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墨鏡遮擋著周墨的眼眶,寬大的漁夫帽遮擋著他的大半邊臉。
雖然捂得有些嚴實,但周墨很悠閒的拿著一杯奶茶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腦袋放空思索著對他這個才穿越過來沒多久的人來說至關重要的事情。
他什麼時候會死?
以及……
是誰偷了他的腦子?
這個兇手很不講道德,挖走他的腦子尚且還能理解,但連眼睛一起揪走就太過分了。
若是眼睛還在周墨這會應該已經在給自己挑選一塊合適的墓地,然後去案發地點躺著了,撐死了就是留下一段詭異驚悚的都市傳說。
可現在連眼睛也沒了,這樣的死法一點也不體面,他不喜歡自己死後眼皮軟塌塌的留出一道深邃的縫隙盯著棺材板。
這和死不瞑目有什麼區別?
更重要的是,腦子裡有周墨至關重要的東西,比死還重要。
所以周墨打算趁著自己還沒死乾淨,把腦子找回來。
………………………………
剛剛穿越過來的周墨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只有前身在遇害時的記憶。
半個多小時前被人在家裡敲開了腦殼,中間的過程周墨記得一清二楚。
首先,兇手一高一矮,是兩個男人。
其次,兇手手法相當專業和講究,敲開腦殼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而且切口相當規整,周墨用訂書機就能把腦殼固定在頭上。
什麼樣的兇殺案最好查?
當然是死者還有記憶並且能說話的時候最好查了。
因為周墨記得他們用來開顱的工具上寫著「梅瑟私立診所」的字樣。
「您好,去梅瑟私立診所。」
坐上計程車,周墨立刻對司機報出了地址。
司機叼著煙回頭看了一眼周墨有些警惕的問道:「梅瑟診所?小伙子,這眼瞅著都快天黑了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嘛?還捂的這麼嚴實……」
太陽都快下山了,又是墨鏡又是帽子的確實很讓人覺得奇怪。
不過周墨的反應很快,他已經想好了理由。
他嘆了口氣:「去給老闆取醫療報告,不然這麼晚了我也不想出門,比較私密的報告,還不讓我讓人發現……」
司機聽到周墨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懂了,有錢人就是這個樣子,八成是花柳病。」
踩下油門打著方向盤,司機嘴閒不下來的繼續絮叨著:「不過你們老闆也真不是個東西,最近這麼不太平還讓你去那麼遠的地方,這晚上還回得來嗎?要不是看你瘦瘦弱弱的,我都不樂意拉你這單。」
「你聽說了沒?」
「前兩天辦恐怖畫展的那個哥們被人吊死在了鐘樓上,還有海邊那個小鎮整個都被隔離了,到現在都還沒解封,更別提最近鬧得特別大的那個食腦魔,已經有十七八個人都被害了。」
周墨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這一聽就是和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關的:「食腦魔?都現代了還有這種都市傳說啊?」
司機得意的彈了彈菸灰:「這你就不懂了吧?自從潛意識論和靈魂論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這些鬼故事就越來越多嘍。你別以為這些都是危言聳聽啊,我之前就見過在樓上飛的超人和大蝙蝠打架呢。」
「唉,現在人的生活壓力越來越大,想要發泄就得找刺激的東西,以至於現在什麼驚悚刺激的玩意都成了年輕人追捧的目標,導致現在都市傳說越來越多。依我看啊,網上傳的說怪物會從潛意識裡面鑽出來八成是真的,不然哪來這麼多的靈異事件啊。」
『誒?靈異事件?』
『那我算是靈異事件嗎?應該算的吧……』
周墨定了定神連忙追問道:「那食腦魔是怎麼回事?我見最近說這事的人挺多的呢。」
司機丟掉菸頭看著前方被夕陽吞噬的紅燈緩緩道:「據說是有一種潛意識怪物喜歡吃人的腦子,尤其是聰明人的腦子,被殺害的都是什麼教授啊學者之類的。」
說著司機看了看左右,然後低聲對著周墨道:「給你說個內部消息,那食腦魔每隔七天就得吃一個腦子,昨天又死了一個。」
嗯?
七天殺一個昨天才死一個,怎麼就輪到我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前身並不算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只能說是一個標準的畢業崽,連工作還沒找到的那種。
怎麼想這都很不對勁的樣子。
周墨沉默了半晌問道:「你這消息真的靠譜嗎?」
司機頓時就不樂意了,一臉你愛信不信的樣子:「我昨天才拉了兩個城衛隊的人,他們在車上就聊起了這件事呢。不信你就看吧,明後天就會出來新聞的,這事兒現在鬧得太大,根本捂不住的。」
「咱們合源市最近不是回來了一個腦科領域的年輕教授嗎?死的就是他!」
看來是真的啊……
那這件事就有點詭異了,前身的腦子憑什麼被人盯上呢?
隨著夕陽緩緩落下,計程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司機看了看周圍漸漸亮起的路燈回頭對著周墨問道:「小哥,你要多久?需不需要我在這裡等你?最近還是挺危險的,這地方看著怪滲人的……」
當司機回過頭看向那正在掃碼的周墨,他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詭異氣息。
夕陽那最後一抹光灑在這個年輕乘客的臉上,讓這個蒼白的臉染上了血紅。
血色緩緩消逝,陰影吞噬了夕陽。
趁著那抹餘暉司機好像看穿了那黑色的鏡片……
鏡片下的不是眼睛。
是兩個漆黑深邃的漩渦。
周墨掃完碼笑了笑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醫生呢,就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咕嚕~
司機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的轉過身點用顫抖的手上一根煙。
「好……好嘞,那你一路小心。」
望著司機那奪路而去的車影,周墨笑了笑按了按頭上的帽子,將幾顆訂書針按進肉里穩住了有些晃動的腦殼,轉身走向了那隻亮著幾盞燈的梅瑟私人診所。
周墨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那已經被上了鎖的玻璃門,在這裡他仿佛聽到了本能的呼喚,好像在他的耳邊輕聲的低語:
腦子,就在這裡。
周墨輕聲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您好?」
「有人嗎?」
「我來取我的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