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勝害怕極了,一動也不敢動。
陳淵這個殺神的手掌按著他的頭顱,隨時可能讓他爆頭,現在又多了一個蘇芷柔,他的身軀不由哆嗦起來,感覺小命隨時可能不保。
蘇雲天沉默的時間內,他大氣也不敢出。
良久,蘇雲天抬首,看向蘇芷柔道:「芷柔,放開尹公子,我可以保證,不會再逼你嫁給他!」
「然後呢,再把我嫁給其他高門大族,對嗎?」蘇芷柔平淡道。
蘇雲天瞳孔一縮道:「你有此天賦,縱是炎京城中的貴公子,乃至天潢貴胄,也可配得,將來自行抉擇便是,爺爺不會幹涉!」
「是嗎?」蘇芷柔搖了搖頭,「可惜,這些都非我所求!」
「女子一生,豈可事二夫?祖父,放我和陳公子走吧,否則,你難以承受尹城主的怒火!」
「芷柔,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廢物和家族親人決裂嗎?」蘇雲天厲聲道。
空中的真氣「江河」波瀾湧起,道道漣漪衝擊向陳淵和蘇芷柔所在的方位。
蘇芷柔按住尹勝後背的掌心不動,一劍斬出,一條長長氣浪幾乎將「江河」分成兩半。
所過之外,桌木橫飛,地面開裂。
「祖父大人不用白費心機了,我所修滄瀾真訣與您同出一源,您單以真氣領域是壓制不了我的行動的!」
「孽障!」
蘇雲天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真氣領域乃是神海九重天方才具備的一種手段,領域之內,可輕易壓制一切修為低於他之人。
但蘇芷柔踏入神海境,修成與他一脈同源的滄瀾真氣,便稍微擺脫了這種壓制,真氣運轉不受影響,他單以真氣領域是無法禁錮住蘇芷柔的行動的。
「好,我放你們兩個離開,不過,你們若是傷了少城主,老夫定然不會放過你們!」蘇雲天咬牙說道。
「好!」蘇芷柔應道。
她看了陳淵一眼,兩人抓著尹勝便向蘇府外退去。
蘇雲天果然沒有追趕,只是冷冷吩咐了一聲:「速去通報城主!」
一人應是,正是蘇凌寒,此時心裡樂開了花。
蘇清羽卻是一臉茫然,失魂落魄!
倒是蘇芷柔的母親楚韻秋一臉平和,沒了愁容。
靈澤城十里之外,一座草亭。
靈嬋候在其中,神色中充滿憂愁。
遠遠看到三個人影奔來,小丫頭頓時迎了上去。
看到蘇芷柔,她躬身一拜道:「小姐!」
這時,眼角餘光又瞥見了一旁的陳淵,她頓時又驚又喜的叫道:「姑爺!」
陳淵搖了搖頭,道:「靈嬋,以後不用這樣稱呼了!」
蘇芷柔眼神一凝,不由看向了他。
陳淵神色坦然,說道:「即便沒有今日亂象,蘇小姐恐怕也沒打算和我陳淵成婚吧?」
「為何這樣說?」蘇芷柔不動聲色道。
陳淵自嘲一笑:「我陳淵還沒自戀到認為僅憑數面之緣,就足以讓蘇小姐為我不惜放棄家族,和親人反目!」
「在這裡看到靈嬋這丫頭,我就更確定了!」
「蘇小姐應該本就打算逃婚吧?」陳淵語氣淡淡地問道。
「是!」蘇芷柔眉宇間閃過一抹剛毅之色。
「那麼,蘇小姐為何要助我逃離呢?若是聽從祖父之命,退了婚事,和家人在一起,不好嗎?」陳淵眉頭一挑道。
蘇芷柔忽然冷冷一笑,「因為我很清楚,在我那位祖父眼中只有利益,可以為了利益把我許給一個世人眼中的廢物,也可以為了利益把我嫁給一個人渣!」
「就算和你退了婚,就算擺脫了尹勝,以後也會有李勝、王勝、張勝……」
「在他眼中,我一個女子,就該為家族犧牲自己,嫁一個好人家,至於我自己怎麼想,不重要!」
少女眉間英氣十足,眼中儘是不甘,「可是憑什麼?若我蘇芷柔只是一個平凡的弱女子,在享受了家族的利益後,可以為家族付出。但我不是,自六歲起,無論讀書習武,家中同輩便無一人可及得上我一半!」
「我本雲中鳳凰,豈甘俯首做那籠里家雀?」
「今日脫得樊籠,此後天高地闊,當任我闖蕩!」
「佩服!」半晌,陳淵說了一句。
「抱歉!」蘇芷柔也在同時說了一句。
兩人的眼神不由對視在了一起,少女的眼中有歉意,那是對自己曾經打算逃婚產生的愧疚之心。
雖然並未發生,但少女卻不能當作沒有。
「無妨!」陳淵朗朗一笑。
他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他經歷過太多譏嘲與諷刺,白眼與惡意,對於人心,早已洞悉透徹。
蘇芷柔是個自立自強的女子,自不甘於被一段強加的婚姻束縛,這是她的自由!
「你打算去哪裡?」陳淵問道。
「聽說炎日王國之外,有無盡廣闊地域,我想到外面去看一看!」蘇芷柔忽然露出了一個孩子氣的笑。
「見天地之大,開廣闊胸懷,很好!」陳淵不由贊道。
「你呢?」少女問了一句。
「我呀?」
陳淵輕笑,「我在炎日國還有許多未了之事,等辦完之後,也許也會到外面去看一看吧!」
「那麼,再見!」蘇芷柔笑著,伸出了纖細修長的手掌。
陳淵心中一動,也伸手和她一擊掌,輕笑道:「再見!」
少女轉身,嘬口一嘯,只聞雲中一聲鶴唳響起,似在回應。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白影裹挾著呼嘯勁風降落而下。
那是一隻神駿之極的巨大白鶴,雙翅展開,足有兩丈多長,背部寬闊,足以容納下數人乘坐。
「靈嬋,我們走吧!」
蘇芷柔一把抱住身上攜帶著大小包裹的靈嬋,縱身躍上了鶴背。
靈嬋的雙眸微紅,淚珠兒在眶打轉,踩在鶴背上,終於忍不住叫道:「姑爺,再見!」
陳淵揮了揮手,「再見!」
白鶴一聲清唳,雙翅一振,絕雲而起。
只見眨眼之間,空中只剩下了一個小白點,消失在北方的碧霄中。
陳淵心中悵然,目光看向了一直裝死人的尹勝。
尹勝一個哆嗦,跪地哀求道:「大哥,大爺,你放了我吧,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兒!」
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悽慘。
陳淵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好,不過下次見面就沒這麼容易了!」
說完轉身離開。
「下次?下次見面老子一定把你抽筋扒皮!」尹勝眼中充滿惡毒之色的想到。
就在此時,前方的陳淵忽然一個轉身,「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少年笑容燦爛,如在他鄉遇故知。
「你!」尹勝心中恐懼無比。
陳淵搖了搖頭,一步邁出,一掌拍落。
砰!
一顆頭顱如爛西瓜般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