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賓客被她的目光掃過,皆覺遍體生寒,頭皮一陣發麻,如墜冰窟一般。
就好似利器抵在眉心,千斤重擔壓於身上,無比的壓抑。
好在那目光並未停留太久,僅是淡淡的掃過一眼,便又繼續看向了身前的錦袍青年。
呼……
眾多賓客皆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她回過頭後,纖細的眉毛挑了挑。
當然,這些人中並不包括池九漁和張雲露。
「師姐,她剛剛是注意到我了?」張雲露看著那抱劍女子的背影。
「嗯,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擋下來了。」
池九漁站起身扯了一個雞腿,吃得滿嘴流油,看起來並沒有將那兩人放在心上。
「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那個錦袍青年她倒是看得出來,一個練氣期七層的修行者,根基也就一般般。
但那抱劍女子……
說是修行者吧,氣機清靈又厚重,達不到金丹,卻又比築基強上一些,總之給人的感覺相當古怪。
「就是一縷兵戈之氣化人,沒啥了不起的。」
看清這種小精怪的本相,她甚至都不需要開太虛破妄金瞳。
「不過如果她蘊養完成的話,應該能有個普通金丹的戰力,你開了你那作死之理後,還是能和她打一打的。」
「是險之理。」
「差不多差不多!」
張雲露繼續看向那兩人,直至兩人走進了後院。
池九漁起身扯下另一條雞腿,而後催促道:「走走走!咱們跟著進去看一看。」
「不是要穩妥嗎?」
「當然是穩妥!」池九漁一本正經道,「這叫打探情報,咱們就看看,管他發生什麼都不動手。」
兩人起身離席,也朝後院走去。
而此時賓客們看到那抱劍女子和錦袍青年走進裡面,也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張雲露聽了一會兒,然後才和池九漁一起往裡走去。
宅院很大,便是核心的內廳都十分寬敞,兩側栽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樹,葉片是一種纖細的綠色絲線,垂著一顆顆好似燈籠,拳頭大小的紅色果子。
池九漁一進來就盯上了,所以輕輕一縱就跳到了樹上。
隨手摘下一顆果子丟給張雲露,自己也摘了一顆,然後才跳下來。
靠在牆邊往裡看去。
「……」
不是說穩妥嗎?
話說這果子能吃嗎?
張雲露對這果子沒有太多的好奇。
「師姐,我剛剛聽他們說,那人好像是定南王的世子。」
「十三年前,還是孩童的他被選為質子,然而卻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離奇消失不見。」
「直到一月前重新出現,才知道他得了『仙緣』,成了仙師。」
「還展露了種種『仙家』手段,但為人乖戾,殺人無算。」
這就是她剛剛在外面那些賓客口中聽到的信息。
今天就是府主獨子的成親之日。
「嗯嗯!」池九漁點點頭,「總結得挺到位的。」
咵哧!
她咬了一口果子,汁水四溢。
呦呵!
味道還挺不錯的嘛!
不過好像有毒……
咵哧!
她又咬了一大口。
反正也毒不到自己。
「小雲露,這果子是有毒的,不過放心,咱倆吃一吃還是沒問題的。」
「……」
師姐你的穩妥呢?
牆邊出現的兩人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內廳所有人,包括正在拜堂的那一對新人,此刻都看著那突然闖入的錦袍青年和抱劍女子。
滿頭白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身形挺拔的府主深吸一口氣。
「不知世子有何貴幹?」
「按理來說,世兄成婚,本座自是要來隨一份禮,彰顯兩家情誼。」
噗!
似是有人笑出聲。
定南王世子一僵,猛然回頭看去。
「誰!」
凌厲的目光掃過,眾多賓客紛紛低頭,沒有一個人敢和他的目光對上。
但一圈看過,卻沒有發現絲毫不對。
不甘心的定南王世子看了一眼抱劍女子,卻見她只是搖了搖頭。
莫非……只是錯覺?
「哈哈哈!就他,一個練氣期還本座!」池九漁撐著張雲露哈哈大笑,「那我豈不是元嬰老祖!」
隨後又直起身,繃著一張臉道:「本座乃九漁老祖。」
……
……
而那定南王世子觀察了一圈後,心中雖還有疑慮,但還是回過頭,繼續看向那府主。
先辦正事。
「但是,世兄這次卻是娶錯人了。」
隨著他這一聲,諸多披甲執戈的士兵從宅院各處涌了進來,轉眼間就將這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眾多賓客惶恐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廳內,新郎神情忿忿。
任誰在大婚之日被這麼說,還被人帶兵打上府來,都不可能平心靜氣。
「世子這是何意?」
「陳兄莫要動怒,且看。」
定南王世子抬手一點,一抹靈光沖向那新娘子。
落在那新娘子身上之後,那披著紅蓋頭,身著喜服的新娘子忽然開始抽搐起來,身體也逐漸膨脹拉長。
僅在轉眼間,方才還纖弱的新娘子,就變成了一條吐著信子,雙手難以環抱的白色巨蟒。
嘶嘶~!
