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本色出演
「海莉，對於那位萊茵騎士，你怎麼看？」
翡翠莊園的二樓，二少爺伊恩看著坐在大廳旁邊的萊茵，笑著對身旁的妹妹海莉問道。
對於自己二哥突然的提問，海莉故作不在意的說：「怎麼看？一個有實力的幸運兒罷了。「
「是嗎？」
伊恩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仿佛是想通過海莉那湛藍色的眼眸，看出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對此，海莉則是不為所動，仿佛她心中就是這麼想的，根本沒有其他念頭。
片刻後，伊恩仿佛相信了海莉的話。
他重新看向下方坐在莉莉莎身邊的萊茵，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海莉，所謂的幸運不過是強者的謙辭，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卻已經有著如此冷靜的思維，
以及這般強大的非凡天賦，所以我不認為他能被莉莉莎殿下看上，只是簡單的幸運而已。」
「那位萊茵騎士確實有著非常不錯的潛力，是值得投資的存在。」
說到這，伊恩當即遺憾的搖了搖頭。
「只可惜我已經提前做出了我的選擇，而這位突然出現的萊茵騎土，卻是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我的計劃，對此——我也只能深表遺憾了。」
說到這，伊恩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海莉，再過三個月就是你的成人禮了吧？」
聞言，海莉的身體突然一僵。
因為她很清楚伊恩說這話的意思，也明白那所謂的成人禮對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過她裝作沒有聽懂，語氣輕鬆的說：「是啊，時間過的真快，再有三個月我就要十六歲了，
屆時我也將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位真正的女士。」
伊恩笑了笑，然後摸了摸她的腦袋，仿佛一個好哥哥在展現自己對妹妹的溫柔。
只是這份溫柔並未持續多久，
「」..—-海莉，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現在的單純，並儘量不要去做一些讓哥哥們感到生氣的事情，
好嗎？」
聽著伊恩那看似關心，實則警告的話。
海莉低著頭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
不過當她抬起頭後，就又立馬變回了那貴族小姐們特有的『單純」。
並語氣疑惑的說：「你在說什麼呢，二哥，我不是一直都做的很好嗎？「
伊恩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道：「是啊海莉，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好到所有人都對你無比滿意，但這不代表你以後也能做的很好。」
「好在我與大哥一起和父親討論過了，我們會在你成人禮的那一天，宣布你和赤焰伯爵大少爺·安德烈的婚事，並爭取在一年之內讓你們儘快完婚。」
「所以，好好享受這份在翡翠領內最後的，屬於『女孩」的時光吧，我單純的小公主。」
說罷，伊恩就轉身離開了海莉，並朝著樓下走去，接待那些遠道而來的『貴族小姐」和『貴婦們」。
而海莉看著伊恩離開的背影，那抓在二樓欄杆上的左手已經用力到仿佛要把面前的欄杆捏碎，
表情十分不甘。
因為她很清楚一旦事情真如伊恩所言，父親蘭迪伯爵要在三個月公布她和安德烈的婚事。
那這也就意味著她將會徹底失去爭奪『翡翠伯爵」這個爵位的可能性。
這對於自視甚高的海莉來說，無疑是無法接受的。
她不想成為那任人擺布的棋子。
也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只能被囚禁在華麗的鳥籠里，當一個只能靠取悅他人為生的『金絲雀想到這，海莉猛的喝下手中的紅酒，並眼神堅定的做出了某種決定。
她看向下方的萊茵和莉莉莎，果斷的朝著樓下走去。
雖然海莉並不想這麼早就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可誰讓她的時間，不多了。
而此時位於貴族小姐中的伊恩，餘光看向已經下樓並朝著莉莉莎等人走去的海莉，眼睛微微眯起。
看來自己的這位妹妹和他想的一樣。
她並沒有眾人以為的那麼單純，那麼的沒有野心。
