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念回去的時候,菜都差不多上齊了。
她的臉頰很紅,嘴唇也很紅。
校長招呼一聲,「清念,怎麼出去那麼久啊,都等著你呢。」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又被人推開,姜行川姍姍來遲。
「抱歉,剛才出去抽了根煙,讓大家久等了。」
周斯聿看穿一切,只是露出一個鄙夷的笑。
「沒事沒事,小姜爺快進來坐吧。」
姜行川往裡走,路過陳清念的時候手掌隱蔽地碰了一下她的腰,陳清念自覺跟了上去,在姜行川坐下之後,一聲不吭地坐在她旁邊的空位。
陳清念右邊是許淼淼,左邊是姜行川,姜行川的左邊是校長,再往左就是馬主任了。周斯聿則挨著許淼淼的右手邊坐下。
六個人圍著一張圓桌。
校長和馬主任很健談,但是談的話題天差地別。
馬主任跟姜行川介紹接下來的全國物理競賽的規模,校長跟姜行川說學校的宿舍樓出現了問題,正準備搶修。
姜行川有一搭沒一搭應著。
陳清念低著頭,只吃自己面前的一盤乾鍋土豆。
許淼淼湊過來跟她搭話,「陳清念,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平江見過。」
陳清念有些拘謹地點頭。
許淼淼笑嘻嘻的,像個小麻雀在陳清念耳邊嘰嘰喳喳。
「我這一次在行川的電影裡有客串哦,你猜我演什麼?」
陳清念放下筷子認真聽她講話。
「我客串一個來自2250的獲得人類意識的機器人,厲不厲害?這還是我第一次扮演人工智慧呢,我超喜歡這個劇本,跟物理和科學有關的東西都超有趣。」
陳清念附和著點頭。
「我聽說你是物理天才,那你是不是也研究宇宙空間和粒子碰撞?你說人真的能穿越銀河進到其他空間裡去嗎?」
周斯聿拽了一下許淼淼的胳膊,表情很淡:「坐好。」
許淼淼撇了撇嘴,「幹嘛啊,沒看到我在跟天才聊天嗎?」
周斯聿:「人家天才也是要吃飯的。」
陳清念有些尷尬地笑笑,她不知道怎麼回答許淼淼天馬行空的問題。
宇宙的奧秘太深邃了,即使科學家早就提出穿越時空的猜想,但是如何在多維度空間裡把自身分解成無數粒子傳送出去,再完成的組合起來,這些一直都是設想,目前很難實現。
對於不確定性太多的問題,陳清念沒法做出回答。
姜行川不動聲色地在陳清念的碗裡加了一塊菠蘿雞,又夾了幾隻燜蝦,還在她的盤子裡放了兩塊紅糖糍粑和蜂蜜桂花馬蹄。
他的聲音在馬主任和校長的高談闊論中顯得格外低沉。
「別只吃土豆。」
陳清念點點頭,乖乖地拿起筷子,又開始埋頭吃飯。
周斯聿看了許淼淼一眼,她一直在喝白開水,竟然一口菜都沒吃。
「你是準備喝水喝飽?」
許淼淼懨懨地趴在桌子上,盯著一桌子菜嘆了口氣。
「我最近在節食,戀綜下個星期就要開拍了,參加的女明星我看了,一個比一個瘦,一個比一個漂亮,我要是不做點努力,估計一個男嘉賓都搶不到。」
周斯聿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堵。
他看了旁邊差點瘦成火柴杆的人,「你還不夠瘦?你打算變成乾屍上節目?」
「我倒想變成乾屍,這樣一出場就成為爆點,黑紅也是紅啊。」
周斯聿又問:「你很想在上面找到一個合適的男嘉賓?」
問到這兒,許淼淼坐直了身子,目光複雜地看著周斯聿。
那雙眼睛,從前看周家公子都是熾熱的,跟個小太陽一樣。
這麼多年,她一直是周斯聿身後的跟屁蟲,但是如今好像真的變了一個人似的。
就好像是……真的一夜之間不喜歡他了。
「當然了,我上節目就是為了找對象的,你沒聽過,網絡姻緣一線牽嗎?說不定上個節目,我就找到了新的真命天子了呢?」
周斯聿不說話,轉過頭,默默給自己倒了杯酒。
半晌,他才回了一句:「隨你。」
