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這場遊戲不會有勝者
教學樓下，宋若璃雙手插兜站在那裡，她沒有戴眼鏡，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不加掩飾地釋放著的魅力與銳意。
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有同學三兩成群從這裡走出，在看見宋若璃後，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了過去，一些男同學花痴地發出驚呼。
「好好看——」
宋若璃置若未聞，直到捕捉到一抹金色，才微笑著招了招手，只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這下不得不化身小藍書上的集帥們了。
家人們，誰懂啊？
所有人都是黑髮，就她妹妹頂著一頭黃毛。
在家裡的時候還不覺得，一踏入青春洋溢的校園裡，那股格格不入感油然而生。
宋若璃還注意到了跟在宋琴雅身後的黑髮少女，直到妹妹走近了，這少女也沒有離開，才終於讓她察覺到了異樣。
「這是你朋—.」
宋琴雅冷著臉，一句話打斷了宋若璃的詢問：「她也是顧清的客戶。」
雖然她還沒有問，但能讓顧清這麼對待，除了擁有跟她一樣的身份，還能是什麼？
宋若璃瞳孔一縮，意識到情況比她想像之中的還要複雜。
加上這位黑髮少女，顧清已知的客戶就有足足四位了！
宋若璃也明白了宋琴雅為什麼要帶上蕭雨竹，是想讓她知道顧清的真面目嗎？
她暗暗頜首，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不妨讓蕭雨竹也知道這些事。
「哇，這是宋琴雅的姐姐嗎？她倆長得好像———.」
低低的驚呼又從一旁傳來，宋若璃微微眉。
怎麼還不走？
厭男之心又在高漲。
她剛要說什麼，宋琴雅直接怒視了過去：「看什麼看？！」
那群男生臉色一變，驚慌地跑走了。
驅趕完這群性緣腦，宋琴雅回過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頓時緊抿起了嘴唇，雙眼死死盯著宋若璃，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小獅子，像是只要後者斥責她的行為，她就會突然爆發。
她叛逆的底色，有一半是校園霸凌塗抹上的灰暗，另一半就是宋若璃帶來的七彩斑斕。
不是說宋若璃讓她的童年充滿了色彩，而是正因為前者的出色，才顯得她愈發的暗淡無光。
「別人家的孩子」，是很多家長的口頭禪，但不同別人只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她爸爸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具體的存在，從始至終還都是那一個人一一宋若璃。
宋琴雅做不到超越宋若璃，便只能做到背道而馳，哪怕跟宋若璃反方向的道路盡頭是懸崖，會摔得粉身碎骨，她也渾不在意。
因為宋若璃踏上的是無盡的曠野，所以她就非要一探漆黑的深淵。
生日那天跟宋若璃的和好，也依然沒有改變宋琴雅太多。
因為顧清說了，叛逆的宋琴雅才是宋琴雅。
但是現在·——·
在宋琴雅的警惕之中，宋若璃輕輕笑了：「爸說你是華海高中的校霸，我還不相信，敢情真是啊？挺好，蠻霸氣的，省得你姐開口，我罵人比較髒。」
宋琴雅一愜：「你不怪我？」
「怪你幹什麼？」宋若璃挑眉，「你是沒看見你姐我對待那些相親對象的態度，沒一個能不紅溫從我面前離開的。你這種態度非要說的話，高低帶點兒溫柔了，像舔狗。」
宋琴雅：？
「哪有這麼誇張。」宋琴雅警了宋若璃一眼，語氣和眼神都不自覺柔和些許。
宋若璃看在眼裡，在內心輕笑一聲。
自己這個妹妹因為她父親的緣故，對自己的敵意格外的大。
好在，宋琴雅壓根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她只要擺明跟她是同一立場的，就能把毛順下來。
很好哄。
宋琴雅認真道：「好了，現在應該告訴我關於顧清的事了吧？」
宋若璃微微頜首，又看了蕭雨竹一眼。
從始至終，她都一語不發，靜靜站在宋琴雅身側，像是她的影子。
宋若璃語出驚人：「顧清是我一位姐妹的男朋友。」
「不可能！」宋琴雅兩眼一瞪，高聲道，果斷否認了宋琴雅的這句話。
宋若璃對宋琴雅的反應早有預料，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一直安安靜靜的蕭雨竹神情也有了變化。
雖然很微弱，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還真是顧清的客戶？
宋若璃忽然感覺有些頭疼，但還是道：「先別急著否認，等我說完了再評價也不遲。」
