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姜晚轉頭望著顧展。
「我想知道,厲衍川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無可奉告,姜小姐,我必須尊重病人隱私。」
顧展滿臉嚴肅,主打一個什麼也不能說。
最後也只是告知她。
「總之,他現在一切都好。」
「那……也好。」姜晚稍放了心,拂去縈繞在心口那些揮之不去的沉悶,很快下樓去往停車場。
冬日清冷,有些灰暗的停車場內,姜晚還找了一會自己的車。
卻驟然遇到靠在一側牆角抽菸的男人。
薄薄的霧色瀰漫開,遮了面容若隱若現。
她有些詫然地發現,剛分開的兩人竟會又一次相見。
「厲衍川。」
男人抬眸,瘦削的身形斜靠著,長腿微微交疊,聞言揚起眸望向她,神態里儘是漫不經心的味道。
「又是你。」
「你真的不認識我?」姜晚很難說服自己接受他「失憶」這件事,2024年,這樣的情況顯得太過虛幻。
但厲衍川誠懇地點了點頭。
他「嗯」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但你認識我,對嗎?」
「對。」
不但認識,還非常熟。
刻骨銘心那種。
「那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凝眉,手裡的煙落在一側敲了敲,菸灰散落在地上,眼眸垂下望著她。
姜晚突然覺得他這樣挺沒素質的。
皺了皺眉。
「什麼樣?你愛抽菸,屢教不改,還很惡劣的故意在不喜歡聞煙味的人面前抽。」
「??」厲衍川看了一眼自己手指骨節上夾著的煙,沒去捻熄,反而連望向她的眼眸,都多了幾分打量思忖。
姜晚是沒有半分要留情的意思。
「你一直這樣,對人永遠冷漠,不會關心人,不會愛人,更不知道怎麼經營婚姻與家庭……」
「婚姻?」
他愣了一下,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慢條斯理地吐出煙霧,捻熄了菸蒂說道。
「可我聽說,我的前妻,名聲不算好。」
???
「你聽誰說的?神經吧。」
他剛罵她的詞,姜晚毫不客氣罵了回來。
說完對上厲衍川詫然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些微的失態。
「厲太太的名聲很好,至少在你們婚姻存續期間,她把這份工作做的很好。旁人說的,都是惡意中傷。」
「工作?」
「她都當成工作了,怎麼算的了好?」
姜晚,「……」
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原本見著這人完好無損,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就此消失,心裡還高興了一下。
這才說上幾句話,被突然倒打一耙,姜晚的好脾氣便都忍不住心中憤怒。
「你好像對我有怨氣,姜小姐對麼?我得罪過你?」厲衍川看了一眼她資料,扉頁上寫了名字。
姜晚。
名不副實。
聽起來婉約大方的女孩,接觸下來卻覺著脾氣火爆的很。
莫名其妙就生了氣。
「你得罪過,得罪挺嚴重的!」
「那你的話更沒參考性,我選擇相信其他人的評價。」
姜晚真是覺得他好笑,「怎麼你現在邏輯倒是突然清晰了,厲衍川你變成這樣,多久了?」
「哪樣?」
「腦子不好使的樣!」
從前話也不多的,也不至於一張嘴能把人氣死,怎的生了個病看了個醫生,就性情大變?
厲衍川倒也不生氣,只挑了挑眉,覺得眼前的女人越發有意思,故意俯身靠近了些,「我腦子很好使,姜小姐。前幾日為了結束治療,我還特意做過測試,智商高於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
「而你。我看得出來,你對我很大成見,許是以往有些過節。但,應該沒有利益關聯,對嗎?畢竟我看起來,不像是會和你這樣……做生意。」
「我哪樣??」
姜晚掀了掀唇,氣不過想追問,又忽然對上他戲謔的眸光。
她突然覺得心累。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對。看你人健健康康的就行……有時間的話就給山山……」
「我的司機到了。」
姜晚沒說完的話哽在喉嚨里。
她本是不去在意厲衍川「失憶」的真假,只要他還能正常看顧山山就好。
偏偏厲衍川打斷了她的話。
「厲總,上車吧?」白晴禾下來給他開車門。
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還有些戒備。
姜晚甚至能看見她刻意靠近了厲衍川,試圖通過細微的肢體接觸,來證明她的地位。
她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厲衍川隨手甩開了白晴禾伸過來的手。
「厲總,我只是想扶你一下。」
「我還殘著嗎上個車要人扶?」
姜晚看著他徑直上去,毫不留情地關上了車門,忍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脾氣倒是沒太大變化。
甚至,比以前更凶了。
但她心裡突然打鼓。
厲衍川他現在,還記得山山嗎?
「晚晚。剛剛那是誰?」電梯口,林香盼剛交接班下來,腳步匆匆趕到她面前張望,「我怎麼瞧著那個男人,有點像厲衍川啊。」
「就是他。」
「啊?」林香盼驚愕不已。
上了車,聽見姜晚轉述剛剛的事,還覺得不敢置信。
「雖說他沒事就好,但,那個白晴禾,他倆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都不見他來看看山山,合著是有新歡了啊。」
姜晚開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她與林香盼約好了今天去家裡barbecue,龔阿姨帶著山山在家裡都備好了食材,等著她們一塊慶祝周末。
那樣好的心情,被厲衍川突如其來的出現打亂。
姜晚搖了搖頭,「其實……不像。」
他那人變化再多,但對喜歡的女孩子百般呵護卻不會變。
白晴禾,他幾乎是連正眼都沒看過的。
「奇奇怪怪的,不過反正看他健健康康活著就行,至少不欠他的……」
「什麼?」姜晚沒聽清,望了林香盼一眼,「什麼活著不活著的?他不是因為他媽媽的事情受了些打擊生病了麼?」
林香盼怔住。
她總歸還是不想讓姜晚知道厲衍川為山山做的事,那隻平白加深她的內疚而已。
何況……厲衍川也沒有要找她和好的意思?
「管他呢,反正我們現在一切都好,日子順遂平安,最好少起波瀾。」
的確。
姜晚覺著最近的一個多月,幾乎是她這輩子最安逸舒服的日子。
自小時擔心生存,憂慮未來。
嫁給厲衍川後日日牽掛他,在意他的在意。
再後來,又顧著山山的病情。
獨獨這一個月,萬事皆安。
她心情平和又舒暢,聽著車內舒緩的輕音樂,望見樓下眼熟的車牌號碼,和等在一側的男人。
低聲調侃,「只除了某人又想求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