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塵封的記憶
流螢街，海莉的楓葉屋。
「海莉小姐，您找我？難不成是又有好事找上我了？！」
恩里科推開楓葉小屋的大門，開心的對著裡面大喊道。
只是當他看到裡面坐著的兩人後，
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因為海莉正對面坐著的，正是當初那個把他丟出楓葉屋的萊茵。
雖然當初的他只是在配合海莉進行一場表演。
可表演歸表演，他被萊茵丟出去的事情卻是真的。
況且在他的視角看來，萊茵可不知道他在表演。
因此在這種場合看到萊茵，恩里科頓時有點尷尬了。
好在這個時候海莉開口了。
「放心吧，恩里科先生，萊茵先生當時一眼就看出了你我那拙劣的演出，只是出於某種目的，他並未當場揭穿罷了。」
「啊？」
恩里科一愣，然後震驚的看向萊茵。
似乎在奇怪自己這麼精湛且完美的演技，到底是如何被萊茵看穿的，這沒理由啊？
可當他看到萊茵微笑的點了點頭，恩里科頓時明白海莉說的是事實。
而直到這個真相的恩里科，瞬間有點抑鬱了。
他下意識的走到萊茵面前，忍不住問道：「萊茵先生，我自認為當初的演技毫無破綻，你當初導致是怎麼看出來的？」
聞言，萊茵想了想後，給了一個相對穩妥的回答。
「這與我個人的非凡能力有關，如若不然，我其實也很難察覺到恩里科先生表演的痕跡。」
「我就知道是這樣！」
聽到萊茵是通過非凡能力看出的破綻，而不是自己的演技出現了問題。
恩里科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而看到恩里科這上一秒哭，下一秒笑的有趣模樣，萊茵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人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大部分貴族都不一樣，他比那些人，有趣的多。
高興過後，恩里科看了一眼萊茵，又看了一眼坐在櫃檯中的海莉，疑惑的說：「海莉小姐，能讓你特意把萊茵先生也喊來，想來是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甚至是讓我去做吧？」
「先說好，最近城內似乎出了什麼大事，導致我父親讓我不要隨便出門。」
「倘若這一次不是您發來的邀請，我父親十有八九是不會讓我出來的。」
海莉點了點頭說：「嗯，確實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恩里科先生的幫助。」
「因為這次的事情和上次差不多，必須用到恩里科先生你那出眾的表演天賦。」
聞言，恩里科雙眼一亮，然後興奮的說：「此話當真？」
「當真。」
恩里科激動之下，甚至都沒有去問具體的內容是什麼，當即就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委託。
「放心吧，海莉小姐，恩里科的演技永遠是你最值得信賴的存在。」
「所以請把劇本告訴我吧，我一定會好好揣摩，並爭取在實際表演的時候達到最完美的演出效果，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看著比當貴族，似乎更喜歡當演員的恩里科。
萊茵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恩里科這麼別致的興趣愛好。
而在獲得恩里科的同意後，海莉直接告訴了他接下來的計劃。
在聽完計劃內容後，恩里科當即自信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拍了拍胸脯說：「放心吧，海莉小姐，不就是扮演一個貪婪好色的，想要買個女奴回去的貴族少爺嗎，小事一樁！」
「雖然我恩里科並不是這種人，但這樣的人我可見過太多了，簡直不要太好演。」
聞言，海莉忍不住笑道：「哦？自信的恩里科先生，怎麼我認識的你，和你口中的自己，似乎不太一樣。」
看著海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恩里科那胖胖的圓臉微微抽搐，而後尷尬的說：「好吧，我可能、也許、大概是有那麼一點小貪婪，以及那麼一點點的好色。」
「但我可以保證，我本人絕對沒到海莉小姐你劇本中角色的程度。」
對此，海莉倒是頗為認同。
「這倒是，畢竟你的那點貪婪和好色和其他貴族少爺比起來，確實不算什麼。」
