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要救贖？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林雨薇嬌軀猛地一僵，聞聲看去，發現張以柳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一抹緋紅瞬間飛上了林雨薇的臉龐，讓她羞憤至極。
「給我·—.」
「滾出去！」
在林雨薇穿戴完畢之後，才把張以柳叫了進來，後者對她的怨念似乎比鬼還重，幽幽道：「我全都看見了。」
「所以？」
林雨薇眉頭一挑，都是女人，看見就看見了，能怎麼樣？
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之所以把張以柳趕出去，只是不喜歡在穿衣服的時候，被別人盯著罷了。
張以柳冷笑：「所以你睡覺的時候什麼都脫了，就是不脫絲襪。穿了一天了，天知道有多臭，不換就算了，也不脫，真是一點兒都不講衛生！」
林雨薇又紅了，只不過這次就是紅溫居多了。
不是她不想脫，而是她最開始壓根沒想到自己會睡著，只打算把顧清哄睡了以後就起床的。
結果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
想到了顧清，林雨薇便轉頭一看。
結果身邊早就沒有了顧清的影子，她頓時微微變色，連本打算收拾張以柳的都顧不上了，問道：「顧清呢？」
「早就起床走了。」
此話一出，林雨薇睡了一個好覺的柔和面容頓時一變，五官好似在此刻才被激活，艷到仿佛能殺人的美貌散發著魅力的同時，也流露著毫無保留的攻擊性。
「他還在生病，連針都沒有打完，又怎麼能走？這就是你們對待高級病房裡的患者的態度嗎？！」
在這種狀態的林雨薇面前，張以柳也不敢再充當怨婦，趕忙變回了醫生，
道：「不是你不允許醫護人員來照顧顧清，說你要親自照顧的嗎？
林雨薇黛眉緊鎖，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因為誰都想不到，顧清會在生病的時候突然離開醫院。
在此之前，可是連一點兒徵兆都沒有的。
「他去了哪裡？」林雨薇問道。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臉匪夷所思的張以柳：「林總，我要是還醒著，就直接把他攔下來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也睡了，怎麼可能知道顧清去了哪裡？
林雨薇鳳眸微微一眯。
「誰讓你睡的？」
張以柳：
「.
你她爹的！
誰說的林雨薇是良心企業家來著？
這本質不還是妥妥的資本家嗎？
欠吊了！
「你自己都睡得跟死扌——什麼一樣，我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裡吧？」張以柳有些生氣，但在看見林雨薇的臉色後，就化為了委屈，小聲嘀咕著，「你要是跟我說了，我還是睡著了，那麼你可以怪我，但你壓根都沒跟我說啊——....」
林雨薇默然不語。
確實怪不得張以柳。
繼而她又想到了趙秋。
對了，張以柳沒有義務一直盯著顧清，但趙秋呢？
她幹什麼去了？
林雨薇立刻掏出了手機，對著電話那頭冷聲道：「你現在在哪裡？」
張以柳頓時就樂了。
被林雨薇上強度，確實很不好受，但沒想到看著林雨薇對別人上強度，會這麼有趣！
汗流瀆背了吧？
小秘書！
趙秋彷佛知道林雨薇要問什麼，趕忙道：「林總，顧清確實是當著我面走的，但是他說是你同意讓他走的。」
「你不知道來問我？」
「顧清在走了以後，立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你難得睡的這麼好，不要打擾你。」
林雨薇沉默了。
這前後之間的時間，怕是只間隔了十幾秒吧？
這樣就輕而易舉地從趙秋面前離開了？
這時間差卡的—····
林雨薇發現也不能怪趙秋。
而這時，趙秋又道：「林總，顧清還讓我提醒你，病房裡的保溫箱裡面，有給你的早餐，顧清說他沒有提前準備材料，沒辦法親手給你做早餐了，是讓外賣員送的，但全都符合你的口味，而且還檢查過店鋪，都是現包現蒸的，不是預製菜.」
林雨薇聽著趙秋的絮絮叨叨，自然把這番話腦補成了顧清的聲音，她甚至能想像到他在說這些話時，臉上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她忙愜聽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變得柔和了下來。
張以柳：？
好一個變臉不扣豆！
開了？
「好，我明白了。」
林雨薇微微頜首，掛斷了電話。
她之所以會這麼生氣，本質還是覺得顧清還在生病，就擅自離開了醫院，對他自己的身體是一種很不負責的行為。
可是當他沒有忘記她的早餐的時候，林雨薇心裡的那股火也就消了。
