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殺死非凡的,只有非凡嗎……」
萊茵看著被傑特隨意丟到地上的斷劍,當即將其撿起並仔細的端詳起來。
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
要知道這把單手劍雖然只是由荊棘小鎮上,一凡人鐵匠所打造出來的普通武器。
但其也遠比一般的肉體凡胎來得更加堅固。
故用其來斬斷一個成年男人的手臂,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可就是這樣一把鋒利的長劍,此前竟被傑特僅僅依靠著肉身就直接崩斷。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驚世駭俗的事情。
因為凡人的肉身,怎麼可能會比千錘百鍊後的鐵劍更加堅固?
「平凡與非凡嗎……」
萊茵回想著傑特剛剛輕鬆的『表演』,不得不感嘆起這個世界的神秘。
要知道傑特剛剛雖然只回答了萊茵三個問題。
但這三個問題卻足以讓萊茵能夠窺見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
雖然因為某些未知原因,導致萊茵的騎士加護·誠實(真理之感)並沒能在傑特身上生效,從而來判斷傑特給出的答案到底是真是假。
但萊茵可不是沒了騎士加護就無法思考的廢物。
以傑特那看似隨和,實則傲慢到骨子裡的性格。
萊茵篤定他是不會,也不屑對他這樣一個凡人說謊的。
因此萊茵很確定模樣看上去和正常人類毫無差別的傑特,其真實身份絕對不是人類,乃是一種非人生物。
順藤摸瓜之下,那位被傑特一直守護的神秘貴族小姐·莉莉莎,其真正的身份或許也遠超想像。
而這個世界上,難道只有傑特和莉莉莎這兩個非人的存在嗎?
萊茵並不這麼認為。
「藏在平凡之下的非凡嗎……」
萊茵走到桌邊,點燃了傑特留下的蠟燭。
蠟燭的燭火雖然微弱,但卻無比明亮。
而也幾乎是在萊茵點亮『蠟燭』不久後,民兵宿舍外再次傳來了些許動靜。
對此,萊茵似乎已早有所料。
他走到窗戶邊,平靜的看向不遠處那被古堡城牆遮蔽,連月光都無法照耀到的灌木叢。
「一個聰明的獵手自是不會貿然踏入獵人的領地,因為這既代表了挑釁,也代表了危險。」
「或許在你那滿是混亂且瘋狂的思維中,藏著一種我尚未知曉的『獨特理性』吧。」
「不然的話,面對一個唾手可得的獵物,你又怎會這般簡單的就選擇離去呢?」
說著,萊茵就拉上窗簾,不再去關注窗外的動靜。
就好像前不久發生在他身上的驚魂一幕從未出現過一樣。
可這份平靜卻是建立在萊茵及時點燃蠟燭的情況下。
因為那原本因傑特的到來而倉皇逃走的『黑影』,在傑特離開後又去而復返了。
這並不奇怪,畢竟對於那『黑影』來說,民兵宿舍乃是獨屬於它的『領地』。
傑特才是那個貿然闖入它人領地的『冒犯者』。
只是由於這個冒犯者過於強大,導致那『黑影』不得不暫時選擇避其鋒芒。
可黑影懼怕的是傑特,不是萊茵這個獵物。
因此對方才會在傑特走遠後又重新回來,並嘗試繼續剛剛那沒能完成的『狩獵』。
只是隨著萊茵點燃了傑特留下的『蠟燭』。
如今的民兵宿舍就等於是被傑特納入到了自己的『領地』中。
如此,即便對方心中有再多的不甘。
也明白在它人的領地中進行狩獵會是怎樣的一個下場。
為了一個獵物得罪一個遠比自己強大許多的獵手,這並不理智。
萊茵就是敏銳的洞察到了這個危險,並先一步做出了應對。
而一切正如傑特所言。
只要萊茵按照他說的做,那古堡的夜晚對於萊茵來說就並不危險。
但傑特總會離開,蠟燭也總會熄滅。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萊茵所能依靠的就有且只有自己了。
因此萊茵必須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儘可能讓自己跨過那橫在平凡和非凡之間的高大壁壘。
如此,他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安全。
而要如何做才能辦到這一點,萊茵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擁有騎士加護的他已經是半隻腳踏入了非凡的世界。
之所以是說半隻,是因為萊茵目前也只是具備了非凡的特性,卻對非凡的世界一無所知。
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
夜晚,男爵古堡外的一處樹林中。
離開了民兵宿舍後的傑特,獨自站在這裡低頭看著手中的懷表,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就在此時,一道寒光伴隨著破空聲,朝著傑特突然襲來。
對此,傑特甚至連頭都沒抬,隨手就抓住了偷襲自己的『箭矢』。
「想不到昔日那般孤傲的加列特狼王,如今卻是自甘墮落的戴上了來自『阿卡德』的狗鏈,變成了一頭可悲的,只會討好主人的『家犬』。」
「傑特,你覺得自己對得起曾經狼派獵魔人的身份嗎?」
「還是說你已經摒棄了曾經的誓言,徹底投入到『滿月』的懷抱。」
「現在的我,到底是該稱呼你為獵魔人·傑特,還是……白狼·傑特呢?」
傑特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著短衣短褲,身材火辣,大腿上紋著『鷹頭圖案』的黑髮女子。
深夜、樹林、身材火辣的神秘女子。
這本該極具香艷之情的場景,卻被對方那滿是殺意的眼神,和手中拉滿的弓箭給打破。
不過傑特雖然被對方用箭指著,但他並未生氣。
因為眼前此人正是他今夜離開古堡,並等待至今的原因。
來自鷹派的獵魔人,瑞希。
面對昔日同伴的冷嘲熱諷,傑特隨意的捏斷了手中的箭矢,平靜的回覆道:「瑞希,我代表不了狼派,並且我也沒有違背自己當初的誓言。」
聽到這話,瑞希嘲笑道:「瞧瞧,傑特,瞧瞧你這軟弱的樣子,現在的你還真是一頭合格的家犬啊。」
「要是以前的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那你可是會直接用你那鋒利的『狼牙』,兇猛的咬斷我的喉嚨,以此來捍衛你那不容置疑的狼王威嚴。」
「可你看看現在的你在做什麼?現在的你居然在和我解釋!」
「我的天哪,你敢相信當年那個一人一劍,血洗了半個蛇派的加列特狼王,此時不僅沒有回擊一頭黑鷹的無禮冒犯,反倒還和對方耐心的解釋起來,這是多麼可悲又可笑的場景啊。」
「傑特,解釋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強者從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
「因為強者,不容置疑。」
「好,很好,傑特,既然你說你沒有忘記狼派當初的誓言,那你現在就證明給我看吧。」
「只要你能證明這一點,那我不介意告訴你一些有關於那群『毒蛇』和『豺狼』的線索。」
「機會就擺在了你的面前,只是不知已被拔掉利爪和尖牙的你,還能否有能力抓住我這頭小小的黑鷹了。」
說罷,瑞希也不給傑特拒絕的權利,直接就退到身後的樹林中,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一場獨屬於獵魔人之間,包含了生與死、獵人與獵物,支配與被支配的殘酷遊戲,開始了。
而這場遊戲因何而起並不重要。
因為遊戲一旦開始,就註定了不能停下,必須要有個結果。
傑特知道這一點,瑞希同樣也知道這一點,並樂在其中。
望著消失在陰影中的瑞希,傑特的嘴角不知何時已經揚起。
「又是這種小遊戲嗎?你還真是一個合格的獵魔人啊,瑞希。」
很明顯,傑特此時不僅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很是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