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陳森在門口蹲了一個點,等待自家僱主的間隙還給他的頂頭上司通風報了個信。
一五一十把小姜爺失戀兩天如何頹靡不振的狀態匯報了過去。
順道添油加醋一番:「小姜爺這兩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感覺都快抑鬱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陳小姐?陳小姐心特別狠,說什麼都要甩了我們小姜爺,怎麼勸都不行,估計這一次是要跟我們小姜爺老死不相往來了,也不知道陳小姐怎麼想的,我們小姜爺這麼好的男人提著燈籠都找不著,她怎麼就這麼倔這麼絕情呢。」
他嘆了口氣。
一抬頭,發現窗戶邊探出一個腦袋。
正是那位準備老死不相往來特別倔還特別絕情的陳小姐。
這下好了,說人壞話被抓包了。
「陳先生,早。」
陳森渾身一僵,嘴巴張大成O型。
他現在撤回那些話還來得及嗎?
陳小姐手裡拿著一根奶酪棒,只是禮貌地看了陳森一眼,轉身朝窗台邊的一隻橘貓伸出了胳膊。
陳森慌忙掛斷了電話。
他倉促地站起身,手腳有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陳小姐,早、早啊,你怎麼在這兒?」
橘貓懶洋洋地挪動著胖胖身子,往陳清念身邊靠,就著她的手舔奶酪棒。
陳清念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真乖,跟姜行川一樣。
她轉頭朝陳森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她坦然地回答:「我來找姜先生複合的。」
陳森的嘴巴張得更大了,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那你們複合了嗎?」
「沒」陳清念嘆了口氣,「姜先生拒絕了我。」
小姜爺竟然拒絕了?
陳森的腦袋飛快地運轉,以他對自己僱主的了解,他覺得自己能斗膽指點一二。
「陳小姐,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分手是你提的吧?」
陳清念沒回答,低頭看著貓咪。
陳森覺得自己肯定猜對了。
小姜爺對陳清念,那可是史無前例的溺愛,他怎麼可能會主動提出分手呢,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狠心的陳小姐甩了他家僱主大人。
所以他家僱主才陷入鬱鬱寡歡的狀態。
「陳小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小姜爺,他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他心裡肯定早就原諒你了,但是他嘴硬,不肯承認。他假裝自己不好哄,其實就是想你多花點心思。」
陳清念茫然地眨了眨眼。
陳森拍著胸脯保證:「陳小姐,烈女怕纏郎,你這次要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在姜先生身後死纏爛打,保准管用。」
陳清念覺得很有道理。
她虛心請教:「我該怎麼死纏爛打呢?」
陳森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當然是投其所好,做他會開心的事,說他愛聽的話,每時每刻都在他面前晃悠。」
陳清念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聽著蠻有道理的。
醫院今早找不到陳清念,梁司閔的電話就直接打到了姜行川這兒。
「陳清念在你那兒嗎?早上查房的護士說病房裡沒人,打電話也沒聯繫上,我猜她應該不會回宋家吧。」
姜行川熟練地將電餅鐺上的煎蛋翻了個面,煎到金黃的時候用小鏟子盛出來放在了白瓷盤上。
另一邊麵包機里的吐司麵包也剛剛烤好。
他一邊收拾廚房,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電話那端的人:「在,我等會兒把她送回去。」
梁司閔頓了一下,有些猶豫:「行川,你跟清念……」
「梁醫生,17床的病人需要你過去一趟。」
「好,讓她稍等。」
「行川,我先去忙了,你早點把清念送回醫院吧,她身子還沒好,今天還需要輸液,別耽誤了。」
姜行川抬頭看了眼外面放晴的天空,今天是中秋節。
姜老夫人一大早就打電話通知他今晚回去參加晚宴了。
那陳清念今天會一個人在醫院過節嗎?
他問:「司閔,她輸完液之後還需要留在醫院嗎?」
梁司閔猶豫了一下:「你準備帶她出去?」
「嗯,今天中秋。」
「可我不是聽說,你們分手了已經?」
梁司閔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之前他和陳清念在一起,梁司閔並沒有過多表態,但如今分手了……
「行川,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姜行川停頓在流理台前,關掉了水龍頭。
「是關於清念的?」
「對」梁司閔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周圍的環境明顯安靜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對她了解多少,但我過去跟她接觸挺不少的,她以前有很嚴重的自閉症。」
姜行川沒打斷他。
「她早起不會說話,多半就是因為自閉症,因為拒絕跟外人溝通,完全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中,所以她還存在嚴重的認知障礙,心理各項指標都很危險。」
陳清念是罕見的自閉症天才。
她雖然心理障礙嚴重,但是有著超高的智商。
所以當初他父親才會把陳清念作為重點研究對象,觀察研究很久。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梁司閔嘆了口氣:「沒有想表達什麼,我是想告訴你,陳清念其實一直處於觀察期,她的心理狀態和思維狀態依舊存在很大的危險性,如果你們這一次分手了,我希望你們不要再複合。」
姜行川擰起了眉。
「我這是為了你好,行川,陳清念的精神狀態其實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什麼時候自閉症患者能成為定時炸彈了?」姜行川的聲音冷了下去,「她不是那些不受控制的精神病患者,她只是不喜歡跟人溝通而已,她現在很正常,我沒覺得她對我能構成什麼威脅。」、
「行川,陳清念跟別人不一樣,她內心很陰暗。」
一個時刻為了報恩願意獻出自己生命的人內心能陰暗到哪裡去?
姜行川並不贊同梁司閔的觀點。
怪不得陳清念會這麼排斥梁司閔。
原來在他眼裡,陳清念就是一個危險陰暗又不受控制的精神病患者。
沒人願意被當做精神病。
況且陳清念只是自閉症,她現在已經很好了,她現在願意跟人溝通,性格有那麼溫和,能有什麼危險?
那些帶著刻板印象的醫生恐怕才是更危險的存在。
「陳清念很好,她留在我身邊也很好,復不複合是我的事情,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
「行川,你……」
嘟嘟嘟嘟——
電話被姜行川果斷地掛掉。
他端著準備好的早餐出去,剛走到客廳就看到陳清念趴在窗台,腦袋探出去在跟什麼人講話。
隱約之中他聽到四個字:「母憑子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