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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吃,大口吃

2024-12-12 22:43:43 作者: 通吃
  第13章 吃,大口吃

  魏尚逃的很乾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沒返回哨寨那邊,更沒想過要通知一聲,而是帶上他的機關傀,直接沒入黑暗,不再出現。

  按說五個佛香會的斥候若是能同心協力的聯手,就算拿不下周青峰,也不至於敗成這樣。

  但魏尚對此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四名手下的死也沒讓他有任何愧疚一一若同心協力,他必然有損失。現在他安然撤退便是贏。

  倒是哨寨這邊的百戶開始憂心一一聽得黑夜中時不時傳來如雷般的轟鳴,持續時間還不短,顯然是打的頗為激烈。

  不管對手是誰,實力定然很強,這就不像是小股斥候的窺探,更像是某種進攻前奏。

  等著雷鳴停下,遲遲不見魏尚等人回來,哨寨的百戶更是心知壞了一一佛香會的人要麼死絕,

  要麼就是逃了。

  『那幫死剩的邪種,要他們拼命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夜裡遇到的麻煩太大,嚇的他們趕緊一聲不的溜了。」

  哨寨百戶可太清楚佛香會的人是什麼德行,個個無利無早起,便宜搶著占,麻煩從不沾。

  「快,速速報與千戶大人,我望虞河口遇襲,魏頭領的斥候外出巡查,遇敵激鬥,不見返回,

  請兵來援。」

  讓傳令兵快些騎馬求援,百戶又讓哨寨內外通通熄火,幾十名精銳士卒通通戒備,人馬不許喧譁,屏息靜氣。

  一時間,堆在哨寨外負責照明的火堆全部被澆水。

  火焰消失,黑暗籠罩,無聲無息,好像整個寨子從這世界被抹去了一般,徹底隱藏。

  士卒握著刀槍躲在單薄的寨牆後,一個個大氣不敢出,好似黑暗中有妖魔,喘口氣便會暴露自己。

  百戶頭領自己也是心跳砰砰,運轉靈力凝視,試圖看穿黑夜。

  寨子裡這些士卒看著久經訓練,其實人手不多,真要面對大軍來襲,真扛不住多久。

  「天這麼黑,腦子正常的人就不會調兵來襲吧?」白日時,百戶頭領還不怎麼害怕,可當夜幕降臨,說不怕是假的。

  「魏尚那混蛋也不回來說一聲,搞得老子兩眼一抹黑。寨子裡這幾十可都是我親族,這要是完蛋了,我還怎麼在亂世立足?」

  百戶頭領又急又氣,卻不敢輕易撤退。

  黑燈瞎火的,寨里幾十號人若是貿然跑路,必然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大半都得失散。

  眼下唯有咬牙硬撐,期待附近的千戶會派人來救......雖然可能性不大。

  蒙元的江浙行省下轄三十路一府,望虞河所在的平江路總管府已有自立的打算。

  正三品的總管劉大人是漢家世侯出身,一個月前就將韃子派來當監軍的達魯花赤給弄死了。

  只是有反意卻不敢舉反旗,劉大人趁著這次天災人禍,正拼命招兵買馬,同時防備江北。

  寨牆上的百戶姓『塔』,祖山原本西域胡人,被蒙古西征成了探馬赤軍,滅宋之戰南下,靠砍漢人的腦袋立下戰功,定居在平江路。

  時間過了近百年,不少當年從西域來的胡人在中原開枝散葉,家族興旺。


  江南好啊,氣候適宜,雨熱充沛,比西域的苦寒之地強太多了。大災之後的土地受血肉灌溉,

  更是越發肥沃。

  按塔百戶的想法,這次大災大疫太好了,淹死病死的全是漢狗,騰出大片的肥沃土地正好歸他家所有。

  只要保住寨子裡這幾十號家族青壯,塔家多弄些女人多生孩子,多養些漢狗當奴才,再過百年必定枝繁葉茂。

  假以時日,這地方就歸他們了。

  只是要挺過當下.....