不僅是顧清的狀態，似乎恢復比她想像之中的要快，還有就是在協議里，她確實沒有資格限制顧清的人身自由。
哪怕是打著為他好的名義。
想到這裡，林雨薇忽然愣住了。
她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要是之前的她，就不是給趙秋打電話，而是直接給顧清打電話，質問他在哪裡，又去幹什麼了。
現在的她，即便是在憤怒的時候，居然都能自然而然地給予顧清-—-·-尊重。
看著林雨薇的表情，張以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應該是你得到了充足的休息，緊繃的精神放鬆了下來，一些極端的想法自然就不會出現了。」
「一直這樣下去，你的偏執型人格障礙說不定真的有可能被治好！」
原本林雨薇正在首輕點，聽到這句話瞬間變了臉色，眉道：「閉嘴。」
她居然差點兒就覺得張以柳說得有道理了，然而這個道理她自己都想得通，
並不需要後者說出來，再加上自己私貨！
她的精神狀況好得很。
話雖如此，林雨薇不得不再次感嘆。
陪顧清睡的這一覺，是她這麼久以來睡過最好的一覺。
林雨薇忽然生出了一絲懷疑。
真的是她在救贖顧清嗎？
又或者—
其實是顧清在救贖她？
林雨薇搖了搖頭，警了張以柳一眼：「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需要找一個真正的心理醫生。」
顧清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她越想越有些心驚。
她有心理問題是假，顧清有心理問題是真。
眼看著張以柳挺起胸脯，就要「自告奮勇」，林雨薇淡淡道：「需要我跟你的院長好好聊聊，她底下有一名庸醫嗎？」
張以柳的胸脯瞬間了下去。
林雨薇還不忘掃了一眼，輕出聲：「這麼大點兒東西，還挺什麼挺？」
張以柳：？？？
來人啊，人參公雞辣！
可張以柳正想說什麼，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了林雨薇起床時，伸懶腰的畫面，
到嘴邊的話都吞了回去。
草。
比錢比不過，比身份也比不過，甚至比大小也不是對手！
老天奶，不是說好給人開一扇門，就會關一扇窗的嗎？
她怎麼感覺林雨薇就像是壓根沒有裝修的毛坏房啊？
何止是門和窗戶全部開著，簡直是四面透風！
張以柳倍感「屈辱」，可最終還是認真了。
畢竟應該這個心理醫生應該是給顧清找的。
從某種程度上，林雨薇也算把她的話聽了進去。
這就夠了，贏！
「我給你推薦一個心理醫生吧，年齡不大，能更好地揣摩那小孩的心裡所想林雨薇不置可否，沒有因為年齡小就瞧不上對方。
畢竟她也是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就著手開始奪回本就屬於她的公司的。
「把她微信轉發給我吧。」
「嗯。
「對了。」林雨薇看著張以柳推薦過來的聯繫人，「她怎麼稱呼？」
「你叫她宋醫生就好了。」
靜雅園養老院。
在一處庭院裡，一群老人們坐在樹蔭下，悠閒地聊著天，一旁還在兩人正在下棋，一群人圍繞在周圍，深譜著觀棋不語的這個道理。
不遠處，假山流水，石徑通幽，無不散發著美好和寧靜的氛圍。
顧清就坐在幾米之外，微笑地看著自家老太太對弈。
局勢明顯到了白熱化階段，因為他看見兩人的茶杯已經十幾分鐘沒有動過了，絲毫不敢分神，生怕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見此，顧清愈發覺得把張老太太送來這裡是正確的。
一百萬的門檻擺在這裡呢，只要能進來，哪管你以前的出身？
反正更證明你自己的女孫後代爭氣，實現了階級躍遷，她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因此，張月桂便在這裡交了不少朋友，
顧清的奶奶以前是農民，手上布滿了努力勞動的勳章，皮膚上更是有著一道道皺紋和溝壑。
在此之前，她的那雙手只會拿鋤頭。
但顧清不想讓她永遠只拿鋤頭。
所以。
老太太現在連象棋都已經這麼熟練了，整個人更是都肉眼可見得變年輕和精神了不少。
這就是顧清想要的。
奶奶為了他，吃了近乎一輩子苦，在她最後的這段人生里，他一絲苦頭也不想讓她嘗到了。
這是他的奶奶，也是他的媽媽。
他要給她一切最好的。
而現在，他算是做到了吧。
不過，還不夠。
他還沒有帶奶奶去首都旅遊呢，升國旗、爬長城、吃烤鴨-——---還有好多好多沒做的事。
這麼一想，顧清頓時就充滿了動力，壓在內心裡的那塊石頭，似乎也終於被搬走了。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笑得燦爛。
是的。
他只要有奶奶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