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吃了幾碗粉
第二日晨,孟淵早早收拾好,出了門就見鐵牛守在門口,跟個門神似的。
只見他腰間挎刀,背上負弓,還真有幾分猛士的模樣。
「阿兄,聶師讓我跟著你,說不讓你開葷。這是為啥?肉都不讓吃了?」一開口,猛士的氣質蕩然無存。
「此葷非彼葷。」孟淵笑笑,幫他整了整衣裝,道:「這一趟兇險的很,你真要去?」
此行護送陳守拙,消息已被解申得知。
孟淵料想解申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緊盯著自己。而那陳守拙是朝廷命官,解申不是傻子,當不會多事。
是故,陳守拙沒什麼兇險,真正危險的是自己。
可若是鐵牛也在,他固然不會被解申針對,但鐵牛與自己相交極深,以他的性子,若是自己出了岔子,他必然要拼命的。
「那更要去了!咱是好兄弟!」鐵牛理所當然。
孟淵聽了這話,拍拍鐵牛肩膀,道:「那你路上須聽我的話,聽我安排。」
「這肯定啊!」鐵牛依舊理所當然。
兩人說定,直接去王府門前等候。
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到尋梅和獨孤亢送出陳守拙。
這陳守拙質樸的很,坐騎便是那小毛驢,上面還掛著一個布袋,裡面應是裝了些換洗衣物。
孟淵昨天就問了,這陳守拙當真來送王妃舊物的,尋梅想送一匹馬都沒送出去,更別提錢了。
陳守拙騎在毛驢上,被孟淵和鐵牛夾著,且還矮了一大頭,他沒半分不適,還笑著來問名姓。
「陳先生,這官該怎麼當?」行了一會兒,孟淵閒著也是閒著,就起了話頭,想看看陳守拙性情,好來定路途的安排。
若是性子好的,那皆大歡喜。若是性情固執的,那哄著就是。
「我屈長兩歲,你們若是不嫌,稱我一聲陳兄便是,不必客氣。」陳守拙謙卑的很。
你妻子是王妃的老師,我要是稱你為陳兄,那我豈不是長三小姐一輩?
「陳兄。」孟淵拱手。
「孟賢弟。」陳守拙笑著拱手回禮,道:「我沒當過大官,這些年一直在偏遠小縣當縣令。若說做官的心得,卻也有一些。」
孟淵仔細來聽。
「真正會當縣官的,應有勢。」
陳守拙指了指天,「上官為外援,佐官收其心,豪強鄉紳為耳目。如此則胥吏聽令,縣衙之事如臂指使。」
「沒百姓啥事?」鐵牛好奇問。
「你操心了百姓,那便有上官掣肘,佐官分權,豪強鄉紳如陌路,胥吏衙役皆無能。」陳守拙笑。
鐵牛撓頭,他沒聽懂。
「先生的意思是,知縣不妨礙大家撈錢,那官就做的穩。若是不讓大家撈錢,事情就辦不成。」孟淵笑著道。
「大抵如此。」陳守拙讚許一笑。
「看先生坐騎,應是後者了。」孟淵笑著問。
陳守拙擺手笑笑,「騎小毛驢總好過騎著百姓,求個心安罷了。」
孟淵也不再多問,只始終讓鐵牛緊跟陳守拙,自己則離的稍遠些,可提防半天,愣是沒一點異常。
跨過滄浪江,又繼續向南。
過了兩晚,都看到河東縣的城牆了,竟還沒見到那解申的動靜。
待到了城門外,便見早已立下排場,一眾士紳和胥吏,帶著數位耄耋老者和諸多學生,前來恭迎。
「咱們都沒露行蹤,也沒提前告知,怎麼就來迎接了?」
孟淵笑,「可見來者不善。」
「咱們才是來者吧?」鐵牛好奇道。
陳守拙上前,跟領頭的士紳略聊了幾句,便拒了接風宴,直接帶孟淵和鐵牛往縣衙去了。
諸士紳見新縣令是個不隨和的,就趕緊聚一起商量,可也沒個說法,畢竟新縣令還沒出招。
沒法子,諸人只能散夥。
其中有一中年豪紳名為李天運,當即帶著奴僕回到家中。
也不及喝口茶,他立即寫了信,著人送出,又派人盯著縣衙。
轉眼過了五天,李天運的家中多了數人。
來著正是解申,還有解忠良等人。
引到房間,遣退無關人等,李天運才恭敬行禮,「解公子。」
「別廢話,說說你乾的咋樣了!」解申直接道。
「那陳守拙不收禮金,不受宴請,油鹽不進。反而審查過往案卷,我那老管家都被抓了去!」李天運叫苦道。
「我不管姓陳的,只問姓孟的武夫!」解申皺眉道。
「他留那個趙鐵牛跟著陳守拙,他則天天出門,每天早中晚都是在外面吃,還跑到暗娼窩子裡瞧了瞧。」李天運道。
「老子在外奔波!他還有閒心吃飯?」解申都笑了。
「吃,他胃口好的很,早上三碗粉,晌午兩碗面,晚上還買一條熟狗腿回去!」李天運道。
解申看向解忠良,氣的把酒杯砸了,「我看到他吃的好喝的好,比殺了我還難受!」
他當即起身,「要不是這幾天有事,我就該在路上把他們全殺了!今晚就去把事辦了!」
解忠良趕緊安撫道:「陳守拙是朝廷命官,萬一出了事,上面肯定還要查。咱不能殺。」
「查也得經我爹的手!」解申道。
「這不憑白生波折麼?咱們就是來報一口惡氣,不必殺那陳守拙。」解忠良道。
「那到底咋辦?殺個騸匠我還得費許多心思?」解申生氣。
解忠良立即道:「大公子說了,那陳守拙每主政一方,就要鬧騰一通,等那群豪紳著了急,必然要動手。這不是現今就要亂了麼?咱們借這個亂子,把人殺了就是。到時誰能想到咱頭上?」
「非得這麼麻煩?」解申皺眉。
「大公子說,最近不宜惹事,他本來就不想二公子出門的。萬一應氏較真,沒來由生波折。」解忠良道。
「這麼殺他是便宜了他,不把他挫骨揚灰,我心中不平!」解申面目陰沉許多,「還有那姓龔的,全都得死!」
「姓龔的是衛所的人,殺他好殺。」解忠良低聲安撫,「反正公子莫要出去露面,左不過歇息兩天,咱一定能幹淨利落的解決了姓孟的。」
解申不語。
李天運卻是個主意多的,他見狀就問道:「解公子是想收拾那兩個年輕少年?那好說的很,我親自去辦就是。」
「你說說。」解申道。
「我瞧那兩個少年都沒見過啥世面,吃飯還給錢,和氣的很,這種人最好拿捏!到時請些人,把他一架上去,他就能自己抹脖子!」李天運來了自信,「他不是喜歡吃粉麼?咱就讓他吃!」
李天運信心滿滿,低聲說了想法。
「能成麼?」解申來了興趣。
「這是對付衝動少年、對付正人君子的法子。成了最好,不成也行,反正陳縣令的官聲肯定要壞。」李天運笑道。
「去辦!事成了,你兒子的差事就成了。」解申立即道。
「慢著。」解忠良按住歡天喜地的李天運,道:「小心著點,別我們剛到,就讓人家順藤摸瓜,找到了咱!」
「放心放心!」李天運立即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