只是我愚蠢的妹妹啊，你該不會以為只靠一位來自阿卡德的皇女，就能夠扭轉你現在的『困境吧？
我們是尊敬這位皇女沒錯，但這不代表我們會畏懼她，
畢竟我們是莫頓的貴族，而不是阿卡德的貴族啊·—
「晚上好，尊敬的莉莉莎殿下，傑特閣下，以及剛剛獲得了一場大勝的萊茵先生。」
宴會休息區，面對海莉意料之中的拜訪，莉莉莎放下手中的小蛋糕，禮貌的開口道：「晚上好，海莉小姐。」
得到莉莉莎回應後，海莉當即看向萊茵，讚美說：「萊茵先生，這件『蔚藍之星」果然非常的適合你，甚至於它還被你帶到了一個不屬於它的高度。」
「畢竟我很確信眼下的宴會中已經有不少人被你剛剛的英姿所吸引l，並準備暗中調查你身上這件禮服的來源，而這也將會為我的『楓葉屋』帶來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而萊茵先生，為了向你表達我的感謝，我和我的楓葉屋準備免費承包你日後所有宴會所需的禮服，不知你意下如何？」
面對海莉這突如其來的『贊助」，萊茵並未直接給予回應，而是看向了莉莉莎。
這不是萊茵沒有主見，而是他很清楚海莉這所謂的『贊助」可沒有那麼簡單。
他不能輕易同意，更不能在沒有獲得莉莉莎允許的情況下輕易同意。
而面對萊茵的詢問，莉莉莎則是平靜的點了點頭，示意這事沒有問題。
萊茵見狀，當即笑著的對著海莉說：「那就多謝海莉小姐的幫扶了，畢竟若是讓我自己去購買這樣昂貴的禮服，那以我現在的薪資水平還真不見得能買得起，倒是讓我占便宜了。」
「萊茵先生說笑了，以你所表現出的潛力，我想有大把的人願意幫你免費準備禮服，所以真正占便宜的人其實是我啊。」
說到這，海莉不知想到了什麼，看向萊茵左手無名指上的，由兩根黑色鴉羽交錯而成的戒指，
好奇的問道：「萊茵先生，據我所知你現在應該都沒過成人禮吧，可你左手無名指上的這根戒指是？」
聞言，一旁的莉莉莎則是幫萊茵給出了答案。
「一位魔女無聊的惡趣味罷了，不值一提。」
真不值一提嗎？
聽到莉莉莎風輕雲淡的描述，海莉心中卻有不同的看法。
要知道作為伯爵之女的她，可是很清楚『魔女」二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凡是和她們扯上關係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簡單的。
並且因為她們那異於常人的思維邏輯，導致外人往往很難猜透她們的想法。
想到這，海莉忍不住說：「莉莉莎殿下，哪位魔女這麼大膽，竟能敢把手伸向你的守護騎士？」
聞言，莉莉莎意味深長的看了萊茵一眼後，回答說：「海莉小姐，其實你不應該問哪位魔女這麼大膽，竟敢染指我的守護騎士。」
「而是應該問我的這位守護騎士為何如此大膽，竟敢這般輕易的就相信了一位魔女的話，你覺得我說對嗎？過於善良的萊茵先生。」
「咳咳———.」
聞言，正在喝水的萊茵突然被嗆到，然後立馬放下手中的杯子，並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局外人傑特。
對此，傑特這個老東西突然來了一手『神遊太虛』，毫無徵兆的抬頭看向宴會頂部那華麗的吊燈，當場無視了萊茵的求助。
而此舉無疑也是在告訴萊茵，別看我孩子啊，這又和我沒關係，你可別想拖我下水。
沒辦法，面對傑特的袖手旁觀，
萊茵最終只能獨自面對莉莉莎充滿刻意的『拷打』
「咳咳，海莉小姐，莉莉莎殿下，我覺得一名正直的騎士不該對無辜者的求助袖手旁觀，哪怕對方只是一名魔女。」
聞言，莉莉莎當雙手抱胸，冷笑著說：「是嗎？難道真實情況不該是一名正直的騎士被魔女那美麗的外表所蠱惑，然後被她利用了自己的善良嗎？」
對此，萊茵當即一改原本的窘迫，用無比嚴肅的表情與語氣，認真的回答了莉莉莎的問題。
「殿下，我很清楚『偽善』與『善良』的界限，也很清楚什麼樣的靈魂值得被救贖。」
「畢竟我的老師弗格斯當初同樣也利用了我的善良，但殿下難道就能否認老師他那高尚且值得被救贖的靈魂嗎？」
「所以，即便對方是位魔女，即便我知道她的目的並不單純，但只要她的靈魂是無辜的，且還存在被救贖的可能，那作為騎士的我就不應該，也不能袖手旁觀。」
『畢竟今天的我若是無視了無辜者的求助，那未來深陷困境的我，又如何能夠奢求有人能對我伸出援手呢？
面對萊茵這般無比認真的表情，莉莉莎愣住了。
而後她看著萊茵，態度誠懇的說：「的確，只要對方的靈魂是無辜的，哪怕她的目的並不單純，那她也依舊值得被救贖。」
「你又很好的給我上了一課啊，萊茵先生，我為我先前的傲慢道歉。」
見莉莉莎一下子就轉變了態度，並認真的反省自己的錯誤。
這反倒是讓萊茵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的，殿下，你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只是因為你和我是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問題罷了，
