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夜色之下,盛京城內燈火連綿。
而此時的尼山上空,則有一把巨大的飛劍穿破夜色下的層雲籠罩,轟然向著萬涿山的方向而去。
三位殿主以法力御劍,維持著其高速飛行。
耳聽著巨大的風浪迎面呼嘯,所有弟子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對即將到來事情懷揣著濃烈的不安。
「是誰襲擊了丹宗?」
「我們只接到了求救傳訊,究竟是誰還不清楚。」
季憂看著王新安搖頭,微微皺眉,手拂過腰間的三柄長劍。
他現在有七把劍,但還是只帶了三把。
因為每多一把劍,對於神念的消耗就要大一分,有些戰鬥是需要迅猛的,但有些戰鬥則需要持久。
季憂現在每日都在鍛鍊神念,其實就是想讓自己又猛又久。
許久之後,周圍的夜色開始越發濃重,一股寒涼之意襲面而來,還夾雜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有弟子從遠空望去,發現他們與盛京已經相隔甚遠,腳下已經是無盡的荒野。
「要降落了,穩住身形!」
「記得離地三尺時以靈氣浮空!」
隨著秦掌事沉穩的聲音響起,被靈氣駕馭的飛劍忽然間傾斜下落,闖入了一片水汽氤氳的詭秘山林之中。
眾弟子立刻飛身落地,而那柄飛劍則重重地在地面上砸出一道深坑,沙土飛揚。
不過眾人卻沒時間去看那飛劍,因為放眼望去,山道上有十多家車輦全都側翻倒地,丹藥散落滿地,卻不見丹宗弟子。
而遠處則有山霧不斷瀰漫而來,其中人影竄動,看上去密密麻麻。
「記住,你們任務是救出丹宗弟子,不要戀戰!」
「對方身份不清,勿要大意丟了性命!」
掌事院的三位掌事沉聲一喝便騰空而去,其身後弟子也聞訊而動,於風浪之中沖入戰場。
見狀,季憂揮手,御出腰間三劍,也落入山林之中。
奇怪的是,這詭秘的山林雖然殺氣濃重,卻並未有打鬥聲,反而靜謐的讓人心慌。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搖晃出現,瞬間讓跟來的眾人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張籠罩在煞氣之中的猙獰面孔,枯如朽木,沒有眼眸,只有黑漆漆的兩個空洞。
而隨著它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影子密密麻麻地竄了出來。
邪種,滿山遍野的邪種。
掌事院的弟子比外院弟子經驗要老道許多,見到這一幕也只是忽改面色,但還是乾脆出劍。
但邪種肉身極其強悍,輕易便朝著他們飛沖而來,竟想將他們直接撞翻。
就在此時,一陣嘹亮的劍吟響起,先入戰場的掌事院弟子就瞥見有人飄然而至,隨後便是一陣劍浪朝前方壓去,瞬間撕開了一道狹長的缺口。
靈氣太鈍,破敵時不可裹挾劍刃,但若是將其全部凝聚在劍柄,便能以劍刃開道。
當然,這需要劍的品質好一些,不然鐵器硬砍,很快就會崩斷。
幸好的是,姑娘們所送的劍沒一柄是差的。
「誰?!」
「季憂……」
三位浮空的掌事見到這一幕,面露驚詫。
雖然他們知道季憂是一名劍修,且劍法思路清奇,但此時親眼見到仍覺神異。
不過此時不是感嘆的時機,秦掌事大手一揮,立馬命令掌事院弟子順缺口攻入。
而陸清秋、白如龍、錢雲霄等人已經緊追而來,見到這一幕,迅速有了決斷。
我,要將季憂護在身前!