「好了，恩里科先生，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回去好好準備吧，我會找個理由說服你父親的。」
說完後，海莉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當即補充道：「對了，恩里科先生，你父親這段時間應該對你改觀了不少吧？」
聽到這話，恩里科當即開心的說：「海莉小姐你不說我都忘了，得益於您授權給我們的茉莉香水，我們家最近在亞德里安的香水生意好了許多。」
「而我父親也隱晦的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我在暗中立下的功勞，所以少有的誇了我幾句。」
看著一臉幸福的恩里科，海莉忍不住說：「只是誇你幾句，而不是給予你一些實質性的獎勵嗎？」
聞言，恩里科有些沮喪的說：「是的，只是誇了幾句，畢竟誰讓我長的不好，又沒什麼非凡天賦呢。」
「若不是我大哥離世的太早，父親他根本就看不上我，更不會讓我繼承他的爵位。」
說道這些時，恩里科的眼神明顯的落寞了許多。
像極了一個渴望得到父親認可，但又始終無法實現的自卑孩子。
不過恩里科的這份自卑並沒有持續多久。
他很快恢復到了一開始的開朗模樣，並一臉自信的說出了自己的夢想。
「不過沒有關係，畢竟比起當一個貴族，我其實更享受那種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覺。」
「而如果有選擇的話，我甚至希望我的未來不是老死在冰冷的莊園裡，而是死在滿是鮮花與掌聲的舞台中央。」
「畢竟只有那樣，別人才能真正關注到我，關注到恩里科，而不是什麼馬庫斯子爵沒用的私生子。」
感受到恩里科這話語裡複雜的情緒。
萊茵由衷的說：「放心吧，恩里科先生，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在眾人面前證明自己，並藉此讓所有人都記住你名字的。」
得到萊茵的鼓勵，恩里科當即有點小感動，那好似一條縫的小眼睛中，更是出現了明顯的淚光。
「萊茵先生，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難怪海莉小姐她不久前想……」
「恩里科！」
沒等恩里科把話說完，海莉就突然大聲將其打斷。
更關鍵的是，此時的海莉不知為何臉頰有些微紅。
明顯是惱羞成怒。
好在恩里科似乎也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他當即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瘋狂道歉。
「口誤口誤，我這是口誤了，海莉小姐什麼都說，什麼都沒說。」
看著海莉那恨不得當場『殺了自己』的眼神。
恩里科明白他必須跑了。
因為這他要是再不跑，他擔心自己很難活著走出楓葉屋啊！
在海莉近乎於『死亡』的威脅下，恩里科當即語速極快的說：「不好意思，海莉小姐，萊茵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我父親給我布置的貴族禮儀課程時間快到了，我必須快點回去。」
「所以，再見了！！！」
說罷，恩里科也不等萊茵和海莉回應。
就立馬跑出了楓葉屋。
而萊茵看著近乎是慌不擇路逃跑的恩里科，突然對他口中海莉前不久說的話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因為他可是很確定恩里科剛剛是在說謊。
什麼急著回去上貴族禮儀課，他的離開，另有原因。
至於這個原因，萊茵推測十有八九就出在他旁邊的海莉小姐身上。
帶著這樣的想法，萊茵突然好奇的看了海莉一眼。
而他的這一眼，瞬間讓已經成為驚弓之鳥的海莉，立馬條件反射的說：「恩里科他剛剛在說胡話，萊茵先生你不用當真。」
嗯，還是謊言。
恩里科和海莉接連的說謊，讓萊茵本能的察覺到這兩人似乎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
不過是人都會有秘密，完全的坦誠本從不存在。
畢竟萊茵自己就有許多秘密。
而這些秘密屬於即便是再親近的人，他都不會告訴的存在。
比如他穿越者的身份，又比如他的騎士系統。
因此萊茵倒是沒有想要對海莉刨根問底的念頭，只是單純的有點好奇，僅此而已。
可或許是覺得『合作夥伴』之間應該儘可能的展現出信任與誠意。
所以海莉在思考片刻後，最終說出了部分她瞞著萊茵想要做的事。
「萊茵先生，不知你準備在亞德里安待到什麼時候？」
萊茵想了想後，不確定的說：「可能要一段時間吧，畢竟我眼下還沒想好如何說服你父親蘭迪伯爵，同意我獲得荊棘男爵爵位的繼承權。」
