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聖龍的庇護
「這就是神靈的視野麼！」
當諾亞在睡夢中甦醒，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的星星點點，仿若星河的浩瀚輝煌之景，那是完全不同於凡物，由信仰之力構建補充的視界。
這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景象，只見一道道凝聚信仰之力的金色光炬，散落在大地之上，星羅棋布，如眾星捧月一樣，將他所居住的萬龍殿拱衛在中央。
先前諾亞雖然可以看到蜂擁匯聚到自己身旁，若有似無的信仰之力，但他也僅僅只能夠看到自己周邊堆積起來的信仰。那些正在向他匯聚的信仰之力，他卻是看不到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先前諾亞所倚仗的，只是連續多次進化的祖代龍血統，近似於龍王的位格，而現在言靈·帝皇則賦予了他屬於神靈的權柄，令他可以涉足神的領域。
「這是什麼？」
雖說知道，現在看到那些如百川入海，向他匯聚而來的金光以及五彩斑斕的絲線，都是屬於他的信仰，但那一道道閃耀金色光輝，大小也不一致的金色光炬，諾亞就有些好奇了。
他知道那裡是信仰凝聚之地，可到底是什麼令信仰進一步凝聚，並且折射出了屬於神靈的光輝？
伴隨著諾亞的困惑，他的意識也隨之投射到其中一道不大不小的金色光炬中，冰冷，僵硬，凝滯……諸多不適頓時一併湧來，令諾亞感覺極其難受。
不過，諾亞很快就探查到了，承載此刻這道意識的是什麼，就是一尊雕像而已，並非任何活體生物，也難怪會令他這麼難受了。
這是一座矗立在城市廣場上的聖龍之像，雖然雕刻的形象與他真實的形象有極大差別，但也基本體現出了金龍所應該擁有的神武與威嚴。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座雕像就是被此地廣大民眾們認定的聖龍形象，於是，也就成了可以容納儲存信仰之力的節點之一。
這也是神靈會擁有諸多形象的緣由，只要有數量廣泛的信徒認同某一形象是他們所信奉的神靈形態，那麼這一形態，就會發展成為這一神靈擁有的諸多形態之一。
這就是信徒對於神靈的影響，他們所給予神靈的，不僅僅是不朽，以及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力量，還有他們對於神靈的一切認知與想像。
這就是諾亞對成為神靈抗拒的原因之一，神靈收受使用世俗中的信仰，是需要承受代價的。
倘若，一位神靈的信徒認為他們信奉的神靈形象是一位金髮雙馬尾蘿莉，那麼哪怕這位神靈在登神之前，是一位使用單手戰斧的光頭猛男，那麼長期信仰的扭曲之下，他的神體都會發生變化，自我認知也會一併更改。
當然了，這是非常極端的情況，基本就沒有發生過，只是一種理論上的可能，更多的情況還是一位神靈為了擴散傳播信仰，擁有多種不同的化身。
譬如諾亞登神，成為神靈，為了更好的在類人種族中傳播信仰，那麼擁有龍首人身的類人形象，無疑更有利於信仰傳播。
可他的信徒又不僅僅只是局限於類人種族，還有其它諸多非人類種族，那麼在不同種族中，也會為了獲取更多信仰，諾亞就必須在形態上做出讓步，進行改變。
即便是類人種族，彼此也有不同的形象差別與審美，哪怕是同一種族，因為生活地區的不同，也會形成不同的文化習俗，為了得到信仰，神靈就需要因地制宜，進行變化。
神靈的形象，也由此會出現不同的變化。這也正是許多神靈會擁有多種化身形態的緣故。
正因為信仰認知如此分裂，所以很難對神靈的本體造成根源性影響。可這也會帶來另一問題，也就是神靈精神意識的分裂。
當然了，只要處理好信徒的種族與人群，選擇特定的種族與群體，也可以避免精神意識分裂的惡劣狀況出現。