無需道歉的。」
聞言，莉莉莎突然話鋒一轉。
「那麼我們善良的萊茵先生，你對魔女伸出援手的理由中，當真不包括其美麗外表的欣賞嗎？
萊茵沉默片刻，還是誠實的給出了答案。
「是有這麼一部分原因存在，但比重不高。」
聽到這話，莉莉莎當即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萊茵說：「既然如此，那不知我們善良的萊茵先生，又是否願意去幫助旁邊這位美麗的貴族小姐呢？」
「畢竟我們的海莉小姐眼下可是面臨著不小的麻煩，且她同樣美麗動人，更關鍵的是—-她似乎很期待你能對其伸出援手呢。」
聞言，萊茵看向旁邊已經變得緊張起來的海莉，思考片刻後說：「殿下，無底線的善不是善，
而是惡的幫凶，況且我並不認為海莉小姐所面臨的問題，是『救贖』與『被救贖』的問題。」
「不過我可以考慮與海莉小姐進行一場交易，一場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交易。」
「前提是海莉小姐能拿出讓我滿意的籌碼。」
「這是殿下你教會我的道理，不是嗎？」
莉莉莎轉頭看向海莉，笑著說：「聽到了嗎，海莉小姐，我的守護騎士已經給出了他的答案，
現在就看你的誠意了。」
聽到莉莉莎再次把萊茵稱呼為自己的守護騎士，而不是萊茵先生。
海莉當即就明白莉莉莎這話里的深意。
因為她這是在暗示海莉，她此刻要說服的人可不是只有萊茵，還有她這個阿卡德的皇女。
明白這一點的海莉，當即深吸口氣，然後認真的說：「明白了，莉莉莎殿下，萊茵先生，我會在回去後好好思考一番，並向你們展示出足夠的價碼，從而讓你們感受到我的誠意。」
說罷，海莉就對兩人告別，然後離開了。
而就在海莉走遠後，萊茵突然開口說：「殿下，下次若還有這種突發的情況，您能否提前先告知我劇本，讓我有所準備，而不是像剛剛那樣突然就開始表演啊，這讓我壓力很大。」
聞言，莉莉莎笑著說：「可我看剛剛的萊茵先生不是就演的很好嗎？」
「甚至可以說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劇本，並立馬開始本色出演的萊茵先生，讓這場舞台劇的效果，達到了遠超我預期的程度。」
「所以，再自信一點吧萊茵先生，你天生就適合這種站在聚光燈下的舞台。」
面對莉莉莎的誇獎，萊茵只能回以苦笑。
雖然就結果而言，他確實做的很不錯，
但他不敢保證自己每次都能做的這麼好啊，
而兩人這充滿謎語的對話，卻是讓旁邊的傑特瞪大了眼睛。
舞台，表演，劇本——-明明他們說的每個字我都知曉，可組合在一起我怎麼就聽不懂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傑特的疑惑，莉莉莎笑著解釋道：「傑特，有時候你越是看重一場交易，那你就越不能表現出在意。」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把交易的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並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我們的萊茵先生就是明悟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就給予了我回應。」
「而經過萊茵先生剛剛精湛的表演，我想我們的海莉小姐應該會重新審視她原本要拿出的籌碼，並儘可能的提高它們。」
「因為她要是不這麼做，那可就無法輕易說服對這場交易並不『在乎」的我和萊茵先生了。」
聞言，傑特瞬間恍然。
原來搞了半天，莉莉莎與萊茵這是在和海莉討價還價啊。
只是他們的手段太高端，高端到他這個與兩人熟絡之人都沒能看出來。
不過傑特突然話鋒一轉說：「可殿下，我感覺你剛剛的話里，有些好像並不是刻意的表演，至少我是完全沒能看出來那表演的痕跡。」
「哦？哪句？」
「就是你質問萊茵他幫助魔女的理由中，是否包含了其對魔女美貌的欣賞。」
此話一出，莉莉莎當即意味深長的看了傑特一眼，並未直接給出答案。
至於一旁的萊茵，他則是在聽到傑特這番『無心之言」後，當場渾身一哆。
汗流瀆背，傑特簡單的一句話，當即就讓萊茵汗流瀆背起來。
因為他知道莉莉莎剛剛所有的話其實都是真話，其中沒有哪怕半句的謊言。
所以這本色出演的人又何止他萊茵，莉莉莎同樣也是。
對此，萊茵只能在莉莉莎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猛猛的吃東西了。
因為也只有這樣，他能避開這個讓人尷尬且不好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