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撿的蛇屍?」
周福開口,甚至走向王啟,言語中有些逼問的意味。
王啟見此人態度,冷笑一聲,「下水巷。」
「那邊遍地都是。」
他不喜歡此人,無論是對方展現出的態度還是這些時日觀察出的為人。
周福頓時啞口無言。
下水巷多妖魔,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只不過那些妖魔狡猾到難以想像,哪怕是快班的捕快,每次去也只能成群結隊,不敢單獨前往。
稍不留神,
獵物和獵手的位置就要互換。
「你一個外練武夫,如何殺得了這麼多蛇妖?」
周福追問。
「難道我還要將今早吃了什麼也一併告訴你嗎?」
王啟的厭惡幾乎不加掩飾,好在周福的妒忌也掛在臉上,這讓他顯得不那么小肚雞腸。
「你!」
周福瞪大著眼。
突然,街面上的爭吵聲引得街道兩側的院落生出響動。
不多時,兩側的門戶打開。
走出來幾位男人。
「張皂頭,劉壯頭!」
「武壯頭……」
這正玉街上,都是內壯境界的差頭,全都是眾人的上司。
原本放肆的周福也蔫兒了下來。
張遠朝著王啟投來讚許的目光,不過也沒第一時間說話。
「嚯~」
濃眉大眼的劉壯頭瞧見王啟的戰利品,也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少俠真是好本事啊。」
「能在冬雪天斬獲這麼多蛇妖。」
說著,那劉壯頭還走上來查看傷口。
「是懲惡刀做的,嘶…這兩隻是劍傷啊。」
劉壯頭抬頭看了眼王啟,「我猜是快班的孫梨。」
王啟微微愣神,隨即恭維一句,「劉大人神機妙算!」
劉壯頭擺手,
「哪有,是我今早看見孫仙子奔著你們皂院差役房那邊去了……」
「衙門裡用劍的高手不多,修金土兩行的就更少,很好就猜到的。」
先前一言不發的張遠也走了過來。
朝著王啟招了招手,隨即自顧自蹲在蛇妖屍體前說道,「看對方用的五行中的哪一種,可以從傷口處看。」
「用火行,傷口處會有很輕微的焦痕。」
「用水行,傷口處會顯得粘稠些。」
「用土行,傷口會有鈍感。」
「木行傷口處的血液會持久的停留在血紅色,不會那麼快變黑。」
「金行則會讓傷口血流不止。」
王啟在旁聽得認真,不斷的點頭。
其實張遠說的這些痕跡,聽上去很具象化,能夠一眼分辨…但實際上或許是因為境界太低,又或者對五行的煉化程度並不高的緣故,這些症狀並不明顯。
需要仔細查看。
就比如所謂的金行的血流不止,實際上就是在蛇妖屍體的斬切處,有一個比針眼粗不了多少的『泉眼』,一直滲出血液,將斬切處溫潤著。
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王啟心中所想,張遠說道,「境界高了,人家還會隱藏自己的屬性。結果就是還是只能從細微處觀察。」
那位武壯頭也過來了,接著話茬開口道,「掌握對手足夠的信息,有時候會比強上那一兩成氣力更管用。」
「當然,能用實力碾壓自然是最好的了。」
「大冬天能找到這麼多蛇妖,不容易!」
「有本事啊。」
劉壯頭笑嘻嘻,「我原本還想著向上面抗議,這個積分制太苛刻了。」
「咱們的差役沒這麼多錢給罰,不如把及格分降一降。」
「現在看見你……倒是覺得咱們黃四爺高瞻遠矚了。人才就是逼出來的。」
「就是,一個人不行,那就兩個人。兩個人不行,一群人通力合作嘛。」武壯頭附議,「山裡的妖魔比黑河縣周邊兇狠百倍,難道等它們殺過來的時候,也要我們去抗議說不公平、對我們太苛刻嗎。」
「確實。」
張遠也點頭。
三位差頭圍著王啟笑容可掬的有說有笑,眼中皆是欣賞。
看的被晾在一側的周福胸中惡氣一滾再滾。
「唉,周公子你也不差。」劉壯頭看著周福臉色不對,連忙找補一句。
「能帶著這麼多差役賺分,給口飯吃。何嘗不是一件本事呢?」
劉壯頭還是有點心眼的。
害怕周福轉頭鑽進縣尉千金的閨房去吹枕邊風,噁心他一手。
隨即想起什麼似的,看向王啟。
「你小子,有婚配沒啊。」
「我姑娘今年十七,和你一般大的……」
王啟有點尷尬,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一旁的武壯頭就拆台道,「你那姑娘的腿和人家王啟的腰確實是一般大!」
「去去去……」劉壯頭不樂意,又笑著臉說道,「我不要你當上門女婿,嫁妝給一百兩!怎麼樣?」
「哼!」
重重的冷哼聲從背後傳來。
只見周福臉色漲紅,快步離去。
「哎呦喂!」
劉壯頭一拍大腿,「我說這個幹什麼,壞了壞了……」
劉壯頭懊悔不已。
王啟則被張遠拉著進了院子。
小姑娘『包子』正捧著書面壁,讀著私塾先生教的功課。
一旁的張夫人難得皺眉,拎著木條在一側虎視眈眈。
「這幾天都在跑小丫頭私塾的事,不好好學啊。」
張遠一臉無奈。
「包子才五歲,慢慢來嘛。」
王啟開導道。
大湯的風氣還算開明,有不少女子武夫。但大多數尋常人家,還是更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學女紅早點嫁人。
像張遠這樣願意讓女兒讀書的,其實也是少數。
他將一條紅皮蛇妖拎出來,放在桌上。
「知道您煉火行,這條是特意給您留的。」
「好好好。」
張遠臉上的笑容更甚幾分。
這年頭,天賦好的徒弟如過江之鯽,可心裡記得師傅的,卻沒幾個。
「這年頭,想讓娃娃讀個書也難。」
「我打算攢錢,送她考學府,將來去郡城做個女先生,至少遠離邊關。」張遠碎碎念著,「關外異動連連,黃四爺此番變革我覺得是有深意在的。」
「還有這說法?」王啟豎起耳朵。
張遠點頭,「不然為什麼大蛟都死了,黃四爺卻因為一場司空見慣的蛇禍,而大改衙門的制度呢。」
「太平不了幾年了。」
「若是如此,真要抓緊時間修行才是。」王啟也感慨。
「這話可別往外說。」張遠提醒,「你那兩個兄弟也是。」
「不過我估摸著那個葛大牛知道的要比你早。」
王啟點點頭。
張遠欲言又止,時間都好像因此沉默了幾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張遠才開口,「在衙門,能坐上差頭的都有幾招壓箱底的真本事。」
「我自吹自擂一句,我早年還算公正,很守規矩,出了名的一板一眼……有一次為縣太爺辦差,賜下一門禁術。」
「火蛇術。」
「自牛蛇刀法延伸,能喚出火蛇纏刀,一刀爆裂!威力巨大!」
「我曾以此招,連斬三隻二階大妖,逼退一位三階大妖,殺出重圍。」
「代價是需要大量火蛇之血和自己的血為引,廢血耗精,用後需要大補才能緩過來。」
「你…要不要學?」
王啟起身,退後兩步。
面朝張遠跪下,「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禁術,光聽這兩個字就知道威力非凡。
而且自己身背龍勢,能讓所有有關龍類的功法、秘術、秘法都將收穫驚人的變化。
火蛇術尚且能打出如此戰績。
那自己用龍勢加持過後的效果,那不得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