種族神以及職業神就是其中代表，祂們只接受單一種族或是單一職業對祂們的供奉。
即便如此，其中也有諸多問題存在，當然了，這也不是諾亞需要操心的，諾亞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使用信仰之力登神。
「這是艾利希姆的衛城之一，德爾瓦萊！」
降臨在聖像中的諾亞意識，通過周邊標誌性建築物，很快認清了所在地。
這是一座人口近百萬的城市，放在其它的地方，必然是其所在地區當之無愧的首府都城，可這座城市偏偏是坐落於艾利希姆城附近，那麼只能夠成為聖龍之城的衛城，淪為附庸，為主城輸送物資，篩選並提供各項人才。
當然，即便是衛城，德爾瓦萊的居住條件以及生活環境，也碾壓了西蘭蒂亞大陸九成五以上的居住地，對於許多處於封建貴族統治下的底層平民而言，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理想鄉，僅次於無災無病的神國。
「不愧是我統治的領地！」
意識入駐難以活動的神像中，諾亞也只能夠以一種獨特的視野，觀察這座對於他而言非常陌生的城市，在聽到眼前廣場人流中不時傳出歡聲笑語，看到如此寧靜祥和的歲月靜好之景，諾亞也不禁自吹起來。
在諾亞得意之時，廣場之上往來的人流中，也不時會有人停留在聖像前，許下願望，祈求聖龍庇護。
「至高的聖龍，請庇護我們此行可以平安歸來。」
「無所不能的聖龍啊，讓我暴富吧，我真是受夠了這種貧瘠的生活。」
「至高無上的聖龍陛下，願您的榮光永恆不朽！」
「聖龍陛下，請保佑我這一次期中考試可以考進班級前十，這樣我就不用回家挨揍了。」
「請您見證我與愛麗絲的愛情，我想要與她一起度過餘生。」
「聖龍啊，請讓我那個無知的蠢貨上司今天上班被地龍車撞死吧，至少也要撞到癱瘓，不能來商會給我製造麻煩。」
接受任務準備出城的冒險者團體，步入暮年的老人，甜蜜無間的小情侶，懵懂無知的小孩，渴望財富的商人，以及對頂頭上司充滿厭惡與惡意的打工人。
諾亞可以聆聽到每一位向他發出祈求的市民心聲，能夠真實感受到他們的情緒意念。
對未來充滿不確定性的忐忑與不安，對財富的渴望，充滿童稚的發言，以及對上司的惡意與詛咒，還有單純的美好與祝福，諾亞可以感受到一切與他相關的祈願。
這些或好或壞的願望，都屬於信仰之力的範疇，此刻全向聖像匯聚而來，其所化成的信仰之力長短粗細，乃至色澤，各有不同。
毋庸置疑，諾亞所能夠收受到的信仰之力，在神靈眼中是屬於非常低端，甚至稱得上是雜質，劇毒，因為其中還有相當的詛咒。
這就是隱藏在智慧種族心中的惡欲與黑暗，如果不做篩選，胡亂汲取利用，那麼，即便再怎麼光輝偉岸的神靈，最終也會腐朽墜落。
這也就是神職以及神格的意義，神職既是神靈權柄以及力量的來源，同樣也是對信仰的篩選，神格則是可以過濾信仰中蘊含的「雜質」以及「劇毒」。
諾亞既無神職也無神格，他要是敢貿然接觸蘊含人心黑暗以及諸多慾念的信仰之力，最終的下場必然悽慘。
不過諾亞可不會用，雖然言靈·帝皇可以讓他運用信仰之力，但卻不是讓他用於自身的，這不是捷徑，乃至通往終末的歧路。
「治理的還算不錯。」
雖說向自己祈願之人慾念紛呈，但大體來說還算不錯，因此諾亞也不準備做出任何回應。
可當他準備抽身離開時，就見人流之中，一名衣著樸素，或者稱得上是簡陋，樣貌清秀的少女，背著小布囊，駐足在聖龍雕像前，雙手合攏，交叉成拳，默默地祈禱起來，
「偉大的聖龍陛下，請保佑康妮今天晚上可以找到一份臨時工作，我不要報酬，只要可以吃飽飯，能有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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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絲枯黃，面色蒼白，身形更是顯得非常乾瘦的少女，在聖龍雕像面前默默許下了願望。