  按說江北的朝廷水師不該大冬天的跑來找麻煩,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若是朝廷大軍來襲,這望虞河口能深入太湖,是兵家必爭之地哨寨的百戶想想自己這安身立命的幾十號親兵士卒,是越想越恨,越恨越怕,越怕什麼來什麼周青峰在黑暗中連續解決四名對手,拿到其中三人的紅名賞金,刨去用掉的一百靈韻,還剩兩百。

  嘗到槍械的便利,他也不猶豫,繼續對手中發槍進行強化。

  在「加大口徑」之後,兩百靈韻選了下一個重要升級「自動彈匣(十發)」

  一個彈藥匣出現在周青峰腰帶上,裡頭有十個空格,兩行排列。空格里每分鐘會出現一枚子彈。

  首次出現時,彈藥匣里滿的。一行霰彈,一行獨頭彈,都是紙殼包裝。

  有了這玩意,周青峰的火力持續性大大增加。

  他取出一發霰彈,咬開彈底藥包,將引火藥倒入燧發霰彈槍的藥池,關閉藥池,再將剩餘彈丸塞進槍膛,用通條壓緊。

  「得試試威力。」周青峰端著手炮,悄摸摸的朝哨寨方向靠近,有妙玉虛影在半空指引,倒也不擔心迷路。

  幾百米的坑窪爛路,走的快也就七八分鐘,

  哨寨的寨牆就是木柵欄,一點也不結實。別看裡頭的士卒白天很是兇狠,夜裡也怕黑。

  有個牌頭隊長在裡頭躲了半天,耐不住性子從寨牆後探出頭,想看看黑夜裡是不是有鬼怪。

  這不是自己嚇自己,畢竟這世界真有此類邪物。

  只是黑夜漆漆,睜眼如盲,啥也看不見。倒是些許風聲從河面方向傳來,其中夾雜著....

  有個風聲來得怪異,仿佛有什麼東西從遠處拋投而來。在牆頭窺探的牌頭隊長以為是箭矢,立馬縮脖躲避。

  可拋投之物顯然不是直射,而是落在寨牆後頭,還滾了滾。

  寨牆後點了個小火盆,畢竟完全無光的話,士卒會更慌張,命令無法下達,人員無法調動。

  牆後的士卒聽到動靜,齊刷刷轉過腦袋,借著火盆的微光,看到有個圓滾滾的東西被丟了進來。

  就當士卒們還奇怪這是啥,那東西轟然炸開了一一爆炸聲一響,哨寨內頓時亂作一團。

  百戶頭目驚出一身冷汗,以為外敵已經偷偷潛入,不由得大喊了一聲,「莫慌,各自守住,不許亂動,違令者斬。」

  一個百戶也就統領六七十人,住六七十人的寨子就沒多大。為了讓所有士卒聽見,這一聲喊聲音頗大,也立馬暴露其位置。

  周青峰已經移動到哨寨圍牆外二十米,「夜明』術讓他清楚看到有個站在牆頭的人影在發號施令。


  他不假思索的舉槍抵肩,粗大的手炮瞄準目標,扣動扳機一一原裝彈藥的威力比散裝的還大,

  氣密性要好得多。

  槍響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向後頓挫,五顆彈丸從槍口飛出,散開人頭大小的扇面,射向對方。

  黑夜中一聲槍響,塔百戶的腦袋就像被重錘砸了一般,身子噗通從牆頭摔了下去。

  五中其二,兩發槍子嵌入塔百戶腦門。

  鍊氣五級的體修,筋骨比常人強壯兩三倍,天生橫練功夫,刀槍難入一一可今晚的槍子比刀槍狠辣多了。

  塔百戶倒下就沒了氣息,身邊親兵連忙將其拖下去。副百戶是其族弟,頂盔披甲,過來看了眼就倒吸涼氣。

  自家族兄的腦袋變形了,圓腦殼成了扁腦殼,練了十多年的橫練功夫沒能練到腦袋上。

  平日多兇悍的人呀,刀劈斧砍,眉頭都不皺,怎麼就倒下了?

