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浩然天,有浩然正氣。
浩然天下西北一角,平平無奇一小鎮。
外有借勢天地困陣,內有文人浩然之氣封閉陣法。
中心更是,有隱陣藏匿。
層層疊疊。
……
京都,一處高樓內,一個小小書房,點亮一盞小油燈,在黑暗的京都中,如夜霧飛螢,朦朧可見。
老者看著小人書,上有男女鬥法。
老者吃著花生,就著小酒,好不快活。
小爐子中肥肉翻滾,燉著幾塊肉骨頭,油脂芬芳。
好不饞人。
老者,取來一些綠蔬,下入爐子。
臉上褶皺擠在一起,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抬起一陶碗,勺撈兩塊肥肉、半碗鮮湯。
時蔬翠綠爽口。
老者夾起剛剛燙熟的綠菜,綠葉柔軟,菜梗青脆,肉湯饞人,蘸上蘸水,鮮咸新!相當好處。
骨上肉最鮮香,肥帶瘦才是滋味。
老者半夜三更,燃著小爐子吃夜宵,吃的正歡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心中不由一緊。
老者連忙放下碗筷,從一旁書櫃底下翻出一個陳舊木盒,上面還有粘滿灰塵的蜘蛛網。
老人顧不得髒不髒,用袖子擦拭乾淨。
取出一個被紅繩綁起來的龜甲,還有幾枚生鏽發綠的銅錢。
龜甲搖搖欲墜,多處開裂,好似隨意一晃,便會破爛裂開。
不是紅繩繫著,怕是早就不能用了。
搬開碗筷。
老者將銅錢放入龜甲,假把搖晃幾下,把銅錢倒出來。
落出來的銅錢在桌上飛舞旋轉。
就在銅錢停下之時,一聲咔嚓聲,龜甲上面又多了一條裂。
「嘿嘿,還好,還能用幾次。」老人笑著道。
看了兩眼,又仔細看了幾次。
老人連忙出門,隨後又折返回來,關了火爐,打開燉菜的小爐子,連忙挑出一碗肉來。
端著碗,老者出現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
不到五息時間,老人從城西跑到城東,到了一座高樓別院前。
老人把陶碗扔在院門口草叢裡。
門口看守的兩人則是一副對此習以為常的樣子。
老者擦擦嘴,才邁步進去。
老者走後,一旁守門之人將陶碗撿起,放在一旁角落裡,這裡已經堆滿了一牆的陶碗。
老者快步上前,外面安靜蕭瑟,裡面則是燈火通明,有不少學子拿著東西,進入一間間房間,裡面甚至還能看到不少熟悉的東西。
全套琉璃製作的杯子,大大小小的瓶子,還有琉璃管。
葉簡若是見到,必定會大呼,痛罵是那個不當人子之徒,竟敢斷他財路!
其中赫然是全套實驗室玻璃器皿。
老者一路走來,有不少學子對其點頭以示尊敬。
老者一路上至八樓。
對一位白須鶴髮,面色紅潤如嬰的白衣老人端坐蒲團之上,閉眼冥修一副高人模樣。
老者大大咧咧坐在一旁,端起一旁茶桌上的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
如牛嚼牡丹,大口囫圇吞下。
甚至喝的太急,喉嚨梗起一團水,撐得他喉嚨疼。
他對白須老者道:「院長,西部雲霞鎮有異端,是鼠棺潮。」
「氣象之卦,有凶厲氣劫,上沉下輕,無根浮萍,需要支援。」
他再倒一杯香茶,又給面前白衣老者端上一杯。
抬杯細品,咂咂嘴感覺沒品出什麼名堂,只是潤潤喉。
便接著道:「其中異常為有古復甦,鼠棺破,活著十不存一,欽樹小子也在,還有兩與我有些淵源的小子。」
說罷,老者一口飲盡杯中香茗,還想再來一杯,這時白衣老者一手搭在他按茶壺的手。
他只能悻悻作罷,收回手來,將茶盞倒扣。
隨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八樓,去後廚順走一個陶碗,慢悠悠的回去了。
待他離去後,八樓老人抬手招了招,幾位身穿黑衣,全副武裝的武者突然出現。
幾人躬身作揖,對老人極為恭敬。
其中領頭一人上前問道:「司長有何吩咐。」
