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川不知道,姜晚也想見他。
她近來許是太閒了,竟也會開始忍不住好奇厲衍川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又或者。
急著要錄下他對山山解釋道歉的視頻。
昨晚那一句話說服力不夠。山山年紀雖小,心性卻成熟,昨夜裡暫時開心,今早爬起來又惶惶不安,怕厲衍川不要他。
雪後初霽,地面還餘下一層薄薄的淺白,姜晚裹緊了大衣走進厲氏集團,肩上染的那絲淡淡的寒意被暖氣融化。
她剛走出電梯,有些許發冷的手從兜里抽出來,正好撞見隔壁電梯口前幾秒剛到的人。
「姜小姐?」
提著飯盒的白晴禾見到她立刻駐足。
她眼底閃過一抹強烈的危機感,仗著高挑的身形,幾乎是直接攔在了姜晚面前。
「你不該來的姜小姐,厲總他現在已經忘記了你,對他來說,那不是好的回憶,所以選擇性的遺忘了你。為什麼,你還不知趣呢?」
這個詞用的奇怪。
姜晚掀了掀眸,微微詫異?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打擾他。」
姜晚原是個好脾氣的
可現在,她突然不想那麼好說話。
揚起臉,「白小姐,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跟我說話?」
她言辭難得這樣的犀利,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見,「是厲衍川的秘書?助理?情人?還是……未婚妻?
「我……我是好心提醒你。」
白晴禾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如今早已裝不了那些柔弱不能自理,跟在厲衍川身邊兩個多月,她早已習慣了上流社會富貴的日子。
她本應該占據高位,卻被姜晚一句話,輕易拉下了氣勢。
「什麼時候嫁到了厲家,再來管這麼寬。」
與厲衍川婚姻存續那三年,這樣上趕著往上貼的女孩她其實見得不少,不過大部分也輪不到她來處理。
厲衍川那人縱然百般不好,卻獨獨有一個優點。
他不會,也不允許旁的女人糾纏在身邊。
生了一場病,性情竟也改了。
姜晚徑直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白晴禾卻反而不敢跟進去。
她心裡憋屈的厲害,周圍的竊竊私語都落在耳里,白晴禾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不過是仗著厲總的勢罷了。
不像妹妹那麼好命,竟真的攀上了高枝,厲總昨兒個,都已經讓她走了,說他不會養廢人。
他那性格,分明比以前更加公事公辦。
可這已經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自然不能輕易放手——
……
厲衍川在忙。
身形瘦削了許多,坐在辦公桌後露出的側臉,顯得陰沉。
「來了?」
他望向她時眉目灼灼,眼底透著些細潤光亮。
一時間姜晚有些恍惚,竟覺著眼前的男人如許多年前初見一般。
少年朝氣。
低聲問她。
「姜晚,我一直好奇,你覺得我們感情如何?」
她緩過神來,才意識到時隔十年,厲衍川問了她和當初一樣的問題。
而這次,她的回答也不曾變過。
「厲衍川你不要明知故問。」
姜晚走上前,把手機打開放在桌上,「你幫忙錄一個視頻給山山吧,解釋一下,然後哄哄他。他今天還有點不高興。」
「嗯。」
他點頭,俊臉溫和,整個人都聽話得要命。
「怎麼錄?你要我說什麼,我跟著說什麼可以嗎?」
「……可以。」
姜晚其實不太習慣厲衍川這樣乖順。
他甚至瞅准了機會握住她的手,細細把玩著,顯然十分滿意。
那一段話記下來對著鏡頭說完,旋即低低笑開,俯身刻意靠近她,似是不經意試探。
「我看,不如我親自過去一趟解釋一下,你覺得如何?」
男人灼燙的呼吸落在她頸項處。
姜晚身子有微微的發顫。
她熟練地避開,卻不想手還被厲衍川扣著,竟是被他輕易從後圈住。
「你幹什麼?」推了一下,沒推開,姜晚有些無奈,側身看向他。
「厲衍川你什麼意思,才隔一天,現在就記得我了?」
「唔。」
他嗓音很沉,腦袋擱在姜晚頸項處,故意貼靠了過去,覺得安心。
「記得了。」
一部分。
本就只是因為治療導致的暫時性記憶退化,許多做過同樣治療的人都會有。
停止之後便會逐漸恢復。
而剛好,昨夜裡他已經想起來不少。
「還記得一直都很喜歡抱著你。」
「你身上很暖、很香。」
厲衍川閉上眼睛,難得的,竟有了些真正放鬆的感覺。
顧展說他性情變了不少,更不近人情、對人也更戒備了一些。
他不覺得。
他抱著姜晚,對這個女人一丁點戒備都沒有。
「我挺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那樣直白的表露,的確不像厲衍川。
姜晚直直望入他眼底,便瞧見他不閃不避的笑意。
黑眸漆黑如墨,情緒濃烈似火。
她一時竟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蓄意為之。
「你別發瘋,先鬆手。」姜晚只能先將人推開,退後了兩步,視線相對足足好幾秒的時間。
半晌,才扯開紅唇笑出了聲,「看來厲總的確是病了,病得不輕。否則怎麼會忘記,我們上次、上上次見面都很不愉快。」
「那又怎樣?那我就不能喜歡你了?」厲衍川黑眸熠熠,直白坦然的眼睛裡,沒有半分被拒絕的難堪。
「你是我的前妻,我們曾經最為親密。就算彼此有過不愉快,我也可以道歉……」
姜晚徑直撥開了他的手,笑了,「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假的忘記?厲衍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坦然得不似從前那個人,看著自己被拍開的手,眉目微澀。
「原來我的前妻,那麼討厭我。」
姜晚,「……」
這人低著頭,一副被人拋棄了的樣,莫名的心底也有些悸動。
可開口,卻是——
「厲衍川你都一把年紀了,別玩那麼幼稚的把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