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朱元的話。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方向,朱元也是如此。
原本他的神情還帶點不悅,可當看到說話之人是李沉秋時,臉上的笑容又去而復返。
「怎麼了?」朱元語氣溫和地問道。
李沉秋走出人群,直視著朱元道:「我心中有一個疑問,想請您給我解答解答。」
朱元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而是小幅度地轉動腦袋,看向一旁的朱樂。
朱樂點了點頭。
見此,朱元才繼續開口道:「你問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沉秋指著身後的石板,冷聲道:「就在剛剛,我通過了第十組的神婚選拔,您覺得我是實至名歸嗎?」
朱元神情淡定地說道:「自然。」
「自然嗎?」李沉秋搖了搖頭:「可我卻不這麼覺得。」
「你……」
朱元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李沉秋先一步開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在剛才的選拔中,我遇到了一系列讓我很費解的事情,明明我沒有用力,對手卻重傷倒地,明明我肆無忌憚的在場上散步,卻無人對我動手。
明明我只是隨便地站在原地,就有人因我受傷淘汰,明明即將飛出場外,卻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攔了下來,所以……」
李沉秋眉眼下壓,眼中寒意涌動:「為什麼要演我,為什麼不讓我淘汰?」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無數道目光在李沉秋與朱元之間來回徘徊。
那些原本有些迷糊的觀眾在聽到這番話後,只覺得眼睛豁然開朗,腦中的迷霧一掃而空。
站在人群里的演員互相對視一眼,開始在心中默背起自己的身份背景,準確的說是朱樂安排給他們的身份背景。
在場上氣氛降到冰點的瞬間,觸底反彈,嘈雜的議論聲像瘟疫一樣,從一小塊區域迅速向外蔓延,直至席捲整個足球場。
「剛才第十組是演員組,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但要是按著小子的說法,先前那詭異的一切都能說的通了!」
「應該不會吧,神婚不是講究公平公正嗎?」
「是啊,人蛇部族應該不會幹這種事吧,這和褻瀆神明有什麼區別?」
「那萬一不是人蛇部族乾的呢?」
……
高台上,朱元拿著話筒,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沉秋能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來。
明明很想入贅人蛇部族,現在有人在暗中偷偷幫助你,這不應該是偷著樂的事情嗎,為什麼要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圖什麼啊?
「這神婚還能作弊嗎?」
「那我們先前所流的血算什麼,過家家嗎?!」
「說好的公平呢,這都能暗箱操作了,還搞什麼選拔,這不浪費時間嗎?」
站在高台下的青年們憤怒地大聲喊道。
「朱首領,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解釋,給大家一個解釋。」李沉秋見朱元久久沉默,目光越發冰寒。
他清楚的明白,能做到這一切的人,一定在人蛇部族有著極高的地位。
對方為什麼要讓自己通過神婚,李沉秋不得而知,但他明白這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情,自己的異能被封印或許就和對方有關係!
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祛除神紋,然後登上幽靈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現如今,自己和向南枝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對抗人蛇部族這個龐然大物,只有藉助輿論的力量,或許才有機會掙脫魔爪。
見現場越來越亂,朱元攥著話筒,神情不悅地大聲喊道:「我希望大家不要惡意揣測人蛇部族,安靜下來,給我們一個說話的機會!」
朱元的聲音響徹全場,嘈雜的議論聲雖然還存在,但相比於之前弱了不少。
朱樂走上前,從朱元手中接過話筒,平靜地環視全場,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
對於現在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雖然和預想的有些差別,但問題不大。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朱樂緩緩開口道:「神婚之所以叫神婚,意為神明的旨意,我們人蛇部族絕不會將自己的個人意願強加到神婚之中,做出違背神意的事情。」
說到這裡,朱樂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虔誠:「如若違背,人蛇部族萬劫不復!」
此話一出,李沉秋在眾人心中所建起的高樓瞬間崩塌,對人蛇部族的懷疑煙消雲散。
神明是部族的根,部族一切都是建立在神明之上的,沒有人會拿自己部族的神明開玩笑。
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我沒有想質疑人蛇部族,我只是清楚的明白,我是被人推上來了,能成功的站到最後,與我本人毫無關聯。
我希望人蛇部族能查出站在我背後的人,還大家一個清明,祛除我頭上的神紋,還大家一個公平,僅此而已。」
李沉秋從容不迫地看著朱樂。
兩人就這麼隔空相望。
「看來這輪選拔可能真的有什麼貓膩!」
「朱樂能說出這樣的話,那肯定不是人蛇部族所為了。」
「可除了人蛇部族,又有誰能左右神婚選拔呢?」
「奇奇怪怪的,是誰說謊了,還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勢力藏在背後?」
眾人像牆頭草一樣,在風中不斷地搖曳著。
雙方都未說謊,不過卻也有些不同。
李沉秋將一切都本本分分的說了出來,而朱樂卻遮蓋了一些。
用神明的旨意蓋住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用所謂的個人意願,將人蛇部族撇的乾乾淨淨,這一點連李沉秋都沒有發現。
高台上,朱樂將話筒放至嘴邊,有些無奈地說道:「很抱歉,我做不到。」
李沉秋眉頭輕蹙,沉聲問道:「為什麼做不到,把我這個作弊之人留在這裡,這不是和神婚的公平背道而馳了嗎?」
朱樂搖了搖頭:「淘汰了你,才是和公平背道而馳。」
沒等李沉秋追問,朱樂便開口解釋道:「淘汰誰,不是我們人蛇部族說的算,而是由神明說的算,我們只是執行者和組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