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一抹劍光落地,顯化出三道身影。
卻是池九漁,張雲露和那兵戈之氣化形的抱劍女子。
「不錯嘛小雲露,竟然還能想到這一點。」池九漁笑嘻嘻的道。
她肩上扛著一棵比她高出很多的樹,樹根上還沾著大塊的泥土,另一隻手則是按在那抱劍女子的肩膀上。
果然,師姐還是把這樹打包帶走了。
張雲露絲毫不意外,這完全是她能幹出來的事情。
「師姐應該也想到了,我只是搶先一步而已。」
「……那是!」
池九漁把樹放在了一邊:「對了!這樹我可是付錢了的,我留了兩斤銀子呢!」
之前在劍宗的時候,她在得到這個『三天界』的資料後,就去換了點金銀備著。
一大堆呢!
金銀在太玄界算不上珍貴。
不過在這個世界的購買力似乎相當可以。
被她按著的抱劍女子神情有些古怪。
兩斤?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種形容詞。
但很快,她還是問道:「我為什麼還沒死?」
她的命契在那定南王世子身上,按理來說對方身死的瞬間,自己也會跟著暴斃才對。
「咋的,你很想死嗎?」池九漁斜眼看向她。
太虛破妄金瞳之下,一切無所遁形,自然也包括她體內那道禁制。
此刻那禁制被一道法力死死壓制住。
「不想。」抱劍女子輕輕搖頭。
她當然不想死,甚至可以說非常想活下去。
「那就對咯!」池九漁抬手摘下一枚果子,「念在你心性還算……單純。」
畢竟是兵戈之氣化形為人,和『良善』肯定是不沾邊的。
但她身上幾無怨氣纏繞……
「而且也沒有無故生過害人之心,我就幫你一把,替你把那禁制解了。」
「但以後若敢作惡,我必定不饒你。」
「好了,你現在自由了。」
隨著池九漁鬆開按住她肩膀的那隻手,一縷劍氣悄無聲息的擊潰了她體內那道禁制,抱劍女子只感覺混身一松。
就像是一直束縛著身體的枷鎖被斬斷,扛在身上的重擔被移開,說不出的暢快和輕鬆。
抱劍女子愣住了。
自由了?
從靈智初生之時起,她便被人找到並設下禁制。
好不容易化形為人,卻因禁制,生死操於他人之手,成為了那密宗修行者傳承中的一部分。
說真的,她以前最想的事情就是弄死當初給他設下禁制那人,還有那定南王世子之後活下來……
今天發生了一系列的變故後,她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卻不曾想這位元嬰老祖竟然願意放自己一馬,還幫她解除了禁制。
夢寐以求的事情便這般輕易到來,實在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池九漁卻沒有再看她。
而是和張雲露吐槽起了她之前看的書。
「那些書屁用沒有,咱就不該學什麼穩妥!」
咵哧!
她又咬了一大口。
「對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兒,這次聽你的!」
「……」張雲露卻沉默了一會兒。
「師姐,我們要不分開歷練吧。」
砰。
池九漁震驚得果子都掉了。
小雲露這是……嫌棄自己了嗎?
她忽然有一丟丟傷心。
「師姐你太強了,跟在你身邊我很難起到歷練的效果。」張雲露認真道。
哦,原來是這樣……
看了看地上已經沾上土的果子,最後還是沒有選擇將其撿起。
「好像也是,你悟的那理的確要不停的作死才行。」
剛剛才升起的一點傷心頓時消散一空。
「行吧,那咱就分開,自個兒四處去走走。」
她九漁老祖也不是扭扭捏捏之人。
「嗯。」張雲露輕輕點頭。
她已經懶得去糾正『險』和『作死』了,反正師姐總會說錯。
「嘿嘿!不過再走之前嘛,咱們再一起吃頓好的,就當是體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了。」
「好。」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別的問題,最終將會合的地點定在了京城。
隨即,池九漁轉過身準備將那棵果樹收起,卻見那抱劍女子還站在原地。
「多謝老祖。」
還真叫老祖啊?
池九漁挑了挑眉。
「嗯?你咋還沒走。」
「……」
…………
三天界的穢界,凡界因為仙宗歷練弟子的闖入,風波不斷。
而作為三天界最上層。
靈機顯化,清靈神聖的『太玄天』卻也不平靜。
不久前,太玄天才因為『飛升台』的降世而大亂了一場,便連穢界的魔尊都打了上來。
雖說最後被幾位返虛尊者聯手打了回去。
但其污穢的力量卻也對太玄天本身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
結果飛升的事情平息還沒多久呢,一群素質十分低下,戰力卻強得不講道理的體修就冒了出來,愣是將仙宗之一的紫清觀給滅了。
而且沒過多久三天界太玄天的修行者就發現那忽然冒出來,滅掉紫清觀的體修只是一部分。
除此之外,還有劍修,煉丹師,煉器師等等……
修為有高有低,金丹到返虛不等。
但一個個神通高妙,戰力都強的離譜!
