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盼向來不是會乖乖聽話的性子。
她想逃走,卻突然意識到,被反鎖的門和外面守著的人,她此刻成了夏澤安的籠中鳥。
她給姜晚發消息。
那邊人還被厲衍川困在度假村里出不來。
抽了時間,總還關心夏澤安有沒有欺負她。
【欺負倒沒有,但是現在還不知道這貨想幹什麼,他說要去處理事情,卻已經大半天了。不知道在幹什麼。】
【應該……在夏家。】姜晚給出了她心底躊躇許久的答案。
林香盼怔住。
是了。
只能是夏家。
【你說,他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無人知曉。
林香盼甚至等到無聊,自己縮在沙發上睡著了過去。
夢裡她突然想起來一些很有趣的畫面。
許多年前,她似乎見到夏澤安一次。
那時他被夏園領著,說也是林家人,趁著年節來拜訪爺爺,一家人聚聚。
這樣的「一家人」,林氏上下當然無人在意。
那日是大年初三,林香盼還記得,家裡頭絡繹不絕的都是客人,每個人都提著禮,滿臉笑靨地過來找爺爺說話。
堂哥說,那群人都是來討好爺爺,想要資源。
他說他們林家,就是海城數一數二的家族,無數人趨之若鶩。
那時的她年幼,自是不懂。
只知道門口有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哥哥,跟著父親站在外面候了很久。
似是因著他不愛笑,想要提前離開,還遭了訓斥。
她清晰聽見了中年男人擰著他的耳朵問他。
「你為什麼不笑?」
「什麼?」耳邊驟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臉頰一側落了道溫暖厚實的手掌。
林香盼睜開眼,看見近在咫尺的俊臉。
她恍惚覺得這張臉與記憶中的小哥哥重疊。
「是你。」
原來當時的人,是夏澤安。
「不然還能有誰?」男人啞然失笑。
他瞥了一眼神色惶惶的女孩,粗糲的指腹自她臉頰往後摩挲而過,輕輕捧住了她的臉。
俯身,落下了一個極輕極輕的吻。
「怎麼,林小姐夢到了別的男人?你喜歡的……畫本里的紙片人?」
不是。
她搖了搖頭。
清亮的眸一瞬不瞬望著眼前的男人,微微仰起頭,喃喃說道,「我夢到了你。」
夏澤安眸色幽深。
裡頭清晰藏著笑意,順了她的話,饒有興致,「夢到我什麼了?」
他索性也坐到了沙發上,將人半抱在懷裡,身上的味道夾雜著一絲煙味殘留,盡數裹了過去。
林香盼斂下的睫毛微微顫動。
男人脫了外套,扯鬆了領帶,大掌占有欲十足地圈住她細軟的腰肢。
額抵住她的。
「說說看。」
「也……都是以前的事了。」林香盼被他抱得太緊,覺得熱。
她把人推開了些許,皺著秀氣的眉,往後縮。
剛睡醒的女孩倦懶,髮絲凌亂散在腦後,隨意、慵懶,卻都養眼。
夏澤安單手扣住她下巴,傾身讓她靠近,順勢含住那張嫣紅的唇。
他由淺入深,香津濃液纏繞,逐漸加深。
剛睡醒的林香盼還恍惚,被無視掉的微微掙扎之後,便怔怔閉上了眼睛,連上半身都往後仰著,修長的頸子划過優美的弧度。
夏澤安情緒濃郁,手掌往下,像是要將人揉進骨子裡似的……繾綣悠長。
但他沒繼續下去。
因著林香盼清醒著,手擋在兩人中間,不許他再靠近。
她低聲問。
「你把夏柔,怎麼處置的?」
「她是個人,我不能怎樣處置他。」
這話一出,林香盼皺了眉,不悅地脫離他懷抱。
只是男人霸道,手臂伸長了之後便徑直將她拉回去,垂下的眸染了笑,「性子還是那麼急。」
「我被你關了一整天,到現在已經七個小時。」
她抿唇,語氣里滿是怨氣。
這樣看來,自己已經很有耐性了。
夏澤安按著她的腰,在她發上落下輕吻,「知道,是我委屈了林小姐,我今晚,好好補償你,嗯?」
話語纏綿,扣著她的大掌,是極明顯的壓制。
林香盼聽懂了他的暗示,咬著唇瓣,輕哼了一聲別開眼。
「這些事,雖是夏家家事,但林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日後要嫁到夏家,當然有知情權。」
他似笑非笑的,故意將她架了上去。
林香盼嘴唇蠕動了一下,想反駁,話到唇齒邊,卻還是吞了回去。
「你愛說不說。」
「我也沒有那麼好奇。」
「等晚晚回來,自然都知道了。」
「反正,夏柔也不能再作妖。」
她絮叨了起來,一再強調自己的無所謂。
殊不知,越強調,就越刻意。
夏澤安低低地笑,摟著她,俊臉上好似極滿足的模樣。
「是,林小姐天性瀟灑不羈,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家長里短的小事。」
他故意吊她胃口。
直到手臂傳來一陣刺痛,被她狠狠掐了一把之後,才終於開口。
「今天回去了一趟,和我父親談了談。」
「談的怎麼樣?」
她總是克制不住的好奇。
因著突然記起來當年那一幕,知道夏澤安這樣看似天之驕子的人,實則也並不那樣被疼愛。
至少。
夏園看起來,不疼他。
「我父親,護著夏柔。」夏澤安斟酌了一會用詞,手指無意識摩挲過她的手臂,靠在沙發上,眼眸里乾淨溫潤。
「原本,她也在養病。這樣的情況下,很難將人送走。自然,就算我不處理,厲衍川回來,也不會饒過她。」他聲音很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夏氏是夏氏,我是我。林氏是林氏,我不會混為一談。」
「我已經安排了住處,將我母親接出來。她對夏柔失望,對我父親更是……我原先不知,他們感情已經破裂到那種程度。除開沒有離婚之外,彼此儘是欺騙。」
「她現在精神狀況不好,需要些時日修養。」
說的很簡單。
可每一個字,分量都極重。
林香盼能聽出來,他心裡也壓抑。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反握住了他的。
輕聲說道。
「你做的沒錯。」
「嗯。」夏澤安抵著她的額,嗓音極啞。
「總歸,我與他們,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