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262:成長
歡迎來到我的王國。
在這猶如無上至尊般的壓迫感之下,井上織姬微顫著身體,卻並未讓腦袋就此垂落。
認輸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要是這麼做的話。
總覺得,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就要因此消失不見了。
「呵……」
並不予以評價。
轉身離去的藍染惣右介,用著那慵懶的語調,輕巧地說道。
「散會吧。」
聚集起來的破面本身就不存在討論的意義。
畢竟讓野獸去進行思考與終結,這無疑是一種強人所難的行為。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所謂的會議,本質上是一種為了取悅於藍染的行為藝術。
對,僅此而已。
行走於空無一人的長廊之上,原本跟在了身旁的羅莉因為斷手未能完全恢復的原因,此刻並未跟隨其後。
但藍染惣右介卻是如同自言自語般地,在此刻低語道。
「都跟到這裡來了,還不打算開口說話嗎……」
停頓片刻,藍染站定原地,半轉過頭。
「銀?」
陰影之中。
某個高瘦的人影從中顯現,在此刻半跪在地。
「藍染大人。」
「連你也都開始有些見外了嗎?真是的……本以為只有要會表現得那麼迂腐來著。」
雖然感慨。
但如何判斷,這樣行動,歸根結底也都是全權交由他人自行判斷。
藍染不會在這方面插手太多。
「所以,特別離開了靜也君那邊,找到我這裡,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短暫的凝噎,就仿佛是思考了一陣過後,銀微微低垂下了腦袋,用著微妙的語氣說道。
「您……為什麼要對那個人類,做出那種事情?」
聽起來仿佛是在追責。
但從實際出發,本質上卻是在傳遞著一種名為疑惑的情緒。
事實也的確如此。
如同藍染這個級別的存在,其本身的靈魂層次都已經達到了另一種程度。
以此為前提,不用說是普通的死神,破面……就連某些字面意義上的『高手』,也無法觸碰到牢師目前的層次。
靈魂之間的差距宛若雲泥之別。
那麼。
一個巨人,會對螻蟻感興趣嗎?
這個問題本身困擾著市丸銀,以至於讓他此刻就算是做出了略顯不敬的行為,也依舊想要將其探明。
——心中的思緒翻湧不斷。
甚至還未來得及形成秩序分明,條理清晰的話語。
面前的藍染惣右介已是率先開口。
「為什麼嗎?真是讓人倍感無奈的話題啊,銀。」
虛圈之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眸之中閃過了些許的感慨,就仿佛是為了什麼東西而感到惋惜般。
他輕笑著說道。
「做什麼事情都要去追求意義,理由。」
「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經歷了太多了,事到如今……」
「我也想要偶爾地體會一下,那種可以隨心所欲,不需要思考太多,完全憑藉著本能而行動的方式。」
這樣的理由,你是否能夠接受呢?
不等對方回應,牢師的笑容漸漸淡去,在此刻也只留下了孤寂的背影。
「要去跟靜也君告狀也沒有關係,我原諒你的擅自舉動。」
「銀,我們都是從尸魂界以來就並肩而行的同伴,雖然很想要跟你分享我的各種感想,但是……」
「你也是跟要差不多類型的人呢,就算是說起了這些東西,恐怕也很難理解我的想法吧。」
果然……
即便像是你這樣的男人,也很難理解我的行為。
嘴角浮現出了平淡而微妙的笑容,藍染閉上了雙眼,漸行漸遠。
「關於這方面,恐怕也就只有靜也君才能夠明白我的所思所想了吧。」
如同字面意義上的,被自家的領導貶低了……
但市丸銀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不滿。
他此刻的心中唯有困惑與不解,畢竟這種不問由來,全憑本能的行事風格。
完全不像是藍染惣右介能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
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是只有有馬隊長能夠明白的東西嗎?』
沉默之間,市丸銀開始緩緩後退,他將身形重新隱沒在了陰影之中。
就仿佛是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另一邊。
已經散會了的破面們紛紛自行離去,最後只剩下了兩個身影留在了原地。
「還能自己走路嗎?」
烏爾奇奧拉雙手插在了兜裡頭,就這麼自上而下地看著井上織姬。
並不存在憐香惜玉的念頭。
僅僅只是出於自己的職責,以及任務,此刻才會站在了這裡。
而此刻之所以開口……比起說是詢問,反而更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催促。
虛可不會柔弱到這種地步。
只不過是臉被打腫,充血,短暫性地失明,抑或是腦震盪而已。
比斷手斷腳什麼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沒,沒關係……」
雖然這樣說著。
但井上織姬卻只是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隨後就渾身發軟地摔了回去。
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仿佛是絕對冷靜的觀察者,烏爾奇奧拉就這麼盯著對方。
直至在心中若有似無地感慨了一聲。
何等孱弱。
只是受到了這種程度的傷害,就已經接近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要是將這種東西放置在了野外的話,恐怕都活不過一天之久吧。
「你……很麻煩。」
如同自言自語的低吟過後。
他慢步上前,將對方直接從地上拽了起來。
「啊……」
井上織姬只來得及低呼出聲,整個人就被烏老四順勢扛在了肩上。
「不要隨便動彈,我不想浪費時間。」
個頭不大。
但身為破面的力量,卻讓烏老四能夠輕鬆地將對方舉起,如同貨物般背負在身。