……
……
飛升聖地。
放眼望去是一片廣而深的幽谷,但入口處卻極其狹窄,被一層淡淡的半透明金色光幕覆蓋。
透過那光幕,隱約可見其中一座壯麗雄偉,好似祭壇一般的金白色建築。
飛升台!
這片幽谷原先是沒有的,卻因飛升台的降世而形成。
只是太玄天修行者,至今都無一人能進入其中,更不用說借那飛升台飛升而去了。
谷口。
一道道身影,便這般靜靜的端坐在谷口。
有橫臥於金色蓮台之上,神情中帶著一絲悲憫,渾身金光璀璨好似佛陀一般的大和尚。
還有懸空而坐,一身藍色錦袍,額前一對晶瑩剔透的龍角,面上還覆蓋著一層鱗片,樣貌俊秀的青年。
亦有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端坐道台,手中一柄拂塵的老道。
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瀟灑飄逸的劍修。
赤著上身,肌肉虬結,虎背熊腰的體修。
每個人的氣息都厚重而強大,乃是三天界太玄天中,少有的幾名返虛尊者!
就見那老道拂塵一甩:「太玄天內忽然出現的那些修行者,貧道覺得應當和這飛升台有關。」
他的聲音平和而淡漠,輕飄飄的卻傳出極遠。
「唉~外來者降世,如此大亂之世,卻是苦了眾生。」悲憫的聲音響起。
卻是那橫臥於金色蓮台之上的大和尚。
其他人聽到這話,眼中都閃過一抹異色。
若是以往嘛……他們也就信了。
但自從不久前在谷口那金色光幕前測過功行之後……
你特麼那麼低的功行,你裝尼瑪呢
誰也沒想到,這整天把『眾生』掛在嘴邊,號稱太玄天最慈悲的大和尚,功行竟然會低到那種地步。
劍修微微搖頭。
他的功行雖然算不上高吧,但也是這大和尚的數倍。
真特麼虛偽!
「大師所言甚是。」龍角青年緩緩點頭,「卻不知這『飛升台』究竟是何種來歷,竟引得那魔尊都打了上來。」
「唉~我龍族兒郎死傷頗重,有時候我都懷疑這『飛升台』莫不是禍種?」
他的語氣顯得十分無奈。
但很快!
「龍兄慎言,若是惹惱了仙界,我等可擔待不起。」劍修語氣肅然。
其他幾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森寒,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龍角青年頓了頓,而後乾脆閉上了眼。
其實說真的……
他倒是不在意龍族死了多少。
只要自己能飛升,這些又算什麼?
但問題是不行啊!
之前在測功行的時候,別人出現的都是功行差多少多少,而他得到的評價卻是——
【食人惡龍,害人無算,罪業滔滔,屠之可得大功】
屠之可得大功……
他當時整條龍都傻了。
就很離譜好吧!
其他這些人族尊者,殺的生靈難道少了,為毛你又不算了呢?
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歧視啊!
好在大和尚的事情讓人族的那些尊者心有餘悸,之後都不願再讓人看自己的功行,他的評價才沒被人看到。
否則……
這些人族尊者肯定當天就把自己給撕了!
唉~
其他人都是來赴宴,而他卻在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特麼就是那盤菜!
真是龍生無常啊……
然而,他卻並未發覺。
那身形魁梧,肌肉虬結的體修正悄悄的打量著龍角青年的背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體修天生神力,少年時期便可憑藉一身蠻力生撕虎豹。
然而他的父母卻在他少年時期,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妖族入侵。
若非他被父母藏於糞坑,恐怕也活不下來。
之後機緣巧合,他踏入修行一途,天賦漸顯,進境越發不可收拾。
除魔滅妖,披荊斬棘,路見不平便要出手,一路橫推至返虛之境。
甚至一名作惡的同境大妖都殞落在他手中。
然少年熱血,卻也抵不過此界大勢,他一人又豈能與那些返虛境的大妖,以及諸多大宗相抗衡呢?
直到此次飛升台降世,一切又好像有了轉機。
此前測功行,他所得到的評價是——
【降妖除魔,濟人困厄,再得大功,外行可滿】
大功……
體修目光閃動。
究竟怎樣才能得大功,他尚且不清楚,但如果能用這機會將眼前這貨坑死的話……
幽谷之內,卻又不存在於現實之中的空間中。
徐邢的劍意靈身正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