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虎也讚嘆道:「顛覆老夫對於屍解仙體的認知,說不定聖人降臨後能讓仙體更進一步。」
聞仲略顯遺憾的說道:「可惜是元始天尊的門人。」
黃飛虎不想牽扯進兩教的紛爭,有意扯開話題,「一百零七尊女媧像都已經落座,此番節慶的規模可謂是前所未有。」
「你是擔憂聖人降臨後,大商會有變數?」
「恩。」
「不會有事的,我們的舉動也是在順應天意。」
兩人走向主殿,周紀連忙扛著棺槨跟在身後,能看到周遭兩三百米全是密密麻麻的生樁。
生樁已經形成法陣,同時是女媧宮的陣眼。
聞仲袖口一動。
砰。
漆黑的棺槨落在主殿門前,隨即蓋板掀開,楊合的屍體落入棺內,接著陰氣一陣洶湧。
有棺槨的滋養,屍體癒合的速度明顯在加劇。
聞仲用力一拍,棺槨已經埋入地底二三十米,屍解仙體令女媧宮所有生樁都變得穩固。
「主殿已經修繕完成了吧?」
「恩。」
聞仲望向主殿大門,殿內的擺設非常古怪,地面牆壁沒有任何裝飾物,獨有三個祭台。
祭台一大兩小。
主祭台上方竟然有一根懸掛房梁的草繩。
其餘一切都能理解,沒有裝飾可能是怕犯忌諱,唯獨草繩略顯突兀,感覺像是上吊用的。
周紀咽了口唾沫,草繩是他負責找來的。
草繩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唯有一點,此物曾經在奴隸間幾經轉手,總共吊死過四十五人。
很難想像,為何需要一根草繩正對著女媧像。
「周紀。」
「末將在。」
「徹底封鎖主殿,女媧像想必近日就會到來,在節慶開始前主殿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黃飛虎話音剛落,突然莫名的誦經聲響起。
「志心皈命禮,摶土造人,化生萬物,制禮嫁娶,繁衍人類,創造笙皇,娛樂眾生……」
源頭正是先前還空無一物的主殿。
伴隨著誦經聲,只見有大量工匠拼命朝主殿擠來,他們面紅耳赤,嘴裡呼喚女媧的名謂。
周紀雙目泛紅,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
他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嫉妒,發現殿內突兀的多出三尊神像,嫉妒正是因為想要獨占女媧。
鏘。
周紀抽出佩刀,徑直砍向聞仲。
「走開!」
黃飛虎一甩手,周紀已經飛出百米外。
「這尊女媧像比往年更有邪性,不,更有靈性。」聞仲的麒麟刺青遊走周身,心境蠢蠢欲動。
黃飛虎不敢遲疑,吐出一口清氣。
生樁席捲周遭的陰氣,同時隔絕主殿與外界的聯繫,否則一夜間就得瘋掉幾千上萬人。
聞仲眉頭緊鎖,通過主殿窗戶掃過三個祭台。
中央是女媧像,表情充斥慈母的濃濃愛意,無論從何角度旁觀,都感覺在目視著自己。
童女像在右側祭台,石質宛如玉石,周身散發光芒。
童男像在左側祭台,相比其餘兩尊顯得平平無奇,雖然皮膚呈現岩石材質,卻有生機外露。
聞仲盯著童男像許久,表情愈發的凝重。
黃飛虎忍不住問道:「太師如何?」
「童女像看不出深淺,堅持到聖人降臨問題不大,只是童男像似鬼非鬼,似人非人,還留有一絲生機,說實話……」
「今夜怕是必死無疑。」
黃飛虎沉聲說道:「童男像一旦損毀,就必須立刻補充。」
聞仲輕撫鬍鬚,「我會告知給城內的崑崙散修,他們道行不高,但足以選出幾尊童男像。」
「他們會甘願赴死?」
黃飛虎沉聲說道:「古往今來能拜入聖人門下的,沒有一個活得長久,十年陽壽,不,怕是五年陽壽都不一定能有。」
「崑崙散修中很多已經陽壽枯竭,相比陽火燃盡而死,至少能賭一個成仙得道的可能。」
聞仲搖頭道:「不過難免引起混亂,接下來我有事閉關一段時日,全靠武成王坐鎮了。」
「無妨。」
黃飛虎掃過楊合棺槨所在的角落。
楊合如果成為聖人弟子,很可能會是例外,不過以太乙真人的護短程度,怕是要急眼。
兩人確認生樁沒有疏漏,隨即便離開主殿。
沒過多久,有士卒用木板封死主殿,甚至連縫隙都沒留,裡面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
楊合清醒後環顧伸手不見五指的主殿。
女媧像和廣寒仙子皆是雙目緊閉。
他只感覺關節略顯僵硬,接著脫離祭台,來到門窗前張望,察覺黃飛虎就守在不遠處。
「啥叫今晚必死無疑?聞仲老哥,你好歹也說清楚點,今晚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楊合唯一慶幸的是,女媧像引人嫉妒的影響銳減大半。
他強壓雜念溝通著兩鬼,兩鬼有些不適,活佛的體質能容納陰物器官,卻不契合鬼。
可謂是處處受限。
「不行就換馬甲,沒必要太糾結活佛。」
楊合緩步來到廣寒仙子的塑像前。
「師姐!」
「師姐!!」
楊合連連呼喚,廣寒仙子依舊一動不動。
突然間,他腦海里響起廣寒仙子的傳念,「快回到祭台,接下來的十幾日千萬不要離開!」
廣寒仙子的聲音隱隱夾帶懼意,「小心惹得娘娘不高興。」
楊合睜開瞳鬼,雖然不曾發現絲毫異樣,但冷汗不自覺的浸濕衣袍,呼吸本能的粗重起來。
他沒有急著返回,「師姐,我如何才能活過今夜?」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快!回祭壇!!!」
楊合莫名的一陣心慌,明明殿內無比空曠,卻仿佛隨時會有不可名狀的怪物現身。
他連忙爬上祭台,以盤腿而坐的姿勢一動不動。
「切記,不要理會外界的任何聲音。」
楊合頭皮發麻,閉目儘量放空思索。
活佛半人半鬼無需進食,保持相同姿勢也不會關節酸痛,但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度日如年。
楊合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乾脆推演兩門養鬼法。
不知過去多久。
寂靜無聲被打破,有啪嗒啪嗒的聲響從主祭台處傳來,像是岩石碎裂的動靜,仿佛……
仿佛女媧像內有什麼破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