海莉點頭道：「嗯，這事情確實比較麻煩，畢竟我父親看似隨和，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固執，因此想要說服他，從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萊茵先生你最少還要在亞德里安待上幾個月的時間。」
「如此一來，你或許剛好能參加我三個月後的成人禮。」
說到這，海莉的表情當即變得嚴肅起來。
「萊茵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一個伯爵之女的成人禮，對於那位伯爵和他的女兒來說，到底有多麼的重要吧？」
「嗯。」
其他國家萊茵不確定，但在莫頓公國中，一個貴族子女的成人禮，尤其是一位伯爵之女的成人禮，其所代表的含義往往十分重大。
因為大部分的貴族都會借著這個場合，向其他貴族表達自己的立場。
以及利用自己子女的婚姻，與某些貴族達成政治同盟。
因此，這所謂的成人禮看似是一場宴會。
但實際上卻相當於一種私密的政治場合。
而萊茵雖然不清楚蘭迪到底準備利用海莉的成人禮做什麼。
但他卻能猜個大概。
若他想的不錯，蘭迪伯爵應該是準備在這一天宣布自己對海莉婚事的安排。
並藉此告訴其他貴族，他到底決定和哪方勢力達成了同盟關係。
雖然這對海莉來說有些殘忍的。
畢竟這等於是在利用海莉後半生的幸福，換取蘭迪伯爵自己的利益。
可類似的事情別說是在莫頓公國這樣封建主義盛行的中世紀世界了。
就連萊茵前世的現代社會，都有不少類似的情況。
想到這，萊茵當即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海莉小姐，我猜你應該是想利用我背後的莉莉莎小姐，幫你來擺脫被迫成為聯姻工具的命運吧？」
「而這件事的關鍵，應該就是在你三個月後的成人禮上。」
海莉點了點頭，示意這就是她現在所面臨的最大困境，也是她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
「是的，萊茵先生，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我現在面臨的困境。」
「而正如我剛剛說的，我的父親蘭迪非常固執，固執到基本不會聽取任何其他人的意見。」
「因此我若是想要擺脫這樣的命運，那就必須在那天到來之前，儘可能的展現出足夠的價值。」
「一個把我留在翡翠領，比把我嫁出去更大的價值。」
「而想要辦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偏偏眼下的莉莉莎小姐雖然剛剛脫離危險，但還是處於昏迷狀態中，導致我暫時無法與之討論其中的細節。」
「因此有關於這裡面具體的計劃，還請恕我無法現在告知於你。」
「不過萊茵先生可以放心，這個計劃雖然需要你的參與，但它並不會給你帶來太大的危險。」
「所以，眼下還是讓我們先把精力放在鐵鏽傭兵團的身上，並藉此找到他們和我大哥雷米進行交易的關鍵證據吧。」
「畢竟我若是無法證明自己比大哥和二哥更適合繼承爵位，那我的計劃也就不可能實現了。」
聽到這，萊茵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海莉的全部想法。
而她的想法也在某種意義上和自己不謀而合。
因為當萊茵從莉莉莎口中，知曉蘭迪伯爵也有可能在窺視著荊棘權柄後。
就明白自己想要通過他來讓自己獲得荊棘男爵的爵位繼承權。
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因此在和莉莉莎討論過後，他和莉莉莎都不約而同的定下了另外一個計劃。
那就是他們要扶持一個新的翡翠伯爵出來。
而這個人，就是他面前的海莉。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海莉和萊茵以及莉莉莎，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夥伴。
前者想要通過繼承伯爵之位，擺脫自己原本的命運。
後者則是需要通過海莉來幫助自己獲得荊棘男爵爵位的繼承權。
算得上互利共贏。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需要先處理好『鐵鏽傭兵團』的事情。
因為這是萊茵和莉莉莎討論過後，選擇出來的最好的突破口。
而在他們的調查中，這個看似簡單的傭兵團。
其內部所蘊含的秘密，似乎遠比他們想的還要複雜許多。
