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番解釋，坐在包廂之中的陸閻沉默良久。
哪怕早就對賽博版本之中人不抱任何期望，但這個癲狂程度還是有些超出了陸閻的預料。
看著像是貨物一樣拉走的固醇戰士，以及兩位重新登台的鬥士，陸閻不禁輕聲問道：
「角斗場的死亡率很高？」
「非常之高！」
「幾乎99%的鬥士都活不過兩年時間，並且進入角斗場後，只有兩種辦法能夠擺脫這個身份。
第一個是在成為角鬥士期間將肉身強化到一定程度，基因在靈能的影響下發生自然蛻變，以此成為真正的靈能者。
靈能者在中城區都能獲得正式身份，更不要說在下城區了，想要擺脫死斗。
不過這種概率實在太低了，所有鬥士使用的都是最低級的劣質靈能藥劑，除非自身的耐藥性以及工業級靈能吸收效率突破天際，否則絕無成為靈能者的機會。
至於第二種方法，便是連續獲得一百場勝利，被角斗場的老闆賜予靈能改造的機會，成為靈能者後可以擺脫角斗場。
不過一場靈能改造最低都要兩百萬往上，角斗場老闆不會願意出這筆錢，只要場次達到七十場之後，角斗場老闆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失敗。」
說到這裡，昆汀嘆息地補充了一句：
「即便成為了靈能者，也並非意味著後續就能一帆風順。
寰宇巨企對下城區晉升的靈能者有特殊政策，最初三年時間靈能稅的稅費會有大幅度提高。
從角斗場走出的新晉靈能者要麼賣身給公司，以此換取高額工資支付靈能稅，要麼在下城區打下一片地盤，成為一方首領大肆斂財。」
「這看似有活路，但實際上也是一條死路。
賣身給公司可是字面意義上的賣身，下城區晉升的靈能者大多都有其過人之處，公司最喜歡將這種新人拉去做人體實驗。
如果挺過去了說不定能得到一定好處，但若是挺不過去也只有死路一條，普通靈能者根本無法反抗公司。
至於在下城區打下一片地盤更是不現實，下城區那些垃圾地窟中的民眾連交稅都成問題，哪裡還有油水給他們壓榨？
富裕的地窟早就被人層層瓜分，穩固的秩序根本不是新生靈能者可以撼動的。」
說到這裡，昆汀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
片刻沉默後，陸閻終於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既然角斗場死亡率這麼高，為什麼每年都還有這麼多人加入角斗場？選擇更安穩一點的工作不好嗎？」
昆汀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走到窗前注視著擂台上的鬥士，那粗壯的手臂重重敲擊在玻璃上咬牙說道：「很簡單，因為他們沒得選！」
「他們作為下城區的人，從生下來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下城區沒有學校，他們無法學習知識獲得上升渠道。
下城區沒有工作崗位，哪怕是最基礎的進廠打工也都早已被自動化流水線所取代。
下城區沒有醫院，一旦生病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劣質靈能藥劑，扎一針運氣好就能挺過去，運氣差就只有死路一條。
絕大多數的底層下城人，只能作為拾荒者在上城區遺棄的垃圾山中找尋有價值的物品進行回收。
運氣好的一個月能夠繳納陽光稅與三等空氣稅，便可以去地面享受一下久違的陽光與神經歡愉迷霧。
運氣差的只能蜷縮在地窟之中，勉強支付最基礎的稅費，吃合成食品果腹。」
「選擇成為鬥士的人，都不甘於過這樣渾噩的日子。
進入角斗場成為鬥士，至少能夠讓他們有機會擺脫合成膠囊吃到真正的預製食品、體驗到美艷動人的矽膠改造人，享受之前從未有過的人生。
他們大多數人都並不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靈能者身份來的，他們的目的也僅僅是想換一種方式活著罷了。」
包廂之中陷入了漫長的沉寂，只剩下了兩人的呼吸。
良久之後，陸閻的聲音緩緩才響起：
「真是一個癲狂的世界。」
陸閻並沒有聲討生死角斗場，雖然這些事情發生在這裡，但很顯然角斗場並不是一切的根源。
眼中目光閃爍，種種念頭在陸閻腦海中碰撞。
原本的他只是想安穩渡過這半年時間，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他原本的想法有了些許變化。
這是來到賽博版本這麼久之後，陸閻第一次生出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
就在這時，一直緊緊關閉的包廂大門開啟，一名渾身皮膚閃爍著鋼鐵色澤的光頭男子大步走進了包廂。
陸閻施展靈目術能清楚地看到，這名光頭男子原本的皮膚早已被扒了下來，換上了這一層特殊金屬製作的皮膚。
在金屬皮膚表層下面，密密麻麻的靈能代碼整齊排列，遍布了大半個身體。
以陸閻的眼光來看，光頭男子絕對經過了正規化的靈能改造，遠勝昆汀自己琢磨出來的半吊子改造，其靈能層次達到了練氣四層左右的水平。
「昆汀兄弟，真是好久不見！」
光頭男子誇張地張開了雙手，一副熱情歡迎的模樣。
昆汀自然也起身熱情擁抱。
「沙克老闆的角斗場如此火爆，最近信用點肯定沒少賺吧！」
沙克擺了擺手嘆息著說道：
「別說了，最近被公司那群鬣狗盯上了，賺的錢都吐出去了大半，真正落入兜里的也沒剩下多少。
倒是最近角斗場裡出了幾個好苗子，準備為他們升級一下靈能紋身，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你一下。」
「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
談笑間兩人緩緩坐下，沙克神色稍正看向陸閻問道：
「這位是？」
陸閻面帶微笑輕聲道：
「我這一次前來，是為了跟沙克老闆談一筆交易。」
陸閻輕拍手掌，昆汀立刻將手中的密碼箱放在了桌上。
打開銀白色的密碼箱，裡面一根根DNA螺旋狀的注射器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按照紅橙黃綠青藍紫白黑九種顏色排列。
「這是我們九龍製藥廠的最新產品，九龍之力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