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有人眼尖,一眼便認出來她。
「姜晚竟然在這?所以那個大紕漏,真的和厲衍川脫不了干係?!」
姜晚微愕,脫了羽絨服站在門邊換鞋。
她現在知道了,是興師問罪。
「你應該看過新聞吧?因為厲衍川送給你那家公司泄露了機密,長石資本直接公布數據,還說以後報價比我們低一半!」
「要單是給你那項目就算了,偏偏他故意引導輿論,說其他和我們有關的競品,他們都能做!兩家打對壘也不是一天兩天,競品何其多?對外說是我們故意抬高價格,讓其他小公司競爭不過……現在他們長石資本進來,就是要整頓市場!」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導致的數據泄露。姜晚,你要負責任!」
「她能負什麼責任?她和厲衍川都離婚了。要負責,也是厲衍川自己承擔。」
「對,這件事,他必須解決乾淨,否則……他的位置,也不是那麼不能被人替代!」
姜晚不動聲色。
她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徑直上樓去了書房。
「老太太一直在裡面陪著小少爺,底下的人已經來了有一陣,她不想見他們。」
「知道了。」
推門進去,山山在旁邊玩玩具,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著,時不時提醒他小心一些別磕著碰著。
場面溫馨。
直到她進來,小傢伙才衝過來抱她,奶呼呼又軟軟地揚起臉蛋,「媽咪,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呀?山山想你啦。」
「你爸爸生病了,媽媽去照顧他。待會讓廚房做了好吃的,我們一塊給他送過去好不好?」
「爸爸怎麼會生病……那山山現在就去找廚師爺爺,讓他做爸爸喜歡的菜。」
「好。」
姜晚輕易打發了他出去。
抬起頭,正對上老太太暗含笑意的目光。
「當年見著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責任心極強,一定是會對丈夫、孩子,家庭,都極盡心的女孩。」
那時的姜晚一身的傷,也不過剛醒過來,卻抓著醫生詢問厲衍川的情況。
老太太親眼見著她十根手指上觸目驚心的傷勢,知她可能的遭遇。
偏偏,厲衍川不信。
「可惜他那時被夏柔灌了迷魂湯,加之一貫對我管教過頭的叛逆,更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以此,耽誤了你們……」
「也是命定的事情,不怪誰。」姜晚給她重新倒上一杯茶,屋內又添了些熱氣,她輕輕地解釋,「至少現在山山健康,厲衍川情況,也還好。我跟他,會好好的。」
「真的?」老太太哪裡會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真的相愛與假裝,一眼就能看穿。
偏偏他們顧著她的心思,她又更不捨得拆穿,就任由他們倆演余情未了的戲碼。
姜晚想想也覺得好笑,忙握了她的手保證。
「這次,是真的。」
她把厲衍川救了山山的事情說了一遍,意外發現老太太臉色平和,毫不驚訝。
「原來……您一早就知道?」
「怎麼說呢,你看公司一出事,他們一群人就來找我。也是估摸著,我還有些殘餘的影響力吧。」老太太謙虛地喝了一口茶,「連茶水,都是你斟的更香,晚晚啊,底下那些事,你都不用太操心。厲衍川非要和他媽作對,牽扯你進來而已。實則無論失態怎樣發展,都賴不到你身上。」
「你呢,帶著山山去陪陪他。看看他這個人,究竟有沒有變好,究竟……還是不是曾經讓你愛的那個人。」
「……好。」
姜晚的手緊了緊,握在老太太枯瘦的手掌上。
她能真實感受到時間流逝的無情,也同樣知曉老太太待她,一片真心。
「我和厲衍川……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
再回到醫院,姜晚的心情比離開時要鬆緩許多。
夜色微沉,小傢伙步伐一頓一頓的,因著手裡頭非要提著那個極重的飯盒。
「媽咪,真的不用你幫忙。山山可以噠,山山提得動……嘿咻!」
還是有點沉。
他走了一陣又停下來,喘勻了氣之後,才終於敲開厲衍川的病房門。
「爸爸?」
小傢伙探頭探腦的,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幾圈,最後落在厲衍川身上,「哇」的一下亮堂起來。
「爸爸,看我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來啦!」
他屁顛屁顛跑過去,獻寶似的把飯盒舉起來,試圖放在桌子上。
可抬不動。
還是厲衍川掛斷電話,伸了手提過去。
抬眼,望見姜晚自後面進來,低聲問她,「怎麼把山山帶來了醫院?」
「陪你呀。怕有人又不配合治療,讓山山看著,看他好不好意思。」
「……你倒是做得出來。」
姜晚輕嗤,眉目溫溫地笑,「你都做得出拔針的事,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拔針?拔什麼針呀?爸爸不乖,害怕打針嗎?」小傢伙奶聲奶氣,聲音一出,病房裡有短暫的尷尬。
厲衍川沒法面對他單純無辜的大眼睛,仿佛自己才是那個無地自容的慫包,連打針都害怕。
「爸爸,吃菜。都是你喜歡吃噠!」
小傢伙爬到病床邊上坐著,睜大眼睛看著他一口一口吃。
「肉肉、青菜,胡蘿蔔,都要吃的爸爸,你不能挑食。」
正在默默把胡蘿蔔撥到一旁的厲衍川,「……」
「吃呀!對眼睛好!」
厲衍川,「你連這都知道?」
「媽媽說的!胡蘿蔔可好吃,生啃更香,山山喜歡吃生噠。」他生怕厲衍川挑食,還主動抬了抬他的筷子催促。
某人的臉都綠了。
強忍著吃了兩根,抬起頭看著角落。
姜晚在忙著洗水果切水果,準備飯後一起一起吃。
窗外漆黑一片,屋內燈火卻溫馨。
厲衍川在下面那層看見苦瓜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
「這就是你說的,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我喜歡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