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作家的殺手鐧(4K)
「守哥,你別嚇我,你剛才是開玩笑的吧?」蔣文高忐忑地問道。
「淡定一點,另外安靜一會。」夏守抬起手指說道。
作為一個收尾人,不能過於悲觀,但也不能過於樂觀,努力爭取最好的結果,但也要考慮應對最壞後果的後手。
嗯,這句話是夏守臨時自己編的,但他覺得很符合他們現在的處境,雖然局面不太好,但遠遠不到勝負落定的時候,至少夏守覺得還有巨大的操作空間。
在月光林地中,紅馬曾說過:「作家和畫家,一個半隻腳已經邁過門檻,一個全然不知,最後誰會贏一目了然,但一切暫未可定。」
結合那場談話的上下文,顯然邁出了半隻腳的是作家,而全然不知的則是畫家,所以處理作家是最優先的,至於畫家……解決完作家後,還有時間考慮。
阻止一次具名並不一定要殺死,破壞必要的飛升條件就行了,就像愛汀堡那次一樣。
「小高,你去這條路線,填補空缺的隊伍,另外也去看一下那邊的同事是不是真的全滅了,然後我們在這個地方匯合。」夏守拿出地圖,指著上面兩條路線的交叉點說道。
蔣文高點點頭,在轉身離開之際,突然止步問道:「守哥,剛才你為什麼問我那種問題?那小孩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只是一次簡單的壓力測試,問題是我隨口編的,你的成績是不合格。」夏守笑道,心想小高抗壓能力還是不太行,這件事還是不讓他摻和了。
蔣文高聞言一愣,鬆了口氣,但旋即又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嘀咕道:「這種測試誰能合格啊,也太極端了,另外要測試也不要挑這時候啊,你嚇死我了!」
蔣文高兩手一攤,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他揮了揮手,還想繼續抱怨幾句,但似乎是想到時間緊迫,還是選擇乖乖閉嘴,發動異能,化作火影飛向遠方。
「終於走了。」
夏守看著那灼熱的火光消失在視野里,轉身看向身後那具奇怪的屍體。
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那么正式的調查開始。
這具屍體顯然不對勁,但線索又太少,【文字說明】的情報反饋直接取決於他的知識,而他的知識量顯然不足以得出什麼有價值的分析。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黑影吃一吃。
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黑影吃過就不一樣了,哪怕一無所知也能獲得相當詳細的情報。
【吞噬度:15.8%……】
「嗯?這麼快?」夏守有點詫異。
這具屍體,照理說異常等級應該不低,吞噬起來怎麼這麼快?
【吞噬度:25.6%……】
短短一分鐘,就增長了近10%的進度,和夏守的預測完全不符。
不但吞噬進度飛快,而且夏守也察覺到黑影沒有什麼進食壓力。
要知道,如果吃的是超出吞噬能力的東西,作為黑影的主人,他也會產生負面感受,就像第一次在血魔之屋吞噬焦屍時,他甚至因為黑影的進食壓力過大,全身麻痹無法動彈。
但現在,夏守沒有任何不適感,就像在吃那些炮灰雜魚。
【吞噬度:100%——你吃掉了某個[棄置之物]。】
看到新出現的名字,夏守表情凝重起來。
隨著他的心思放在那個名詞上,更詳細的解釋也隨之浮現。
【棄置之物:被本體拋棄的一部分,雖然無法從中汲取到什麼有用的力量,但窺一斑而知全豹,黑影已經嘗出了對方的味道。】
【味道:它是空白人設的一部分,尋找著適合填滿它的要素,能力、性格、記憶,一個人該有的都是它所需要的。
當它未曾死亡,隱藏真容的頭套未被摘下時,那麼變化的可能性便一直存在,與它交互的對象,越是符合這個角色設定的目的,就越是會被它所模仿。
而交互的時間越久,交互越是頻繁,那麼模仿就越是逼真,越是深入透徹,就像精湛的畫家用素描畫將目標完美的複寫下來,從表面透視至骨骼,由眼神剖析入靈魂。
這個人物被創作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戰鬥,它的性格與能力,一切的一切,都以一名戰士的標準被塑造。
現在,這一部分的人設已經飽滿。】
夏守雙眉緊鎖,表情非常難看。
他要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呢?
