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冬狩聲勢很大,光是探路就用了一個營的兵馬做斥候,七百披甲黑騎,據說是從渡水軍中臨時抽調出來的,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黑河縣周圍,柳楊、青溪兩縣估計都會積極派人過來,從咱們這條道走。」
「當然,主要是為了神鷹教那少的可憐的弟子名額……」
「到時候還有極多雜七雜八的人。」
「比如進山採藥的藥鋪醫館的採藥人和他們的護衛,想進山開墳的摸金校尉,想撿漏的,或是藉機了卻恩怨的,借風走鏢的……」
高序如數家珍,將這些情報事無巨細的跟王啟講了一遍。
連帶著身邊的盧順也開眼,漲了見識。
只不過他不似平日那般跳脫,在這位縣丞公子身邊時,他縮在王啟身後,不敢冒頭,相當侷促。
「盧兄,是天太冷嗎?」
高序笑著看向盧順。
「沒有,沒有。」盧順連連擺手。
「最近幾年,冬天確實越來越冷了。」高序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塊墨綠色的翡翠,遞給盧順。
「這塊是前幾日朋友送我的碧水暖春玉,佩戴在身上能暖和些。」
「盧兄收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盧順的腦袋和手一塊搖。
「盧兄這是嫌棄我這玉成色不好?」高序佯裝生氣。
「不敢不敢。」
盧順誠惶誠恐,看向王啟。
他當然知道這位高公子送自己玉佩不是在給自己試好,而是做給阿…他啟爺看的。
我滴老天爺爺,
那生病的看來真是位能通天的大人物啊。
盧順一瞬間思緒萬千。
「高公子如此熱心,盧哥你就收下吧。」王啟開口。
「好嘞!」
盧順一咬牙,直接雙手將玉佩接過來,當場掛在腰間。
嘿!
你別說,這玉佩還真有用。
寶貝啊。
這些大人物手裡的奇珍異寶是真的多。
高序謙和的微笑著,又給王啟講了講黑河縣中還有那些行伍出身的上了年紀的高手,或許也會在這次冬狩中選擇武葬。
王啟看著博學多才,又文質彬彬,消息能貫通黑河縣內外的縣丞公子。
腦海中又不由浮現出,昨天在春水閣三樓上,那位斥候出身的縣尉季世昌,跪在自己面前哐哐磕頭的畫面。
這隴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能讓高序心甘情願的做侍從,每天什麼都不干,就是往返春水閣跟傭人似的伺候著。
昨天的季世昌,顯然已經怒到極點了。
可到了最後,
硬生生把自己氣的昏死過去,也沒敢說一個不字。
軍府的某位軍頭之子?
隴…龍……
又或者某位皇子?!
王啟想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結交了一個大人物。
而就算是這樣的大人物,也並不能很好的解決異化的問題。
從隴公子先前的口氣中可知,他也找過許多驅邪師。
但都處理不了。
換言之,
自己鑽研的這條驅邪師的路,是獨特的,是未來可期的。
肯定要繼續鑽研。
王啟三人和飛月武館的隊伍擦肩而過,走向春水閣。
盧順去了二樓,找他的狐朋嫖友。
王啟和高序則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中上了三樓。
依舊是一套物理療法。
兩個時辰後。
隴公子坐在王啟身側,微微偏頭,側耳聆聽。
「公子身上邪氣太重,幾乎凝實。」
「單靠我現在的實力,恐怕沒有個幾年功夫,不會有太大好轉。」
「萬一中間有個什麼變故,很可能會將長久的努力付諸東流。」
王啟開口,和隴公子將問題講明白。
隴公子聞言,神情並沒有太大波動。
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的身體現在到底怎麼樣,自己自然是最清楚的。
「那王先生有何高見?」
「我確實有個不成熟的想法。」王啟開口,「就是不知道隴公子敢不敢試試。」
「請講。」
隴公子洗耳恭聽。
「或許隴公子可以試試,煉化身上的妖魔氣。」
王啟話音剛落。
一旁的高序就眉頭緊皺,「煉化妖魔氣?這不是胡鬧嘛!」
「萬一它徹底融入骨血之中,那不直接成了妖人?」
「高兄,你先不要說話。」
隴公子看了高序一眼。
後者立刻低下頭,退到一邊。
隴公子眼神閃爍,看向王啟,「王先生細說。」
「我等武夫食煉五行,能煉奇珍異寶、吞妖食魔……」
「那妖魔氣既然進了體內,那便等於吃進去了,那吃進去的東西…是不是就代表著可以煉化,為己所用?」
王啟神色認真。
這是他在用自己的經驗去推演,說給這位大人物聽。
想旁敲側擊的讓其幫著印證一下。
看看自己體內的小黑龍苗會不會有風險。
「王先生這說法,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隴公子眉頭微皺,開始思考。
「很新奇。」
「我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但這恐怕需要相應的功法,獨特的煉化手段。」隴公子沉思,「比如煉化時,要將妖魔氣鎖在固定的位置,不能讓其融入氣血。」
「如籠中猛虎。」
「若真能將其圈起來,確實能轉悲為喜。」
「王先生的想法,確實別出心裁。」
「不過這要怎麼煉,我得好好想想……」
王啟聽到隴公子的肯定,心中懸著的石頭也放下了一大半。
按照隴公子所言,
自己的修行之法,全都算得上『安全流程』。
龍象密武的含金量,還在提升!