這是相當卑微，都不能夠稱之為願望的祈求。
與毫無欲求，只是單純祝福諾亞的純淨信仰之力相比，眼前的女孩有自己的需求，信仰中蘊含慾念，但其中欲望太低了。
低到原本都打算離開的諾亞意識選擇了停留，目光投向眼前默默祈禱的卑微女孩，他為女孩祈求的內容感到震驚。
一份不需要酬勞，只求吃住的工作？這樣低標準的要求，居然還找不到，還需要到他的聖像面前來祈求？
開什麼玩笑！
感受到了某種無言嘲諷的諾亞意識跟上了女孩，這位女孩也是信奉崇拜他的人，因此諾亞的意識，也可以在她的身上駐足。
僅僅只是半天，諾亞就明白了，這名女孩為何在他治理下的領地中，也會生存得如此艱難的原因。
她是被遺棄的孤兒，雖然得以進入孤兒院長大，但她卻並沒有健康，因為她身體先天有缺，她的心臟並不完整，別說是進行重苦力勞動了，即便是正常人的活動，對她而言都是極其危險的。
即便如此，當女孩的年齡滿十六歲後，只是負責收養孤兒的福利院也不再為她提供衣食住行，讓她去自謀生路。
可面對這樣的求職者，又有誰會去聘請呢？哪怕她的要求非常低，但她的身體實在太差了。
因此，哪怕是在聖龍治下，女孩的生存也是舉步維艱，每天也只能夠靠一些好心人施捨得以果腹。
在溫飽都難以維繫的情況下，女孩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去關注自己的身體，即便是關注了，她也沒有能力去解決，她連專門為平民開設的赫羅藥堂都不敢去。
不是藥堂會拒絕她這樣無錢可醫的貧弱者，而是最出名的藥師，都沒有能力治療她的疾病，只能夠暫時緩解她的症狀。
心臟先天有缺，這不是普通的草藥可以治療的，必須要蘊含魔力的靈藥，或者是高階牧師出手。
可是她這樣的女孩，又怎麼可能得到可以修復心臟的靈藥，更不可能見到神殿中的高階牧師。
「聖龍陛下，請原諒我的冒犯。」
連續求職，被接連拒絕的女孩，在夜幕時分又回到了已經寂寥無人的廣場上，她孤獨地面對在夜色下，似乎在綻放朦朧金光的聖像道歉，
「可我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不能再打擾溫蒂醫師，她們也是很善良的人，我不能成為她們的拖累。」
女孩小聲念叨著，聖像無聲，沒有任何回應，少女也不失望，依舊保持恭敬，然後轉身坐在地上，倚靠在聖像基石上，從小布囊中拿出了一張灰撲撲的毛毯，蓋在膝蓋上，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從布囊中取出一隻看起來很破舊，但是被漿洗得非常乾淨的玩具小熊，將它抱在懷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真好啊，康妮今天又活下來了！」
「……」
依舊停留在女孩身上的諾亞意志沉默了，他所建立的秩序與制度，雖然降低了底層民眾的生存難度，令他們可以享受更高質量的生活，但顯然，這並沒有辦法惠及到所有人，依舊有人在苦難中掙扎。
「晚安，修斯！」
女孩與懷抱中的玩具小熊道了一聲晚安，隨後她便裹緊身上的毛毯，在微涼的晚風中，沉沉閉上雙眼。
她不敢去那些陰暗狹窄，可以避風的角落，只有在聖龍雕像之下，她才可以感受到一些安全感以及求而不得的溫暖。
「……」
這是一位非常普通，但善良，且恪守底線的女孩，悲慘的出身，糟糕的身體，並沒有讓她怨天尤人，更沒有墮入塵埃之中，她依舊在努力的生存。
諾亞都沒有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多少負面情緒，雖有沮喪，但那只是暫時的。更多的是一股樂觀積極向上的意志，她非常想要活下去，哪怕世界對她而言，並不是很友好。
言靈·帝皇
屬於聖龍的恩賜在此刻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