比吃了屎還難受。
所以其實這些戴頭套的怪人,甚至連敵人都算不上,更像是儀式的一部分,真正的敵人要等到儀式完成才會出現。
更關鍵的是,這個儀式的祭品還是他們的人!
夏守彎下腰,拾起地上的頭套,看了下上頭的數字,又重重嘆了口氣。
「不知道總共有幾個,但起碼有一部分會像小高,就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分。」夏守暗暗想道。
這個「人設」,即使是殘缺的部分都能單獨滅隊,不出意外,就是作家的殺手鐧無疑了。
模仿多個強者的最優秀特徵所拼湊出來的幻想人物,究竟會有多強呢?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對方模仿走了小高的一部分特徵,不知道是模仿了哪一點,會是異能嗎?
如果是異能的話,羅薩給他的那本書,他現在還沒吃。
……
……
作家的書屋中,佚名再次停下手中的筆。
旁邊的玻璃立櫃中,臉上布滿縫合線的「上官炎」依然沉睡著,她的手臂上慢慢浮現出一條火焰般的紅色紋路,似乎昭示著某種改變已經悄然發生。
看到這一幕,佚名皺紋叢生的蒼老面孔上,浮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老二和老五也都結束了,老五做得很不錯,找到了一位具名者人間體,塑造得越來越豐滿立體了。」佚名說道。
儘管惡王已經打算退出這場戰爭,伊雷和他們毫無配合,威廉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但超凡的自然規律不容忤逆,所有的要素依舊在聚集,一切仍舊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他晉升的機會正在變得越來越大。
他那五個孩子也都非常爭氣,為他找來了不錯的塑造素材。
然後抬頭看向坐在旁邊的保鏢,「皇甫先生,可能要拜託你去跑跑腿,辦點事了。」
「儘管吩咐,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協助你具名。」皇甫不忍放下了手中的畫板,做好了動身的準備。
「拜託你去殺了魔女的底牌。」佚名說道。
「是讓我去殺人?殺人的話,需要花費的時間會不會太多了,如果我走了,誰來保護你呢?」皇甫不忍摸著下巴上短粗的胡茬,面露猶豫之色。
「你的話,殺掉他也不難吧?只要你認真起來,即使是我,即使是伊雷先生,也沒辦法記住你。」佚名說道。
「是不難,我是擔心在我離開的時候,有人過來。」
「請你去吧,去幫我做這件事,就當是一個老頭子身為人的最後請求,我想要去學習那極致的課題,身為作家有哪個不想精進自己的寫作技藝的呢?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就當幫幫我這個老年人。」佚名誠懇地說道,完全沒有一點架子。
皇甫不忍遲疑了片刻,嘆了口氣,答應了:「我知道了。」
「把那個人的頭帶回來,千萬一定要帶回來。」佚名鄭重地要求道。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多,已經超出了他們使命交叉的範圍。
皇甫不忍作為陌密的眷顧者,直接承載著【勿忘我】的部分力量,是因為神國戰爭的關係,才前來此地,協助他這個魔詩信徒,而他剛剛的要求與晉升具名並無直接關係。
他純粹是想要一窺那世界上極致的孤獨,親眼看一看那名為孤獨的抽象概念,在人類中的原型,這是身為作家一輩子都難以尋覓到的絕品素材。
雖然晉升具名後,也有機會接觸,但那時就太晚了。
他太懂得作家的局限,正所謂文章憎命達,最巔峰的作品永遠誕生在精神和技巧都合一的狀態下,中年人即使能寫出少年意氣,但註定遠遠比不上少年筆下的熱血。
前者超越後者的原因唯有寫作的技藝,在技藝同等的條件下,精神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這與超凡領域的欲望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他要在還是人類的時候,去了解這世間存在的,屬於人類的最極致的孤獨,而夏守的人頭,便是那最關鍵的引子。
從擁有到失去,這一步,一定能讓那少女的情感再度升華!
佚名沉醉地想像著,即使肉體老朽,皮膚松垮像披在身上的爛布,但他內心的激動卻和當年第一次拿起筆,第一次寫下自己心中的故事一樣,激情澎湃,充滿無限的期待和想像!