白衣老人語氣清淡,無喜無悲,對他說道:「西部、雲霞、支援。」
說完又指了指倒扣茶盞旁,沾水寫的五字。
來者領命,這一日三位五階風捕,和一位八階門主一齊動身前往西北雲霞鎮。
夜路無聲,不過一息時間,老者便回到了城西,跳起閣樓,摸著窗戶,翻回了閣樓書房,打開爐子,裡面的菜還是溫熱的,只是蔬菜煮的有些老了。
老者脫掉鞋子,一雙汗臭味濃郁的鞋子扔到門旁。
老者從懷裡摸出來一個陶碗,打燃火爐,點亮油燈,老者盤坐在一個油黃的墊子上,抬起一腳聞聞,然後一臉陶醉。
兩眼翻白。
「哇~!好臭!這就是人生啊!」老者一陣感嘆,搖頭晃腦。
老人端著順來的碗,露出大白牙,光著腳,一步一跳,蹲在爐子邊上。
昏黃油燈下兩個影子,在燭火燈光下微微搖晃。
老者笑著笑著,臉上就僵住了。
「影子、影子?兩個?」老者心中一塞。
轉身一聲大呼,能聽到老者的氣息雄厚,中氣十足的慘叫。
「啊~!呀~!」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老人癱坐在地上,朝後退去,直到靠在牆上。
這聲大叫,不知喚醒多少鄰居,隨即便是一陣臭罵,開始是罵老者,接著便是互相傷害。
……
雲霞鎮內,顧知秋、葉枬,與董青書三人成包圍之勢將灰衣老道包圍起來。
老道士眼睛處留下兩個空洞,看起人來攝人心魄。
但三人不敢大意,他們不知道老道士的深淺。
老道士就算成為一具乾屍,也不是他們能理解的存在。
鎮中,修士猶如困獸之鬥,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已經被鼠棺潮困的里三層外三層。
他們三人如今便是留下的七十多位修士的希望,顧知秋三人精神傳遞,將其隱隱困住。
尋物之陣,直指老道!
說明鼠棺便在他身上,甚至他就是鼠棺潮的鼠棺。
顧知秋手撒陣基,一手持劍,赫然是之前所見那把劍!
葉枬在一旁見其劍柄上有古道紋,是為雲字。
左手操控陣法,右手施展九煉淬心劍法,問心劍。
他的刀在之前斬出極速,已經燒毀內部道紋,只能拔劍了。
葉枬吐氣如金,濺起一地碎石,右手開始灼熱,與長劍一同呼吸,快速抵達人劍合一境界。
他將出劍。
這是他最後一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體內天地四階,肉身已經抵達七階,葉枬修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除了自己。
顧知秋全力催劍,他也是如此,一劍遞出,生死猶未可知。
他們二人,氣息爆裂,不出周身三尺,葉枬更是氣息內斂於身,不發一絲一毫。
他就是隱秘的毒蛇,隱而不發。
董青書聲勢最為浩大,他一人口吐金句,溝通天地化作有山川大岳,刀劍長槍,有流水潺潺,也有花草清香。
前世一句句朗朗上口的詩詞歌賦,古句文章,紛紛化作大法力,朝灰衣老道士襲來。
前世的文章,詩詞,甚至前世近代詩詞文章,還有外文翻譯,在這個世界都有,讓最初想要修儒走文的葉枬立刻改了道。
灰衣老道,環顧四周,仿佛在張嘴笑。
笑得無聲。
他抬手揮袖間便是一股巨力襲來。
董青書最先逼迫道人,隨後便是顧知秋的問心劍,兩者同時斗向老道。
老道轉動灰傘,將董青書與顧知秋的招數盡皆阻攔。
恰逢其時,天邊一道晨光升起。
葉枬正欲拔劍,趁著天地之勢,欲要一刀出,身死兩斷。
就在他拔劍出了五分之一時,老道士爆發力量,將三人擊退,老道士突然變得如有神魂,之前他只用傀儡般怪異的動作便攔截兩人。
老道士突然站正,側身看向天邊晨曦。
三者仿佛看見老道士一愣,身軀一抖。
一股神念自三者心頭起。
「小娃娃,不與你們再玩了。」
說罷灰衣乾屍老道士,收傘擊退三人,一跳便離開三人包圍以及外圍十來個陣法。
乾屍老道從懷裡取出一個長條,其上灰白色的絨毛,此物正是鼠棺!