而懷有同樣目的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地湊了過來的。
其實外院有很多學子只是聽說過季憂一人三劍的傳說,卻也腦補不出他用劍竟然如此剛猛,竟然未給對方任何喘息之機。
便在此時,一陣金石相撞之音傳出,季憂的劍浪終於碰到了切不開的對手。
那是一隻猩紅雙目的邪種,肉身比其他邪種更加強悍。
這鬼東西直接擋住了季憂向前的劍鋒,一雙煞氣呼嘯的利爪頃刻間直奔其胸口。
於是,眾人見到了季憂傳說已久的第二劍。
那柄劍是婁思怡送的,一直都懸空著,此時劍隨心動,「嗡」一聲穿過了對方的心口。
季憂面不改色地將劍召回,氣喘吁吁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具黑如焦炭且面目猙獰的屍體。
可惜了,不是那夜襲擊他們的那一隻,因為它不會躲。
邪種雖然肉體強橫,但在仙宗眼裡並不需要警惕,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們不會思考。
這些鬼東西僅憑藉著嗜血性在殺戮,哪怕已經被刺中仍舊不會躲避,比北原外那些頭腦簡單的蠻族還不如。
即便是肉身強橫一些的,也是如此。
如果這隻像季憂那也在街頭碰到的那隻一樣,不但會閃躲且出招也有章法,倒真的會令他頭疼不已。
「白如龍,小心後面!」
就在此時,錢雲霄驚恐的聲音響起。
他們幾個將季憂護至身前,消消雜兵,卻沒想到後方又湧來一批。
季憂斜了一眼,揮袖之間第三劍順勢飛出,如破風穿雲,在夜色下狠狠削掉了一雙煞氣十足的臂膀。
那邪種忽然失去了手臂,挺著胸就撞到了白如龍身上,不斷蛄蛹,姿勢曖昧。
王教習趕到後一劍削去其頭顱,並怒喝一聲:「殺不了就退,別將後背留給他們!」
白如龍滿臉驚慌:「知……知道了……」
王教習深吸一口氣,再轉身就發現季憂已經開始繞後,朝著更深處殺去:「季憂,別入的太深,找到丹宗弟子就回來!」
「山北側有花燈!」
「什麼?」
王新安一臉的費解,心說這時候還看什麼花燈。
季憂一劍穿殺出去,二三劍瞬勢收回,繼續往前:「掛了花燈的地方,那裡有幾家農戶!」
王教習愣了一下:「你的任務是尋找倖存的丹宗弟子!」
「這麼多邪種,他們早死了,你再不叫人來幫我,我特麼也死了!」
「?」
季憂怒吼一聲,振劍殺穿了一隻邪種,隨後揮袖御氣,二三劍並沖,蹚開一條血路。
因為是新元日,山北側確實有個正掛著紙糊的花燈小村子,距離最近的一家,門上的花燈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也沒什麼顏色,但卻是分別可愛。
以他即將通玄的目力,還可以遠遠看到有孩子的剪影映在窗紙。
活著很難,但還是有人艱難的活著。
季憂咬著牙一劍祭出,瞬間削去了半拉腦袋,結果心中卻狂顫了一下。
雖說知道不是同族,但畢竟也是人形,穿心而過的時候不覺得,可真造成了肉體的殘缺,對他來說還是會有心理壓力。
也就在這恍惚的一刻,他的左肩卻不小心就被抓了一下,鮮血瞬間直流。
因為要持劍還要御劍,他的靈氣全都集中在三隻劍柄上,沒有剩餘的靈氣用來護體,遭這一下也是早晚的事。
最要命的是,山下的幾戶人家明顯聽到了動靜,竟直接開門出來吃瓜。
還有他家的一名小小稚童,也從大人的腿間擠出,懵懵懂懂地向上望去。
「把門關上,把孩子抱進去!」
「?」
農戶聞聲一愣,因為從他的角度往坡上看只能看到有人在揮劍,但並不清楚在做什麼。
季憂深吸一口氣,怒喊一聲殺人啦!那農戶這才慌了神,立馬把孩子抱回屋中,將門扉關的嚴嚴實實。
而隨著他的動作不斷加劇,鮮血也在不斷地滲出,將他的白袍暈成了扎染。
更要命的是,不知是何原因,一些邪種開始不斷向著他這邊聚集。
眼看著越殺越多,季憂頭皮都麻了。
難道邪種真的都是女的?
季憂喘息一口,立刻甩劍而出,切開一個半圓,順道把邪種引向了王教習那邊。
王教習也正帶著其他的掌事院弟子衝過來幫他,於是順勢斬了上去。
同時跟來的還有陸清秋一行人,揮劍而來,將把王教習護至身前的季憂護至身前。
「掌事院的三位掌事呢?還有內院跟來的弟子呢?放火法啊!」
「他們在沿山尋找丹宗弟子。」
「找到了?」
「沒有,連屍體都沒見到,應該是被劫走了,但絕對不會是邪種乾的。」
王教習持劍殺退一隻邪種:「這次的襲擊是有人在操控,誒,你怎麼坐下了。」
季憂倚樹蹲下:「你們先頂著,我先歇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