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隨著主殿大門打開，能看到地面牆壁附著一層血垢。
昨夜的慘狀可想而知，眾士卒不禁毛骨悚然，但好在男童像已經如願湊齊，接下來主殿封閉到三月十五日即可。
殿外不僅是黃飛虎在場，另有三名將領跟隨。
士卒已經開始清理主殿，隨即一人慌忙前來匯報，「將軍，殿內的屍體有些古怪。」
黃飛虎眉頭微皺，卻沒有動身。
周紀沉聲詢問道：「是屍體數量太多嗎？儘快處理掉吧，一旦屍變，難免驚擾到女媧娘娘。」
士卒咽了口唾沫，「周大人，屍體倒是只有兩三具，不過……」
「不過有一具屍體似乎還活著，能聽到屍體發出的鼾聲。」
周紀匆匆趕往殿內，身後跟隨著同為黃飛虎家將的黃明、龍環，兩人護送諸侯才剛回到朝歌。
黃飛虎剛走幾步，目光疑惑的打量著殿外一角。
「老夫應該沒看錯吧，生樁是不是有點薄弱？」
主殿屍臭瀰漫，黃明已經在示意士卒重新封死窗戶，龍環更是攥著幾張靈符隨時放出。
黃飛虎一掃，卻見渾身長滿紅毛的屍體平躺著不動。
周紀也已經認出屍體。
龍環嚇得臉色慘白，靈符貼在紅毛屍體的眉心，剎那間，布滿血絲的雙眼猛然睜開。
吼！！！
紅毛屍體仰天咆哮，龍環連退數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妖孽，爾敢！」
他抽出利劍，以掌心血開刃快步而去。
「龍環，屍體並非邪祟！」
周紀攔住龍環，後者雙目圓瞪的見到紅毛沒入皮肉，尖牙利齒消失，屍化的特徵轉瞬即逝。
楊合劇烈咳嗽起來，口鼻有血肉碎片湧出。
周紀遲疑的詢問道：「楊道長，你怎麼會死…睡在主殿？」
「恰好醒來後無事逛逛。」
龍環兩人頭皮發麻，楊合陽火幾乎熄滅，臟器都已經破損，偏偏卻沒有身死道消。
能在主殿安然苟活一夜，此人到底什麼來頭？
「小傷，既然主殿無事，我也回去歇息了。」
楊合含糊不清的說道，忍不住又吐出些許血水，鬼軀開眼比想像中付出的代價更大。
陽壽只剩兩三年，換作他人怕是根骨盡毀。
楊合反而覺得慶幸，兩三年壽元撐到節慶綽綽有餘，同時活佛也有機會成為常駐角色。
他踉蹌的走出主殿，與外面黃飛虎打了聲招呼。
黃飛虎沒有阻攔，楊合如今的狀態仿佛隨時會暴斃，任由後者來到原本埋葬棺槨的位置。
楊合取出純陰棺，鬼手掐住脖頸沉入地底。
不一會兒，他已經待在棺內養傷，周遭生樁環繞。
龍環兩人能明顯感覺到生樁法陣威力加劇。
「周紀，他…是誰？」
「乾元山的真傳，師從十二金仙之一的太乙仙尊。」
周紀面露戲謔的補充道：「天生的屍解仙體，天生的仙種，先前只剩半顆腦袋都活過來了。」
兩人沉默無言，註定成仙的資質果然非同尋常。
………
楊合服用活血丹後便沉沉睡去，醒來時已經過去五日。
他依舊感覺渾身酸痛，三把陽火顯得萎靡不振，同時壽元枯竭導致的氣血停滯難以改善。
「哈～～」
楊合一伸懶腰，黑貓滿臉殷勤的湊過來。
黑貓化鬼後，已經不必攝取食物，但身形變得愈發肥碩，並且體長開始超出尋常貓類。
只是部分毛皮脫落，難免有貓鬼屍化的特徵。
「節慶還有段時間，以防萬一先把聖人弟子心裝髒再說。」
「哎，在棺內躺著多舒服，哪怕一百零七尊神像失控，也無法影響到地底。」
女媧宮已經完成收尾，幾十間殿宇裝飾恢弘壯麗，每日都有達官貴人前來上香祈福。
「節慶到來後，封神演義的大勢也會開始。」
楊合取出香燭點燃插在棺槨的縫隙處，讓瞳鬼自行熏眼。
確認沒有疏漏，左右兩半的聖人弟子心出現在掌心，似乎因為活佛特質特殊的緣故，臟器渾然一體，內外皆有靈光浮現。
裸露在外的血管經絡竟然呈現出晶瑩剔透。
楊合眼底閃過迷醉，聖人弟子心莫名有種血肉藝術的美感，自己能找到的形容詞只有……
完美。
楊合喚出鬼軀，結果鬼軀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吞噬心臟。
接下來的換血異常順利，很快心臟的氣息變得一致，接著穩穩送入鬼軀，兩者相互連接。
鬼軀逐漸化為實體，肝臟、心臟已經點亮。
楊合自身隨之心跳如鼓，雖然陽壽沒有恢復，但陽火重新旺盛起來，血液愈發滾燙。
他鼻腔里流出血水，黑貓忍不住舔舐起來。
喵～～
黑貓的屍化特徵竟然緩緩褪去，瘌痢的毛髮長出，甚至比先前更加烏黑濃亮。
楊合體質提升不大，但聖人弟子心的反哺絕對遠超尋常。
聖人弟子心的信息為〈生髓〉，先前他還有些弄不懂含義，如今卻意識到生髓便是生骨。
鬼軀的脊椎一點點成型，接著是肋骨。
楊合觸摸鬼軀，感受到刺骨寒意，確實是實體沒錯，五次裝髒後鬼軀應該就能初具雛形。
接著頭骨成型，兩節肱骨連接石臂和鬼手。
在數以百計屍鬼不安的嘶吼中，聖人弟子心的裝髒結束，鬼軀上半身的骨架已經完整。
楊合注視著鬼軀眉心，發現想要睜開豎眼更加吃力了。
「目前還無法動用，晉升厲鬼境才能窺得一二。」
楊合收回鬼軀，一旁的黑貓已經陷入沉睡，感覺有必要回一趟乾元山，把黑貓晉升惡鬼。
思索間，他再次陷入似睡非睡的狀態。
只有瞳鬼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抽著大煙，資源暫且不缺，琉璃膜已經孕育出薄薄的一層。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
朝歌的節慶氛圍愈發濃郁，不知不覺已經臨近十五日，幾乎隔三差五就有迎女媧的遊街。
主殿祭台外擺放著大量的蒲團，皆是為聖人降臨準備。
楊合剛穩固修為不久，打算在三月十四日時出關，結果突然聽到蓋板有敲擊聲響起。
咚咚咚。
「徒兒～」
「徒兒醒醒～～」
「節慶來咯，為師帶你一睹聖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