這裡面不僅疑似有雷米參與。
還有一些其他的亞德里安貴族，乃至臭名昭著的非凡組織……聖餐會。
正是因為鐵鏽傭兵團的複雜性，使得萊茵在告訴海莉他準備調查他們的時候。
海莉才會提出需要恩里科這個演員出場。
畢竟若不能潛入到鐵鏽傭兵團中，他們的很多計劃根本就無法展開。
不過在計劃開啟之前，海莉還是忍不住提醒出來。
「萊茵先生，我知道你和鐵鏽傭兵團存在著刻骨的仇恨，但我希望在計劃完成之前，你能夠先保持冷靜和克制。」
「畢竟我不認為那毀掉你村莊，並徹底改變你命運的傢伙只有這一群小小的傭兵團。」
「那些在背後支持他們，並暗中提供保護的人，同樣是你需要討伐的對象。」
「所以我希望在徹底查清楚他們之前，你能夠先儘可能的不去驚動他們，可以嗎？」
面對海莉善意的提醒，萊茵平靜的說：「放心吧，海莉小姐，現在的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和克制。」
「畢竟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也不差這一天兩天了。」
「是嗎，那就讓我們開始這場遲來的審判吧。」
說罷，海莉就帶著萊茵一起進入到了楓葉屋內部，為接下來的大戲，做好準備……
夜晚，亞德里安海港一處偏僻的街道，鐵鏽傭兵團的據點。
「什麼事？」
一名鐵鏽傭兵團的成員警惕的拉開鐵門上的小縫，眼神犀利的看向站在門外的兩人。
只見那是一胖一瘦的兩個人影。
這兩人一個是戴著面具的胖子，一身標準的貴族少爺打扮。
還有一個則是戴著覆面騎士頭盔，身穿鎧甲，腰掛長劍的標準騎士打扮。
明顯是身旁之人的護衛。
兩人如今都把面容完全遮蓋了起來，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
而看到這一幕，裡面的鐵鏽傭兵團成員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即壓低聲音說：「有請柬嗎？」
聽到這話，帶著面具的胖子貴族青年直接從懷裡拿出了一枚特殊的硬幣，並將其放在了鐵門小窗上鐵鏽傭兵團成員伸出來的掌心中。
「二位稍等片刻。」
在從胖子貴族青年手中拿過那枚特殊的硬幣後，門後的鐵鏽傭兵團成員離開了好一會兒。
當他再次回來後，原本緊閉著的鐵門……打開了。
「兩位，裡面請吧。」
門外的恩里科和萊茵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跟上了這位帶路的鐵鏽傭兵團成員。
一進入到鐵鏽傭兵團的這個辦事據點。
兩人就被裡面誇張的防禦設施震驚到了。
只見在外面看上去只是一棟普通小樓的鐵鏽傭兵團辦事據點。
其內部竟被打造成如同碉堡一般。
不僅整個建築被大量堅硬的岩石堆砌，其真正的核心區域更是深埋在地下。
若不是深入其中，很難讓人想到這裡居然會是一個傭兵團的據點。
畢竟就這防禦規模和打造這裡所需的成本，就不是區區一個傭兵團所能承擔的。
「兩位，請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們團長很快就過來。」
在領著萊茵和恩里科來到一處會客室中後，那為領路的傭兵團成員就先離開了。
而這一路上的見聞，以及鐵鏽傭兵團成員所展現出的，陰冷彪悍的氣息。
都讓恩里科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安。
不是，這事情怎麼好像和海莉小姐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這些人真是他記憶中那些粗魯的，遇到貴族就恨不得跪下親吻他們皮靴的傭兵們？
就他們這些傢伙所表現出的氣勢，你就算說他們是一批受過專門訓練的正規軍，我都不會有半點的懷疑。
就在恩里科已經有點坐立不安的時候，萊茵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放輕鬆，有我在。」
聽到萊茵的話，恩里科當即就平靜了下來。
而鐵鏽傭兵團的人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從外面傳來，一位穿著鎧甲，身材高大的男子，推門而入。
而當萊茵透過自己騎士頭盔的縫隙，看到那個走入房間的人影時。
那在他腦海中塵封了許久的記憶，甦醒了。
「晚上好，陌生的貴客，不知我們鐵鏽傭兵團有什麼能幫到你們的？」
鐵鏽傭兵團的團長·杜恩科爾，笑著對兩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