶里，此世的自己曾經搜過相關的知識，無論是什麼，都明確說明了一條。
那就是男生要好好保護自己，第一次對他們的傷害相當之大，通常一天下不了地，好幾天走不了路，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顧清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反正他還有幾天假期，可以慢慢調整。
只不過……
錢呢？
協議都簽了，怎麼還不把錢交給他？
彷佛知道顧清在想什麼，林雨薇雙手抱胸，愈發顯得身前飽滿，她輕抬下頜：「掀開看看。」
顧清走向大床，抓起床被，一把掀開。
「哇！」
顧清驚呼出聲，一雙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金色傳說！
就看見眼前整張床上，整整齊齊、密密麻麻鋪滿了床面，全都是紅色的紙幣，直接把顧清的整個瞳孔都給填滿了，內心也被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充斥。
這一瞬間，顧清對賺錢的想法愈發強烈，堅定到了無可動搖的地步。
如果他能有一億存款，就算讓他開豪車住豪宅他也願意啊！
好在，顧清昨晚被淚失禁折騰了幾次，已經能熟練掌控好自己的情緒了。
眼下他悄然深吸了口氣，克制住了流淚的衝動，但眼神依舊流露著濃郁的喜悅之色。
他承認他低估了林雨薇。
這中登還挺會製造浪漫的。
在顧清眼裡，用錢鋪滿整張床什麼的，可比什麼煙花要浪漫多了。
當然，如果可以把放煙花的錢折現的話，應該也挺浪漫的。
林雨薇的聲音從一旁響起：「這裡一共是一百萬，因為五十萬鋪不滿這張床。」
顧清猛地轉頭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下一刻，顧清好似乳燕投懷一般，朝著林雨薇撲了過來，撞進了她的懷裡，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姐姐，我愛你！」
林雨薇的俏臉有些錯愕，嬌軀都微微僵硬住了。
可顧清提供的情緒價值太過強烈，終究讓得她心生出了幾分愉悅，恍惚間又找回了花錢的快樂。
她好像有些理解周幽女王為何會烽火戲諸侯了，如果如此能博少年一笑，或許她也會這麼做。
林雨薇笑道：「好了，怎麼跟小學生一樣？」
很好。
顧清捕捉到了林雨薇語氣里的高興。
將「適當的撒嬌」加入了「林雨薇專供」菜單之中。
他連眼淚都沒有流，又怎麼可能真的激動到投懷送抱？
也是為了更好的服務罷了。
雖然這些他完全可以不做，但林雨薇的大方程度可是根據著心情來的。
心情越好，她爆金幣的概率就越高。
為此，顧清願意進行各種嘗試。
況且……
林雨薇的身材真的很好，這一抱很難說誰更占便宜。
顧清從林雨薇懷裡退了出去。
林雨薇心裡竟感到一絲遺憾，但還是道：「到時候，我會讓我的秘書幫你把這些錢裝起來。」
「嗯。」
看著顧清淡漠的厭世臉在她面前不斷露出甜美的微笑，林雨薇對這場交易愈發滿意。
在顧清的幫助下，把雜念徹底發泄了出來後，林雨薇也確定了對他到底該拿出什麼樣的態度。
最開始，她的內心深處對顧清確實有些厭惡，覺得他有些自甘墮落，甚至是玷污了這張臉。
但食髓知味。
在還未真正品嘗顧清的時候，林雨薇就從他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那麼又何必繼續嘴硬呢？
如果顧清不想出賣自己，天知道她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得到他。
於是，林雨薇決定坦誠一些，當一位好客戶，在協議期間，跟顧清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她對待優秀下屬的時候，不就是這種態度嗎？
想到這裡，林雨薇眉眼含笑，向著這裡擺放的沙發走去，優雅地坐下。
而後，她對著顧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發出「啪啪」兩聲清脆的聲響。
顧清會意，走過去在林雨薇的大腿上坐下，被她摟進懷裡，後者頓時發出了無聲的喟嘆。
顧清身子軟軟的，抱起來果然很舒服。
而且他的身上似乎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體香？」林雨薇問道。
是十塊錢不到的洗衣粉，你個沒常識的東西。
顧清暗暗瞥了林雨薇一眼。
他只是有些疑惑，林雨薇怎麼又轉性了？
似乎恢復到了還沒有交易的時候，就連一些偶爾的諷刺都沒有了，主打一個面帶微笑，溫柔隨和，簡直就像是一位鄰家大姐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顧清在林雨薇懷裡默默思索，不多時得到了一個答案。
懂了，現在林雨薇處於賢者模式，一定是上面在支配她！
試想一下，如果是前世一個女生跟他發生了這種親密的關係，他對她的態度應該也會大幅變化，溫柔是絕對的。
顧清開心了。
他是真擔心過林雨薇像小說里的霸道總裁一樣，玩強制、囚禁、虐待……這些東西。
幸好，林雨薇是個正常人。
嘻嘻。
突然，林雨薇搭在顧清腰上的手加重了一分力度，攥緊他的腰，冷道：「怎麼不回答我？」
顧清：不嘻嘻。
他才剛在內心裡夸完了林雨薇，她就又變臉了？
她爹的。
他就不該對總裁抱有一絲幻想！
顧清柔柔的道：「我不知道……我聞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倒是姐姐身上有股香味，很好聞。」