於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宋若璃深知七分真三分假的道理，隱瞞了顧清和李詩穎分手的真正原因，只說是因為某些矛盾分開了，而顧清簽署這些協議的目的，就是為了幫李詩穎籌錢。
「你們聽懂了嗎？」
宋若璃看向面前二人。
這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宋琴雅默然不語，俏臉無比複雜，蕭雨竹微微低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宋若璃眼睜睜看著宋琴雅的表情從震驚到匪夷所思，再到憤怒。
正當她以為自己這個妹妹就要這麼爆發的時候，宋琴雅卻沉聲道：「既然顧清跟你的姐妹分手了，那他還要籌錢的目的是什麼？」
宋若璃一滯，沒想到宋琴雅能找到這個角度。
她總不能說是顧清為了給李詩穎還清債務，從而一刀兩斷吧？
況且··—
宋若璃覺得顧清賺錢的目的還不止於此，只是她一時也難以摸清。
宋若璃聳了聳肩：「誰會嫌錢多呢？」
「顧清不一樣！」
宋琴雅看著一臉錯愣的宋若璃，咬了咬牙，但還是說了出來：「顧清不一樣，他要真是為了錢，就不會跟我解除協議，因為那要賠很多錢。」
雖然宋琴雅對顧清依然耿耿於懷，但還是不願意聽見宋若璃這麼評價他。
哪怕這樣會顯得她特別·—··
舔狗。
宋若璃難以置信的就是這一點。
不是，妹妹你——·
這給她帶來的震撼，甚至超過了林雨薇點破她可能喜歡顧清的時候。
宋若璃清楚宋琴雅的性格，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她喜歡誰，就會不顧一切的想對那個人好。
討厭誰，就不會再給那個人半點兒好臉色。
無關身份，無關地位，無關階級。
遇事不決，宋琴雅不問春風，也不問本心。
全憑剎那喜惡，在她心目當中對那個人進行判決。
但當愛恨交織·—·
不。
宋琴雅深吸了口氣，那就說明宋琴雅根本不恨顧清，只是仍在嘴硬罷了。
麻煩了。
「當時是發生了什麼，顧清才跟你結束了協議？」宋若璃問道。
她來此的目的，除了讓宋琴雅對顧清死心。
另一件事，就是探尋顧清跟客戶之間，到底想要維持一個什麼樣的關係。
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需要更多的線索來佐證這一點。
宋琴雅表情一滯，繼而玉手緩緩緊成拳，轉頭看了蕭雨竹一眼。
這不僅會讓她回憶起痛苦的過去，而且還是在蕭雨竹面前-——
但想到什麼，她雙拳猛地鬆開，釋然地笑了一下。
對她來說不願回憶，但對蕭雨竹來說，指不定會覺得這是顧清跟她的美好往事！
畢竟，顧清可是給她過了生日的。
蕭雨竹呢？
最多就是每天送一送早餐和午餐，然後一起做題罷了，基本沒有太多跟學習以外的交流。
說出來，反而能讓蕭雨竹對顧清死心。
宋琴雅緩緩說起那天發生了什麼。
當然，有「藝術加工」的成分。
不然原封不動的複述出來，宋琴雅自己都覺得太丟臉了。
宋若璃聽在耳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宋琴雅撒謊的部分，因為不符合她的性格。
但總體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
宋若璃剝絲抽繭，從這一大番話里提取了關鍵詞：「所以，你對顧清含蓄的表達了喜歡？」
宋琴雅瞬間炸毛，幾乎要跳腳地：「是我覺得他喜歡我才會說的，他給我送了那麼多禮物，我有這個想法不是很正常嗎？誰知道他蹬鼻子上臉—.」
前面忘了，中間忘了，總之這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宋若璃呼出一口氣，面前那薄薄的一層迷霧就這樣被她吹開，露出了顧清的另一原則。
她淡淡笑了，那雙桃花眼微微一眯，斂灩了眸光，驚艷了夜色。
宋琴雅都被自己姐姐這顏值給晃了一下，冷聲道：「你笑什麼？」
顧清跟她結束協議了，宋若璃很高興嗎？！
宋若璃輕輕搖頭：「我只是想到了顧清為什麼會跟你結束協議。」
「為什麼？」
「因為.」
顧清不想跟客戶有任何感情上的糾葛與牽扯。
所以，只要客戶喜歡上他，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結束協議，以金錢的代價，避免後續的麻煩。
這意味著———·
顧清不會愛上任何客戶。
他做不到控制別人的情緒，但是能掌控自己的。
宋琴雅呆呆聽著，轉頭看向了蕭雨竹。
宋若璃也望向了她，眼裡帶著一絲遺憾，但更多的是輕鬆。
無論是誰，只要是顧清的客戶，最後通往的結局，都不會是happyend。
林雨薇也好，蕭雨竹也罷。
這場獎品是顧清的遊戲，不會有勝利者。
就在這時，一臉平靜的蕭雨竹粉唇微張，終於說了到這裡以後的第一句話。
「我不是顧清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