最後在馬主任的「祖國未來建設需要物理,物理需要人才,人才需要歷練,但是歷練也要提供良好資源」以及校長的「學校教育全面重視,人才培養除了文化教育,更要從學生的生活點滴抓起。」
最後討論結果,姜行川給這次京大物理競賽提供八百萬贊助,順便再給京大蓋兩棟新的宿舍樓。
今天這頓飯,真沒白吃。
撈得盆滿缽滿。
姜行川叫了輛車,把東倒西歪的馬主任和校長送了回去。
跟周斯聿和許淼淼打了聲招呼,又折身回了包間。
陳清念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戶邊看夜景。
姜行川掩上門,從身後圈住她,兩隻手撐在她身側兩邊的窗台上。
「吃飽了嗎?」
他喝了點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呼在陳清念耳邊,有些燙人。
「飽了」陳清念稍微動下身子,發覺姜行川貼的太緊,又往回縮了點。
「姜先生。」
「嗯?」
「你喝醉了嗎?」
姜行川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窩,笑問,「你覺得呢?」
陳清念縮了縮脖子,「你還是當了許願池的王八。」
「嗯。」他親了親陳清念的耳朵,「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同意?」
陳清念遲疑了一下,「因為他們把你哄開心了?」
姜行川被她逗笑,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有些疼,還有些癢,她想躲,卻又被姜行川按住肩膀。
他罵:「小沒良心的。」
「馬主任說物理競賽你們要去別的城市,我給點讚助費,讓你們都坐頭等艙,都住五星級大酒店,每天吃的都按照最高標準,苦了誰也不能苦了我家清念啊。」
陳清念錯愕。
她像是想到什麼,「所以你捐的宿舍樓……」
「對,想讓你住更好的。」
陳清念覺得姜行川很牛逼。
比古代烽火戲諸侯為得美人一笑的昏君還牛逼。
她沉默。
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妖精。
這樣下去,姜行川該不會為了她把家產敗光吧?
「姜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個秘密。」
「什麼?」
「你貌似是個戀愛腦。」還是人傻錢多的那種。
姜行川側身,揪住陳清念的臉,「你個小沒良心的,我戀愛腦是因為誰?就你清醒,你是不是時刻心裡都盤算著甩了我,所以才會這麼清醒?」
陳清念不吭聲。
「談戀愛的人有幾個清醒的?」姜行川有些自嘲,「太清醒的人,說明就沒打算認真談。」
他話裡有話。
興許是真的有點醉了,也興許是真的憋了太久的委屈。
他想聽陳清念辯解幾句,哪怕覺得他說的有些過分責怪他幾句也好,他總是沒有安全感。
別說為了她贊助或者捐樓,只要她肯留下來,他傾家蕩產都可以。
但怎麼這姑娘就跟一塊捂不熱的石頭一樣。
真的很會戳人心窩著。
「姜先生,我困了。」她又避而不談。
姜行川有些煩躁,他又想抽菸了,可他明明已經戒掉了。
他把人轉過來,困在窗台狠狠地親了上去,動作有些粗魯,把陳清念的嘴皮都咬破了。
十多分鐘之後他才鬆開懷裡的人,抽離了身子。
「今晚你不回學校,跟我回家。」
陳清念僵在原地,腦袋裡走馬觀花似的閃過一些馬賽克畫面。
「姜先生,我明天還要上早課。」
「我明天七點就開工,會把你準時送回來。」
「可我明天要是起不來呢?」陳清念撓了撓頭,心裡盤算著蹩腳的理由拒絕姜行川。
姜行川立在她面前,嘴角掛著吊兒郎當的笑。
「陳清念,我有分寸,明天一定會讓你準時起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