那極致孤獨的背後,有著人類寫作史上沒人觸及過的領域。
用敘述影響人,被敘述所影響!
若他能領悟,那麼在將來,或許他能以此成就代行。
到那時,他會以那女孩的名字,來為這循環歷史冠名。
佚名很想把自己現在的想法,與身邊人分享,不管是誰都好,他想要分享這一喜悅。
但可惜,關於那女孩的話題,除了伊雷,並沒有人能與他共享。
「還沒見面,就讓我感受到了這滋味獨特的孤獨嗎?」佚名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
……
「阿守!阿守!」
「阿守!阿守!」
蘇薇雨拿著擴音喇叭,在大街上一邊走一邊喊,手裡捧著地圖,心裡急得要死。
本來,他是專門來夏守這邊,傳達關於試煉規則的禁忌情報的,結果隊伍是找到了,但夏守卻不在隊伍里!
如果是普通人,直接問一下夏守去哪兒就好了,但這麼簡單的事,蘇薇雨卻沒法做到。
在對講機聯絡不上,人又找不到的情況下,她只得從一家超市里拿了個擴音喇叭,沿街一邊喊一邊找。
只能說一切都湊得剛剛好,要有信號就不用這麼麻煩,要再早幾天管控局裡還能全城廣播,她直接去總部廣播室就好。
可現在,她只能用這個笨辦法找人,同時不斷嘗試對講機聯絡。
當然,蘇薇雨也不是漫無目的地亂逛,她覺得夏守既然離隊,那肯定是有新路線,所以翻找了墨英小隊每個人身上攜帶的地圖,最終在墨英的地圖上,看到了一條新路線。
她斷定這就是夏守離開隊伍後走的路線,於是沿著這條路線,一路跑了過來。
一路過來,他也遇到了不少落單的超凡者。
遇到後,就用【鬼眼雁翎】逮著挨個砍頭,零零總總砍了十來個,也找了六條街了。
她就奇了怪了,這擴音喇叭音量最大,應該很容易聽見吧,難道夏守離隊後,不是走的這條路?還是說,自己的追趕速度太慢了,夏守其實早就走遠了?
蘇薇雨煩躁地旋轉對講機的旋鈕,在管控局特設的幾個頻道間跳來跳去,在每個頻道都停留一下,然後沖頻道里喊幾句,裡頭不斷傳來其他隊伍的交流聲,但蘇薇雨的喊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除了讓其他人,聽不清其他隊伍的聲音,迫使延長交流時間之外,沒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最終,她放棄了,覺得夏守應該是徹底的沒信號,而不是專屬頻道進不去。
「阿守!……阿守!」她放慢了奔跑的腳步,調整著呼吸,間斷地喊著夏守。
城市突然變得很安靜,周圍除了她的喇叭聲,仿佛什麼聲音都沒了。
這感覺……有點奇怪。
蘇薇雨不自覺握緊了腰間的鬼眼雁翎的刀鞘,【握力王】手套讓她的握力,達到了液壓鉗般的水平,強大的動能不斷被刀鞘吸收,給雁翎刀充能。
她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你好,你是在找人嗎?」
一個聲音從一家理髮店的立式招牌後傳來,蘇薇雨屏住了呼吸,右手握住刀柄,閃電般出刀。
即使是瞬間做出的反應,她出刀的軌跡也完全和刀筋重合,這一刀哪怕是劍道大師在場,都必須彎腰給她鞠躬,尊稱其一聲「大師」。
一刀揮出,地面「嗤」的一聲裂開一刀極隱蔽的溝壑。
沒有天崩地裂的威勢和動靜,只有前方理髮店的招牌,從中段慢慢分開,斷成兩截。
再然後,是理髮店的玻璃門「嗙啷」一聲,上半扇摔在地上,裂得粉碎。
不光是門,剛才那一刀,其實已經把這個店鋪也切斷了,只是她切得太漂亮,那微妙的平衡尚未打破,所以摩擦力仍能維繫這完整的外表。
蘇薇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自認為這一刀很完美,但為什麼那不安感卻沒有消失?
……剛才那一刀,完全沒有反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