蛇尾一甩,便直接將桌椅之類的物件掀飛。
「她是妖啊……」
定南王世子神色悲憫。
倒是背後抱劍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卻很快消失不見。
「啊——!!!」
「妖,是蛇妖!!」
一時間,內廳的賓客驚叫奔逃,連滾帶爬的朝外跑,只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就連府主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癱倒在地。
倒是那新郎雖面色慘白,卻只是後退了幾步,便像是想到了什麼,竟然鼓起勇氣重新走了上去。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琴兒她怎麼可能……
「世兄!你還不醒悟嗎?!」定南王世子厲聲喝道。
手掌一翻,浮現一明晃晃的金色圓環。
他已經做好安排了。
等到自己將這第九位擁有特殊體質的女子收入囊中,一併採補完成,必可踏入練氣八層!
之後再以今天之事為由,讓其府主投入父王麾下。
等待時機成熟,習得傀儡術,就直接將府主煉為傀儡。
松雲真人開闢偌大王朝,自己也未必不可……
此時牆邊。
「師姐,還要繼續穩妥嗎?」
「穩妥個屁!」池九漁眼中亮著淡淡金光,「媽的造畜之法!」
這種只在書上見到過的法門,她剛剛還真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
造畜之法在太玄界是絕對的禁忌,據說使用者會引來傳說中的魔道祖師……
「我解決那小精怪,你解決那小子!」
在太虛破妄金瞳之下,定南王世子的那些小心思完全遮掩不住。
包括他以造畜之法害死的那些人的怨氣,此刻都一目了然。
說著,池九漁抬手就丟出了什麼。
黑影一閃而逝,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狠狠砸在那定南王世子身前,直接將胸口砸得凹陷下去。
這時才看得分明,那是一本書!
砰!
定南王世子本身也被那股龐大的力道裹挾著向後飛去。
呼~!
內廳好似颳起了一陣寒風,一道身影比他倒飛的身形還要快。
嗡!
劍鋒一閃而逝,直接將頭顱斬下,還未落地,就又爆碎成了一篷血色冰霧。
抱劍女子神情一變,早在張雲露衝出的時候她就想拔劍阻止。
但一隻不知何時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卻輕而易舉的封住了她的一身力量。
回過頭,就見一對泛著淡淡金光的眸子,恐怖的法力波動絲毫不掩飾。
「別動。」
元嬰老祖!
抱劍女子通體生寒。
…………
太玄界,劍宗。
內門,劍祖大殿。
徐邢坐在那間晏明裝修的電競房內,手中拿著手機,卻也一直注意著『三天界』。
瞧見池九漁和張雲露動手,他輕笑一聲,而後微微搖頭。
「學什麼穩妥嘛,那都不是你的畫風。」
但若說最讓人矚目的,還得是那肖凡。
竟然一上來就把皇帝給宰了。
最後還打崩了大半個京城,硬生生以築基圓滿修為,正面斬殺了一名金丹中期的修行者。
倒也無怪,太玄界就沒出過封建王朝。
異族王者倒是不少,但通常是作為戰績通報出來。
「窺罪探厄,溯本還源,俯察人心,析分萬物……」
惑傳於他的這門神通上限倒是極高,在某些方面比起太虛破妄金瞳還管用。
叮咚!
手機上彈出一道信息。
霸尊:「那紫清觀當真罪業滔天,所行種種比之蒼族還要惡劣」
丹祖:「看到了看到了,不就是你門下弟子給他們滅了嗎」
丹祖:「不過還是惑的弟子有意思」
鴻尊:「的確」
器尊:「我倒是覺得太上道宗弟子的各種巧思也挺新奇的」
器尊:「/斜眼笑」
鴻尊:「……」
穢界的太上道宗的弟子都快把『替身』、『匿形』、『藏神』之類的術法神通玩兒出花了。
丹祖:「話說劍尊那倆弟子,築基那個就很不錯了」
丹祖:「但那個元嬰圓滿的,就算是一般的化神,根基戰力也及不上她吧」
器尊:「上一屆仙宗大比,她是元嬰期第一,你不知道?」
丹祖:「那時候正煉丹呢」
霸尊:「話說回來,道兄昨晚心血來潮的事情可有眉目?@劍祖」
昨晚的事……
劍祖:「應當是玄,但祂具體想要做什麼,我卻不清楚」
鴻尊:「道兄你實話實說,若此時是正面對上玄,有幾分把握?」
幾分把握?
徐邢思索了一會兒。
劍祖:「若是祂只有上次在星空中展露出來的水準,我有完全的把握殺祂一次」
劍祖:「但祂應該還有所隱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