  寨里的牌頭隊長也過來看,一個個變啞巴。他們只聽到槍響,卻不知道敵人是誰。

  「撤,趕緊撤。」

  「這寨子守不住了。」

  「外頭肯定來了強敵。我們能逃幾個算幾個吧。」

  妙玉虛影飄在半空。之前跟佛香會的斥候交手,她的靈力基本耗盡,已經難以施展法術。但她是最好的瞭望哨。

  周青峰運轉『天殘地缺』和佛香會五人硬拼,靈力也所剩無幾,此後幾天都將難以戰鬥,需要修養。

  可他膽子大,聽著妙玉虛影指點,抱著手炮在寨子外蹲著。瞧見寨門打開,有人影和火把晃動,他二話不說便是一槍轟過去。

  舉火把的士卒被當場轟死。站在其旁邊的同袍濺了滿臉的血。火把掉在地上,不一會就火光暗淡。

  周青峰一看有機可乘,把燧發槍丟給虛影,抄著他的雙刀就沖了上去,咆哮的對著亂竄人影便是一頓砍。

  這砍的力度卻不大,以砍傷為好。

  受傷士卒還能跑動,把慘叫聲傳得到處都是,「敵襲,敵襲,來敵殺到寨門口了。」

  黑乎乎的夜裡聽到這種話,寨子裡幾十號士卒頓時炸鍋。他們烏壓壓的四處跑,彼此碰撞,失去統一指揮,只有各自為戰。

  可敵人在哪?人數多少?全然不知。

  周青峰沒進寨門,他砍了幾刀,豪叫幾聲,又接過妙玉虛影裝填好的燧發槍。

  半分鐘後,他溜到哨寨的碼頭邊,衝著正試圖上船逃跑的士卒轟了一槍。

  中槍的是個牌頭,舉了個火把,管著同族六七號士卒,也是他本家子侄。

  聽著塔百戶生死不知,這位聰明的牌頭立馬來搶船一一江南水網密布,誰逃命時靠兩條腿啊?

  肯定是走水路輕鬆。

  一個牌頭能想到,其他牌頭也能想到。聽著寨門那邊慘聲不斷,大家一窩蜂的朝碼頭擠。

  周青峰一槍轟過去,舉火把的牌頭腦袋都碎了。他從背囊里取出最後一顆手雷,拉弦後準確丟進碼頭邊一艘小船上。

  那艘船是用來巡查江面的,正常只能坐四個人。此刻因為人擠人,硬是擠上去七八號士卒。

  小小的船兒在搖來晃去。


  上船的士卒一邊大叫『船滿了』,阻止其他同族登船,同時尋找木槳,試圖劃離碼頭。

  場面如此凌亂,完全無人留意落下的手雷,直到它轟然爆炸一一兩名士卒當場被炸飛,單薄的船底破了大洞。

  江水呼呼湧入,本就不大的巡查船很快沉了下去。

  船上的倖存者全部浸入水裡。寒冬臘月的,江水太冷,他們哭爹喊娘的又朝岸上爬。

  有那麼一瞬,周青峰同情這些在戰亂中苦苦掙扎的可憐蟲。可當他心裡有這個念頭,另一個更強的憤恨立馬站出來呵斥.::

  白天那些無辜被殺的貧民難道不可憐?死了孩子卻依舊留著強裸的婦人不更值得同情?

  不管了,殺光吧。

  周青峰將燧發槍和子彈朝半空一丟,提著雙刀衝進碼頭。

  迎面有個十七八的士卒正倉皇亂竄,高鼻深目的面孔昭示其胡人血脈,嘴裡嘰里呱啦不知在呼喊什麼?

  一刀劈下去,斬開其脖頸,任由血水噴涌。

  有牌頭聽到慘叫,提刀舉火來救,看到年輕士卒倒地便目毗盡裂,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

