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南面,皆是朝廷官署機構。
鎮武院的皂袍小吏正懶洋洋的打了哈欠。
這份差事真是說不出的清閒。
每天只用留意上門登訪的貴客就行了。
正常人誰會來鎮武院撒野?
鎮武院作為大夏王朝三院之一,可謂是備受恩寵,麾下的武人能士,處理世俗之事,如魚得水,民間發生妖魔、邪教、叛黨暴動之事,也由鎮武院來處理。
沒有文人主掌進奏院的多管閒事,忙上忙下,也沒有行廟院,敕封宗門,清點香火的雞毛瑣事。
進奏院,行廟院,鎮武院當排第一。
因為鎮武院有三不接。
小案子不接,因為沒有必要,大案子不接,因為輪不到自己,山長自會出手。
錦衣衛能幹的不接,因為沒有意義。
連錦衣衛都能解決,還需要鎮武院出手麼?
但是很快,小吏的視野之中,有一架豪華的馬車緩緩馳來。
他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應該是有貴客來了。
誰曾想,下車之後,是一位渾身帶著凌厲殺意,身側的宮女手捧寶劍的絕美女人。
她即使站在鎮武院門口,氣勢也絲毫不虛。
「我要見鎮武院的山長。」
這第一句話,就把小吏給聽懵了。
一上來,就要見山長?
何方神聖?
「山長繁忙,非朝廷大員不見。」
皂袍小吏也沒有多餘客氣,徑直回懟,身為鎮武院看守。
自己身後可是聖上!
因為他觀察了一下來人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後宮過來的女子,而且品級還不低,起碼是個妃子。
但那又如何,後宮不可干涉一切朝堂事務。
哪怕是皇后,也管不到他頭上。
「為什麼要針對我兒!」
萬湘雲的聲音不大,可卻字字若千鈞。
皂袍小吏一聽這麼大一頂帽子扣過來,立馬慌了陣腳,否認道:「貴妃娘娘切莫護胡言亂語,我們鎮武院秉公行事,絕對不會搞什麼針對,冤假錯案。」
「那為何不派人去皇家南苑清掃漫山大雪,你們這是在禍害我兒性命!」
萬湘雲的這番話,立馬讓小吏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是大雪封山這事啊!
可是上頭也沒說裡面困了一個皇子啊!
電光火石之間。
小吏大抵知道了為什麼此事沒有動靜了。
大雪封山,清掃是個不討好的體力活,一般修士,都不會承接這樣的活兒。
但是裡面有個皇子,那就另說了。
處理不好,丟官都是輕的。
他即使是個小吏,但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同時也能感覺出裡面的門道不簡單。
「讓開。」
萬湘雲身上盪開一股氣流,皂袍小吏只感覺自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推開。
「貴妃娘娘冷靜啊!」
此時此刻,哪怕身旁的宮女都如此勸道。
她們當然知道擅闖鎮武院是什麼罪名!
只要踏進去一步,就無法挽回了!
平日裡,貴妃娘娘對她們都是極好的,根本捨不得打罵。
所以她們才會出來阻止。
畢竟這樣性格溫婉的主子,到哪裡去找?
「放肆,何人敢在鎮武院門前撒野!」
宮女的阻攔,拖延了一點時間,院內很快走來一批身披綠繡武袍,神情肅穆的修士。
每一位身上的氣息極其深厚,絲毫不比萬湘雲的氣息弱。
「你是什麼人?」
領頭的武袍修士問道。
同時,他打量萬湘雲,發現對方除了一身殺氣之外,長得極美,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哪怕他有幸遠遠見過一眼的皇后娘娘,在美貌上,都要對比此女遜色許多。
「這位是貴妃娘娘。」
一旁的小吏低頭匯報導。
萬湘雲的神情始終保持平淡,她就是要把事情鬧大,讓整個鎮武院,乃至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誰敢欺負她兒子楚景年,誰就得死!
為此,她不惜親自來堵門。
領頭的武袍修士見是貴妃親至,詫異的同時,立馬對身側的侍從吩咐道:「林峰,你快去向鄧統領匯報。」
那個侍從領命,立即飛奔入鎮武院。
不到一盞茶功夫,一位身披鎧甲,氣勢磅礴的中年男人從院裡出來。
此人正是鄧統領,鎮武院的十大統領之一,上面就是副院首和一院之首的山長。
「貴妃娘娘,你為何在鎮武院門前鬧事,還對門口小吏動手!」鄧統領沉聲問道。
萬湘雲拔出寶劍,橫著劍鋒,指著頭頂的牌匾道:「聖上建立鎮武院,是為了守衛大夏邊境,保護皇室和大夏子民的安危,可是現在,就連我兒的性命,你們都顧之不及,大雪封山,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你們都不管!鎮武院的內部,你們敢說沒有一點貓膩嗎?」
「到底怎麼回事?」
鄧統領開始質問門口的小吏,還有領頭的武院侍衛。
小吏只能對著統領的耳朵,大致說了一番來龍去脈。
鄧統領聽完,整個人微微錯愕,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大雪封山,有皇子被困在山裡?
鄧統領瞬間感到極為扎手,早知道寧願承擔玩忽職守的罪名,也不出來管這攤宮斗之事了。
算了,還是低頭認錯吧。
若是鬧到聖上那裡,肯定是自己倒霉。
鎮武院的面子再大,能比得上陛下自己的骨肉和女人嗎?
「既然如此,確實是我鎮武院處事不周。來人,今日值事之人,為何沒有稟告此事!」鄧統領作出自己毫不知情的模樣,義憤填膺的看向周圍的武院守衛,好似想找人發泄。
「啟稟統領大人,今天是主薄何常值班,他說了大雪封山的事情,但是並沒有提及二皇子一事,而是交給了錦衣衛去做。」
有人在一旁小聲解釋道。
萬湘雲見目的達到,也不廢話,而是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限定一個時辰之內,救出我的孩兒,否則你們全部都別想好過。」
「誰欺負我兒子我殺誰!」
......
足足半日之後,時間來到了傍晚,太陽下山。
楚景年等人終於等來了前來救援的人,一位裸著上半身的鐵塔大漢,一身肌肉會發光,只聽到數聲巨響,不知什麼東西,就鑿開了山崩導致的路障。
這個效率,遠比錦衣衛挖雪的動作快。
南苑林的雪山之中,到處是皚皚白雪。
楚景年坐上了回程的馬車,仔細回想起這次南苑林的經歷。
「郡主,你應該不止搬血境吧。」
他看向馬車對面的姬舞蝶,如此說道。
「你什麼意思?」
姬舞蝶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嘴巴嘟起,頗為不滿的反問。
「放心,我們會替你保守秘密。」
楚景年莫名覺得北襄王女獨自一人來到京城,目的不純。
否則的話,怎麼會隱藏修為?
姬舞蝶聞言,心底鬆口氣的同時,翻了個白眼道:「瞎操心,下次有危險,你先擔心一下你自己。」
褚楚兒坐在楚景年的身邊,臉蛋被凍的紅撲撲的,那一雙漂亮的小眼睛,仔細觀察了一番兩人。
雖然表面上還在拌嘴。
但是,剛見面之時那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好像已經消失了。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