一旁的高序聽著兩人的對話,暗道一聲瘋子。
兩人所言之法,無異於刀劍上起舞。
稍有不慎,
就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尤其是隴公子,原本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若再按照這王啟所言之術鑽研,恐怕……
高序不敢再想下去,乾脆低垂下眼帘。
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王啟也點到為止,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
說話間,
一股濃香味自門外飄進來。
王啟頓時覺得氣血都通常了許多。
好東西!
銀春親自捧著人頭大的一碗湯走來,將碗落在王啟面前。
隨即開口道,「此為君子寶藥。若是君子喝下,能長生長氣,養出一股君子勢。若是小人喝下,當場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啊?」
王啟一愣,「竟有這麼神奇?」
「銀春在和你開玩笑呢。」
隴公子神色平靜,「此藥確實名為君子寶藥。是我托人連夜送來的藥材熬製成的。」
「乾薑炮製,甘草炙,白檀香銼成粉,人參去蘆,白朮、茯苓去皮……當然了,都是上年份,能讓妖魔守候的上等藥材。」
「此湯養氣,能讓外練生氣入內壯。能讓內壯者壯氣更盛。」
「我觀王先生是內壯武夫。五日後又要冬狩,此物恰到好處。」
「隴公子有心了。」王啟拱手,「多謝!」
隴公子擺手,「謝就不必了,這碗君子寶藥不白給。」
「我想從我的藥錢里扣,王先生也可以花錢買。」
「當然,不想喝也行。當我沒說過。」
王啟神色微變。
不知道隴公子又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高序欲言又止,想到隴公子讓他閉嘴,就把話吞了回去。
還是銀春開口,「王先生別誤會,隴公子只是不喜歡欠人人情,更不喜歡欠錢。」
「所以這兩天總想著,怎麼能讓您覺得還的划算……」
「敢問這碗君子寶藥要多少錢?」
王啟開口。
「八十八兩。」隴公子脫口而出。
王啟頓時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這隴公子想來個強買強賣呢。
但現在看來……
這隴公子只是個脾氣有點古怪,不願欠人人情的人。
或者說,
他在正事上,說話做事確實…較真。
仔細想想,還真是。
主動幫著自己解決麻煩。
說讓那季世昌滾過來,還真就是讓人滾過來的。
把季世昌的命值多少錢,也是算的清清楚楚。
這隴公子,若放在前世高低也是個天選理工男。
較真,嚴謹。
眼前這碗君子寶藥的價值,王啟也是絲毫不懷疑它不值八十八兩。
光是聞著那味道,就已經有反應了。
讓壯氣更壯……
自己胸中養的可是一口龍氣啊。
能讓龍氣更壯嗎?
那這碗寶湯,自己可一定不能錯過了。
不就是八十八兩嗎!
給了!
「我自己花錢。」
王啟豪氣干雲,卻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好像已經沒什麼錢了……
「這八十八兩,是藥費的幾成?」
王啟問道。
隴公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定金的半成,沒有比這更少的成數了。」
定金的半成。
二成的半成是八十八兩……
那給這位隴公子看病的藥錢一共是八千八百兩?!
王啟陡然瞪大了雙眼。
八千八百兩啊……
正玉街一座最便宜的院子才一百兩。
自己能買八十八座。
輕輕鬆鬆拿下一條正玉街都有富裕。
這換算下來,
讓季世昌磕頭認錯,裝孫子只花了一百七十六兩。
殺了季世昌這個手眼通天的黑河縣縣尉,只用七百兩?!
這隴公子的藥費,是**真值錢!
就算病治好前,只能拿定金。
那也是一千七百六十兩。
換成銀子雖然血虧,但自己既然這麼有錢了……
那就先提點!
提季世昌三個響頭的。
自己有看破在,能再上上價值,總不能讓到手的龍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