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世上無難事
正是夏日清晨時分,街上雖人來人往,醉月樓上卻清淨的很。
孟淵給獨孤亢倒上茶,又給聶延年倒上酒,最後才給自己倒酒。
「出去玩可以,別讓青青知道。」聶延年到底是老師,還在提點孟淵。
「我不是那種人。」孟淵給聶延年添上酒。
「是身邊有人不方便吧?你小子藏了什麼心思,我能不知道?」聶延年十分了解孟淵,他看向獨孤亢,問道:「世子,孟雙絕在外可跟哪家女子走得近?」
獨孤亢想了想,道:「他在七水鎮租了家院子,那房主的妻子好似對他頗有照顧。」
孟淵瞥了眼獨孤亢,獨孤亢立即又道:「不過小孟老師沒作回應。同隊的胡倩也頻頻示好,小孟老師也不屑一顧。」
聶延年微微點頭,算是滿意了,這才道:「你昨晚見過王妃了吧?她可有叮囑?」
「也沒什麼叮囑,只讓我勤奮做事。」孟淵又給添酒,「聶師,開拓丹田到底是個什麼說法。」
「這個說起來簡單又麻煩。」聶延年抿著酒,道:「你讀書多,應該知道本末之分。」
他拿指節敲敲桌子,道:「咱們武人的蓄力之處是丹田,其中真氣化玉液,玉液便是我們『力』。丹田好比灶台,玉液是柴火,要是燒壺水泡腳,那人人都能辦到,這顯不出能耐。可要是架上千斤的鐵鍋燒水,灶台能不塌,火還能把水煮沸,燒柴的人也不累,這就顯出能耐了。」
「我明白了。」孟淵拿著酒杯,微微點頭,「要想顯出能耐,需得灶台又大又堅固,能放更多的柴,火更旺。若是在澆鍋爐的時候,還能更省柴,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是這個道理!」聶延年很是欣慰,「你干騸匠出身的,應該見過配豬。有的豬連著配三四頭都沒幹,還有幹勁兒;有的配一頭就沒貨了,還趴地上喘。這就是差距!」
這番話糙的很,但淺顯易懂,獨孤亢都忍不住點頭了,「聶老師說的真不賴,要是能換個比方就更好了。」
聶延年也不搭理獨孤亢,只看著孟淵,繼續道:「如何在燒水時省柴又省力,便是如何細緻入微的運用玉液,這看天賦、看經驗,別人不好幫忙。但是卻有法子讓你的灶台更大更堅固,也就是丹田更穩固、更廣大,如此一來,柴火放的更多,是不是能燒更大的鍋了?」
眼見說到了緊要處,孟淵專心來聽,不敢分神。
「這可不是簡單的把小灶台變成大灶台。否則豈非人人都能開拓丹田,人人都是大灶台?」聶延年鄭重許多,「你得明白,這小灶台在你體內,你就算入了七品,筋骨有成,其實也脆弱的很!用力晃一晃,可能就塌了。」
「得先筋骨強壯,精血兩盛,乃至丹田本就牢固堅韌?」孟淵道。
「不錯不錯。」聶延年贊了一句,接著道:「要是你的灶台是爛泥糊的,那也別說了。可你的灶台若是耐火的磚頭,乃至金剛鐵架,那就可以慢慢的,一點點的再壘上去,最後能大上一圈。」
「那爛泥糊的怎麼變成鐵架子?」獨孤亢好奇問。
「丹田跟所開的上中下三天有關,竅穴越深便能越大一分。多用多練多磨礪也有助益!這也跟自身體質、機緣和天分有關。」聶延年喝了口酒,「誒?世子也懂?」
「令徒教的。」獨孤亢隨口應付,又問道:「說到底還是看天分。那爛泥糊的就沒出頭的希望了?」
「其實幹哪一行不看天分?都要看的。七品境界是武人第一個看天分的地方。」聶延年見獨孤亢有興趣,他也不藏私,「武人永遠都有希望,就看你敢不敢幹。即便自己的丹田是爛泥糊的,就把爛泥使勁兒燒,燒成硬磚!再不成就把丹田毀了,再造丹田就是。武人,從不絕人之路,只要你想往前走,九死一生也是路。」
獨孤亢聞言,也不吭聲了,只微微搖頭。
「該如何做?」孟淵給聶延年倒上酒。
「兩個法子!」聶延年又飲了一杯,接著道:「其一是就是自強,是為玉液騰沸,灌注所有竅穴,強行一點點的擠開;其二就是找已六品境的武人,為你強行開拓。兩者都需千錘萬鑿,需受極大苦痛,需極大毅力才能成。但前者太危險,後者就安全些了。」
聶延年說完,又補了一句,「當然,某些大藥靈果也有穩固丹田、增擴丹田的效用,不過可遇不可求。」
孟淵聽了這話,就想起自己面對細腰奴之時,好似就如聶師說的第一種,丹田幾有碎裂之感。
而事後傷好,丹田確實又穩固幾分,也略有增擴。
「那再開丹田呢?如何開?」孟淵又問。
「家裡的還沒伺候好,就想弄個外室了?」聶延年慣例嘲諷一句,但畢竟是自家女婿,他便道:「若是丹田損毀,那撿些破爛還能再造,是為重塑,但其中難處甚大。而想在自身丹田之外,再開一處丹田,更是難上加難!」
「怎麼說?」孟淵太好奇了。
「丹田就似灶台,玉液似乾柴;好比人是爐,精為柴。你想再立一處灶台,便需以自身精氣、血肉,再凝聚一處丹田。」聶延年點點頭,「這道理簡單的很。」
「就是不太好做?」獨孤亢插嘴。
「世子還是聰慧啊!」聶延年連獨孤亢都敢陰陽怪氣。
「具體如何做?」孟淵更有勁頭了,但凡是需要毅力、需要受苦的事,孟淵都不怕!