林雨薇冷意消散：「盡說胡話，女人身上哪有香味？都是臭的，只有你們男人身上才是香的。」
話雖如此，她些許上翹的唇角卻暴露了內心的情緒。
「對了。」林雨薇想到了什麼，「你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對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來說，她確實很難想到得是什麼樣的變故，才需要五十萬。
所以，林雨薇專門把這筆錢翻了一倍，就是為了給顧清一個驚喜，從而撬開他的嘴巴。
她是真的很好奇。
顧清內心一凝。
林雨薇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好奇？
不可能，現在的網際網路，每個人的信息泄露的都跟篩子一樣，只要想，普通人都能得到一個人的所有信息，更別說像林雨薇這種人了。
想必他過去的整個人生，都被林雨薇查的清清楚楚。
保不齊連前世都查到了。
顧清在心裡輕笑了一下。
他對此自然也是有著心理準備。
所以，林雨薇此時此刻，又是在試探他？
顧清裝作猶豫的模樣，在一陣沉默後，輕聲道：「是我的女朋友，她家裡破產了，需要五十萬東山再起……」
這麼重磅的消息說出，林雨薇毫無反應。
他就知道。
顧清眼神淡漠。
殊不知，林雨薇震驚得一時忘了動彈。
顧清有著女朋友？
他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那個女生？
這句話的信息量著實太大，衝擊得林雨薇一時有些宕機了。
對於這樣的顧清，應該說他是低賤，還是高貴呢？
前者，無疑是他背叛了自己的女朋友。
可他之所以會背叛，也是為了這個女生，為此甚至不惜出賣了自己的身體。
林雨薇沉默許久，最終得到了結論。
顧清很高貴，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犧牲。
貞潔對有些男人來說，比性命還要重要。
林雨薇忽然問道：「你就不怕嗎？」
顧清一愣。
「我會好好瞞著她的……」
顧清沒有正面回答，但林雨薇能明白其中蘊含的意思。
他怕。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讓女朋友知道這一點。
面對這份感情，林雨薇不禁有些感慨，還有些……
興奮。
她沒有憤怒，覺得自己的替身居然是別人的男朋友。
若是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應該是別人的男朋友，居然成了她的東西！
就像某個網站上，點擊和購買數量最多的視頻標籤，永遠都是NTR一樣。
可以說，掠奪就是動物的本能。
顧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觸動到了林雨薇內心最深處的那根弦。
眾所周知，林氏公司的董事長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從別人那裡搶來已經近乎板上釘釘的合同。
但就連林雨薇自己都沒有想到，當這個東西換成了別人的男朋友，她居然會更加愉悅。
她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癖好啊……
林雨薇卻並不抗拒。
只有強者才能玩弄別人的感情，不是嗎？
林雨薇想到了什麼，故作嘆息一聲：「唉。」
「你的女朋友以前是開什麼公司的？若是認識的，我或許可以幫她一把。」
聞言，顧清又驚又喜：「真的嗎？」
他還以為林雨薇會藉此發怒來著。
也是，是她NTR了別人，她為什麼要生氣？
而且他現在正愁找不到李詩穎，要是能通過林雨薇找到的話，就能提前解除誤會！
「順手的事。」
林雨薇語氣隨意，卻顯露出她強大的自信。
顧清便道：「她叫李詩穎，以前開的似乎是一家自媒體公司……」
顧清說著李詩穎的信息，渾然沒有察覺到林雨薇美眸里的震驚之色。
她清晰記得，自己死對頭的女兒，不久前解散了一個公司，而她的名字確實就叫……
李詩穎。
林雨薇嬌軀輕微一顫，猶如觸電一般，胸口之下的一顆心臟，更是猛地狂跳起來，俏臉之上生出一抹詭異的紅韻。
顧清知道他女朋友的母親，是跟她勢均力敵的公司創始人嗎？
這對母女在她們圈子裡，可謂是人盡皆知。
但不在這個圈子裡的人不知道，也再正常不過。
畢竟哪個普通人，會記住一個商業大佬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呢？
顧清更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女朋友居然會隱瞞了家世，然後因為某種原因，謊稱她破了產。
李清妍，你可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啊……
林雨薇很想現在告訴顧清這個真相，然後看看他和李詩穎之間，究竟會如何收場，李清研的表情又會多麼精彩！
但現在肯定不可能，不夠有戲劇性。
這樣的樂子，只有幾個人看，未免也太無趣了。
這時，顧清對李詩穎的介紹也說完了，只見他眼睛亮閃閃，飽含期待的問道：「認識嗎？」
林雨薇死死咬住銀牙，以免自己興奮之下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然後看著顧清，輕輕搖了搖頭。
「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