  鑌鐵長刀向前格擋,當螂一聲讓對方刀柄脫手,空門打開。

  周青峰另一刀破其胸膛,憤恨嘲弄道:「你如此憤怒,死的是你兒子嗎?」

  中刀的牌頭跟跎後退,倒地前勉力高呼了幾聲。不知他說了啥,附近亂竄的士卒齊刷刷舉起刀槍,豪叫的湧上前。

  吵雜的聲響中,周青峰熱血上涌,刀輪展開,高速旋轉,利刃割喉,氣流帶上血腥和飛沫。

  「吵吵什麼?你們不屬於此地,這他媽的不是你們的地盤,滾回你們的老家去。」

  雙刀無情切割,破風之聲呼嘯而過。圍攻上前士卒像狂風中的落葉,被迅速颳起,拋出數米之外。

  疾風中又傳來嘶啞的叫罵,有個披甲的軍漢抓了柄八棱瓜錘殺出來。錘頭帶風,虎虎生威。

  雙刀與之接連碰撞,爆開一團團火星。其他士卒士氣大震,也圍攏上來,從側後進擊。

  按周青峰打遊戲的經驗,包抄圍攻有巨大的攻擊加成,站著硬抗是傻子。

  他格擋兩下沒能立刻拿下眼前軍漢,毫不猶豫的後退,並朝半空喊了聲,「師父,轟一發。」

  燧發槍此刻在妙玉虛影手裡,其裝填的速度比周青峰還快。聽到呼喊,她槍口朝下,對著軍漢腦門扣動扳機。

  射出的是發獨頭彈,彈丸威力比霰彈強得多。距離近,槍聲響,一槍下去,持錘軍漢的腦殼就變成了爛西瓜。

  圍上來的士卒被槍聲驚嚇,緩了腳步,大呼小叫的喊:「死了,副百戶大人也死了。」

  周青峰繼續朝半空丟子彈,讓妙玉虛影裝填,他則在地面搶刀猛砍。

  正副百戶接連死難,寨子裡實在沒人能組織起反抗。沒多久,誰點火把誰挨槍子,士卒們乾脆摸黑逃命。

  單反面的屠殺持續一個時辰,到最後成了周青峰拎著刀,在妙玉虛影的指引下,將那些沒跑遠的哨寨士卒挨個找出來宰掉。

  最終能逃走的士卒十不足一,只留下個七零八落,遍地屍骸的寨子,像個亂葬崗。


  到凌晨時分,周青峰總算消停點,『天殘地缺」的負面效應顯現,他開始感到極度飢餓,索性在寨子裡繼續翻找食物。

  翻了幾間破屋,沒找到吃的,倒是在個被鎖住的屋內找到十幾號活人。

  這些人大多年輕,婦孺居多,雖然精神憔悴,但面容還算飽滿一一周青峰第一反應認為這些是寨內百戶牌頭的家眷。

  但仔細一問,有個年輕男子拱拱手,志芯道:「我等皆是菜人。」

  啥......菜人?!

  「在下許陽清,太湖邊宜興人,這屋內多是在下親屬和家眷。旬月前,宜興爆發大疫,病死無數,家家戴孝。

  家中族長便帶全族遷移,打算去江北避一避,沒想到坐船到了這河口就被官軍給截了。

  財貨全失也就罷了,全族一百二十多口淪為菜人,每天都有親族被拖出去宰殺,進了湯鍋。」

  年輕男子像失了魂,明明在說一件很恐怖的事,卻麻木到仿佛跟自己毫無關係。

  人相食啊,歷史典籍里時常會看到。

  周青峰覺著異,但換位想想,自己若是被關起來,天天看著親戚家人像雞鴨似的被拖去殺,

  開始或許會憤怒恐懼..:

  但時間長了,可不得麻木麼。

  「出來吧,這寨子裡的狗屁官軍大多被我宰了。出來想想活路。」周青峰高聲喊了幾句,意圖喚醒這屋內倖存者的生存希望。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長久的恐懼帶來的精神壓力,這屋裡好些人已經瘋癲,對外界刺激失去反應。