「詳情我也說不上來,畢竟我沒經歷過,但大致道理是明白的。」聶延年壓低了聲音,「以前我給你講過,下三十三天映照刻畫之處在丹田之表。此法便是以下三十三天的竅穴,在你原本丹田之外,尋一處映照刻畫。此時全身經脈、筋骨和臟腑,乃至血肉都需調動起來。若是能成,便能納血肉精氣而成丹田。就像肚子裡突然多了個孩子,要吸納你許多養分,最後還要受分娩之苦!」
「……」孟淵揉了揉眉心,道:「然後呢?」
「那還有然後?」聶延年笑了,「若是再開了丹田,那後面映照刻畫再走一遍就是,已經算不得難事了。至於上三十三天,需得與原丹田中已開的相互交應,最後就能用天機神通了!」
他點點孟淵,接著道:「具體咋弄,或許王妃知道,你不妨去問問!」
「聽著還怪簡單。」獨孤亢道。
「可不是,人家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聽著也是一步一個腳印,怪簡單的。」聶延年笑。
孟淵覺得確實有些難,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其實天機神通千變萬化,奇異詭譎之法無數。有些天機神通能使丹田暫時一化二,乃至二化三,便能同時用多種天機神通了,只是無法持久,玉液消耗又多罷了。」
聶延年見孟淵沉思,就道:「孩子,自身實力的高低,不單單看有幾處丹田,還看你玉液是否凝練。有的人玉液是柳絮,有的是松木,有的是棗木,燒出來的火能一樣麼?就算你另造了一灶台,可若是柴火供應不上,也不行。」
「武者之基是上中下三天,是為激發天機神通。灶和柴都是為了燒出火而已。」孟淵就來辯駁了,「玉液如柴,若是柴不夠,我脫了衣裳引火,折下血肉和精氣燒火,乃至自身命火來燒火。」
「……」聶延年愣了愣,皺眉道:「你他媽在外面拼命了?」
他抓起孟淵手腕,探了兩探,見沒啥毛病,才稍稍放心,只是又看向獨孤亢。
「令徒沒拼命。」獨孤亢只覺的聶延年眼裡有火。
聶延年這才放心些,又拍了拍孟淵肩膀,道:「再開丹田艱難無比。不如先提升別的。你丹田比之同階要廣大,玉液也凝練之極,你是大灶台,是棗樹木!」
他給獨孤亢倒上酒,見獨孤亢不喝,又端到孟淵跟前,接著道:「先開拓丹田再說。我已經安排好了,給你找了人,不過他現今出差,約莫過倆月才能到。」
「是誰?」孟淵好奇問。
「以前跟你說過,我老夥計死了留下的孩子,我傳過他能耐。」聶延年有幾分自豪,「他資質不差,年初時候來了消息,已經進入六品了。」
「就那個喜好帶毛的?」孟淵好奇問。
獨孤亢使勁兒往前湊,也好奇的不行。
「……」聶延年怔怔,然後點頭,「對,跟你一個樣子,喜歡畜生,不喜歡人!」
「我更喜歡人。」孟淵強調一句,又問道:「那位師兄還有兩個月才能來,拖的太久了,能不能找王妃幫忙?」
「麻煩王妃不好。」聶延年很有道理,「再說了,等倆月而已。」
「那我能不能找別人幫忙?」孟淵就想到了明月大姐。
「你要是有那人脈,也隨你!不過你記得,你師兄幫你不算啥,請了別人幫忙,那就是大人情了!」聶延年抹抹嘴,站起了身,道:「今天就別去衛所了,明天再去。好好陪青青說說話,我去武行有事!」
待聶延年走了人,獨孤亢把孟淵的酒杯換成了茶盞。
「你是不是打算找明月幫忙?」獨孤亢問。
「不行麼?」孟淵好奇。
「不妥啊孟施主。」獨孤亢喝了口茶,「鏡中花,水中月,白費力氣罷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孟淵信心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