看起來不過半尺長,兩寸寬,的確是棺材樣式。
此番混亂的源頭,便靜靜躺在老道手中。
三人跨步上前,老道五根枯指緊握,一聲聲咔嚓聲,鼠棺被老道士直接捏碎了!
就算此處鼠棺潮源頭只有七階,也不是他們三人能隨意破壞的。
老道士就這般輕描淡寫破壞了鼠棺源頭。
生前必定是九階成聖的存在。
他們發現自己如小丑般被老道人戲耍,最後反而要謝謝前輩開恩。
鼠棺被破,群鼠如三月的陽春白雪,在晨曦下消融化作飛雪。
老道士突然道,聲音響徹三人心扉:「貧道要離開了,不久和會有人來收拾殘局,那隻小老鼠與我有緣,我要帶走,爾等不可說出與我相關的一切,否則你們懂得,老道隨死,也略懂詛咒因果……」
老道士對著肋下一擊,吐出一隻紅晶毛球,他隨手在鼠頭一轉,一個虛白影子就被拽了出來。
對那旁山硯底下招了招手,硯台無人操作,自行飛起,底下一隻粉紅色晶毛小鼠落入老道士手心。
小鼠身長不足一尺,背後有兩片毛茸茸肉翼,尾巴占了身長一半。粉色身軀上還有紅色紋路。
眼神清澈,隱含淚花,楚楚可憐。
老道士收起灰傘,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柄浮塵,身軀閃爍,化作泡影消失變淡。
此時老道士口中,來收拾殘局的人到了。
一人飛行,三人騎馬,均是夜影駒。
不知感受到了什麼,葉枬與顧知秋兩人腰間靈獸袋搖晃,兩匹赤龍駒閃亮登場。
小花與小紅,出場便是一陣嘶鳴。
前蹄蹦的老高了。
人未至聲先到。
「大夏風捕!前來支援!」
四人至此,高空中的一人,來此便發現了葉枬,便朝他們飛來了。
其餘修士則是被剩餘三人搭救。
來者便是大夏六扇門中的風捕門主。
他到此見葉枬狼狽樣不由大笑,手掩長髯,再看向顧知秋點點頭,是個不錯的苗子,又看向董青書,眼瞳不由一縮,笑容逐漸收斂。
餘下的人都收穫了大夏的補償,都是參與大陸災害鼠棺潮中倖存的修士,報酬豐厚,對他們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還有了大夏背書,他們也算是編外人員了。
……
不久後,三人騎馬離開了雲霞鎮。
一路上,葉枬都在吐槽,活脫脫的大嘴巴子,哪有剛遇見董青書的警惕。
「我要說啊!遇見老顧就忙的腳不沾地。」
「尤其是這次,明明是一個普通任務,調查失蹤少女,如今搞來,一鎮人屍骨無存。」
「唉!還是太慢了。」
「不管了,我們也算是報仇了,到時候回京都我要為他們搞個法會,超度逝者,多搞點紙錢,老百姓活著沒錢,這因公殉職還能虧了他們?我們就應該……」
董青書一夾馬腹,追上開道的顧知秋。
對其詢問道:「葉兄平時都是如此嗎?」
董青書覺得葉枬前後變化有些大,還以為他生病了,畢竟之前他拔刀時,渾身熾熱高溫,顯然不是四階修士能抵抗的。
顧知秋摸了摸光滑細膩的下巴,開口道:「嗯……他的話嘮只會在熟悉的人才會有,這說明他把你當朋友了,而且他每次外出遇到普通人因事而亡,他會為其操辦後事。」
「這算是他家鄉的習俗吧,要死者入土為安,消弭怨氣。」
兩人一問一答,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但董青書知道了,葉枬是一位好人。
一黑一紅,兩匹馬兒並步前行。
只有小紅托著沉重的大爺在後面追著。
葉枬駕馬前行,三人並駕齊驅。
氣氛轉變很快,葉枬開始爆料同行上司的臭料了,真是什麼都說,一路上倒是歡聲笑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