  叫許清陽的年輕人緩緩走出來,望了望屍橫遍地的哨寨,面無表情的問道:「咋活呀?天下喪亂,我等能去何處?」

  「先找點吃的出來。等我吃飽肚子,自然有辦法。」周青峰餓的難受,再不吃東西,他就要虛弱無力了。

  許清陽木木呆呆的,傀般聽從周青峰的安排,從被倖存的親族中喊了幾個還能走動的,在寨子裡尋找食物。

  首先找到一口大鍋,裡頭煮著人骨。

  把人骨倒了,重新弄來些清水,燒火弄飯。寨子裡米糧不多,應該是給百戶等軍官特供的,還能吃個幾頓。

  玩具對講機里傳來秋林的詢問:「主上,可還安好?」

  那女人整夜沒睡,每隔一小時就要問問。周青峰不耐道:「好著呢,就是餓了。

  這寨子裡的官軍被我殺潰,又救出十幾個被困的流民,正讓他們給老子弄些吃的。

  聽著周青峰已然平安,秋林忙道:「主上,我在船上不安,想去您那邊。船上有乾糧,可以給您送去。」

  周青峰想了想,應允了。

  過了大概一小時,秋林打著火把,帶著同樣睡不著的鐘阿四和毛三,深一腳淺一腳的出現在哨寨外。

  寨子內外都是死狀怪異的屍體,別說膽小的毛三,就連鍾阿四也覺著心驚肉跳。

  尤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骨肉湯,鍾阿四當場暈了過去,毛三則跟入魔似的,僵在原地,皮肉顫抖。

  周青峰則在打坐,超度在這哨寨內冤死的魂魄,淨化此地一一不超度不知道,只這小小的寨子裡,近三四月來死了不下五六百人。


  超度獲得的功德也不留著,他將幾具胡人士卒的屍體壘個肉台,自己在上頭打坐,伸手輕撫幾名流民的額頭。

  好些流民精神失常,硬是被這功德灌頂給大大緩解。

  周青峰自己呢,一邊給人撫頂,一邊啃咬燒烤的大腿骨。他吃相極為兇狠,大口一張,惡狠狠咬下一塊,在嘴裡硬嚼硬吞。

  秋林大驚,「主上,你吃的是啥?」

  「人肉啊,我也嘗嘗是啥滋味。」周青峰說著話,又咬一口,「那些冤魂向我傾訴生前受的苦他們每日勞作,勤繳稅賦,營建家園,娶妻生子......他們沒任何過錯,不應受此磨難。

  可這哨寨里的士卒以人為菜,以血為食,最自私自利的反而活了下來。我憤不過,就想試試他們的肉好不好吃。

  岳武穆詩里寫『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我不知道他吃沒吃過,但我現在真吃了,跟雞肉豬肉沒啥兩樣。」

  話語間很是平靜,卻難掩言語背後的憤怒,

  秋林只覺心疼,「主上,你這是何苦?快把那肉放下,我給你帶了乾糧,有真正雞肉豬肉坐的肉脯。」

  「何苦何苦,我只覺難受,心中不平。恨豺狼,恨官蠹,恨亂世,恨自己為何要目睹這一切。

  周青峰眼眶濕熱,又把手裡的大腿骨遞給旁邊的許清陽,「來,你也嘗嘗這仇人的血肉,並無什麼特別。

  都是爹養媽生的,有啥不一樣?吃便吃了,怕他個球。就算是變了厲鬼凶魔,老子也不在乎。」

  許清陽接過那根帶腳掌的大腿骨,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原以為來救自己的不過是個尋常的江湖好漢,沒想到那好漢凶厲起來,如入魔道。

  對方盤腿打坐時還頗有幾分佛性,念的《往生咒》也能讓人心境平和。

  沒想到他聽了冤魂哭訴的苦難,氣到把塔百戶的屍首找出來,一刀剁下大腿,剝皮架在火上烤,還撒了些鹽巴在上頭。

  旁人不知這是為啥,就看到血肉烤焦後,好漢爺拿起來就咬,真的吃人肉。

  接過大腿骨,一幕幕生離死別的慘事湧上心頭,許清陽只覺萬分酸楚,繼而癲狂大笑,流淚道:

  「好好好,這位好漢說得太好了。這些畜牲能吃我們,我們憑什麼不能吃他們?

  我父母被吃了,我叔伯被吃了,我妻兒被吃了,我本已束手待斃,等死而已。

  死都不怕,還怕吃仇人血肉?

  吃,我要多吃幾口。」

  許清陽大咬大嚼,發泄自己淤積心頭的所有憤恨和恐懼,吃過後又把那根大腿遞給倖存的族人鍾阿四好不容易醒過來,就看見篝火旁一堆人在狂笑,老弱婦孺圍著周青峰,輪流吃一根大腿骨。

  他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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