朦朦朧朧的井上織姬凝噎了一會兒。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我,應該自己走的才對……」
「那太慢了,從效率上來說沒有意義。」
但是話說回來,這種反應,卻反而讓烏爾奇奧拉稍微有些好奇。
「為什麼。」
「……哎?」
「為什麼對我可以這麼輕易地道歉,對藍染大人卻說不出求饒的話?」
想不明白。
「你能夠正常交流,說明大腦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可從利益的角度分析,我很難理解你之前的那種行為。」
向強者表示屈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井上織姬微抿起了腫脹,充血的嘴唇。
「因為,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並不會畏懼字面意義上的強權,但卻會因為細枝末節的缺點而感到羞愧。
或許敏感,或許遲鈍。而如此矛盾的結合體,也正是井上織姬的特點所在。
只是很可惜,關於這方面的內容。對於一個沒有『心』的破面而言,實在過於深奧。
烏爾奇奧拉的眼珠無神地轉動了一圈,語氣未有絲毫之多的波瀾。
「……那是什麼。」
困惑的情緒,並沒有得到絲毫之多的緩解。
但是,興趣也就到此為止。
閒聊本身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消遣——雖然並沒有情緒上的變化,但偶爾探尋些許未知的事物,對於烏爾奇奧拉來說也是個不錯的嘗試。
離開虛夜宮。
在空無一物的穹頂之下,他帶著井上織姬穿行其中。
能夠感覺到身上人正在微微顫抖。
「害怕嗎?女人。」
「不……」
下意識地想要說些撐場面的話,但話語凝在了嗓子眼裡,卻只是打了個轉,就變成了另一個形狀。
眼淚止不住地又流了下來。
終究只是普通人的心態,但在這種時候,又有誰能夠去責怪於她呢?
並沒有聽到回應,但在捕捉到了那絲絲縷縷的抽噎聲過後,烏爾奇奧拉只是沉默著揚起了左手。
用隸屬於他的黑綠色的靈壓,構築出了一層淺薄護罩。
將寒風抵擋於外,井上織姬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後聽到了烏爾奇奧拉那冷靜的聲音,正從耳邊緩緩傳來。
「我在某位大人那邊聽到過一個說法。」
「他認為虛的力量來源於空虛與無畏,而這種強大只是輕薄的假相。」
「因為我們都存在著某種意義上的缺陷。」
孤高,暴虐,殘忍,冷漠,孤寂……
各不相同的性格缺陷,組成了十刃之中個體的所有個性之所在。
「而那位大人曾經預言過。」
「他說……只要能夠找尋到缺失了的部分。」
「我們破面的力量就能夠更進一步。」
只是單方面的傾訴,卻並不會引起他人的不滿。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坦率之行為的本身,也是種剖解自身,袒露內心的過程。
烏爾奇奧拉的眼珠轉動,無神的目光直指向上。
「那位大人最後說了,我能在你的幫助下,找尋到我的缺失部分。」
故此。
「女人,你接下來的護衛工作,將會由我來擔任。」
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雖然依舊很害怕。
但比起藍染惣右介予以的壓力而言,此刻的烏老四自然也顯得『眉清目秀』了許多。
在黑崎一護到來之前。
即便再如何的不願意,這裡的生活也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井上織姬沒有選擇迴避,而是深呼吸口氣,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
「那就……請多關照了。」
「……」
不作回應。
二人的身影,只是逐漸渺小在了這曠闊而又孤寂的沙漠之中。
位於距離虛夜宮數百公里之外的地界。
曾經同樣時候一片虛無的沙漠,渺無人煙。
但此刻卻被有型的稜角所包圍,最後變成了個碩大無比的方形體。
猶如從天外墜來的古怪之物,這東西在虛圈之中是顯得如此不和諧,且古怪。
烏爾奇奧拉站在了邊緣處,沉默著伸手,觸碰到了這個看起來詭異的事物之上。
猶如觸電般的感官返還而來。
是一種對於靈力的偵測與分析,排斥陌生人,接受記錄者——根據當事人所言,這是類似於門禁的裝置。
一個足以容納兩人並肩而行的裂口,從面前浮現。
烏爾奇奧拉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而在下一刻,眼前的光景在瞬間變得豁然開朗。
能看到,面前顯現的是個相當古樸的日式庭院風格建築。
日光偏斜,鳥語花香。
仿佛脫離了荒蕪而空曠的虛圈,回到了曾經的尸魂界之中。
就連井上織姬都不由得露出了個驚訝的表情。
「……哎?」
這是……哪裡?
「喔,已經到了嗎?抱歉~這幾天稍微有些忙,就沒能管上你們那邊來著。」
輕佻的語氣從不遠處的屋內傳來,伴隨著一陣短促的腳步聲。
片刻之後。
推拉門被拽了開來。
「請進請進~粗茶和點心稍微準備了一些,要是不介意的話請品……」
話沒能說完。
因為對方看到了井上織姬的狼狽模樣。
此刻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以至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哎』的低呼。
至於雙手插兜的烏爾奇奧拉,此刻也是一副神遊天外似的表情。
所以。
現在,是什麼情況?
……
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不久之前發生的種種事物。
烏爾奇奧拉就順勢起身,離開了室內,選擇站到了大門旁的位置處。
而搞清楚了全部的經過,井上織姬面前的男子露出了個苦笑,向著她微微低下頭去。
「抱歉吶,井上。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在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疏忽,讓你遭受了一些不必要的苦難。」
「藍染老師本身並沒有什麼惡意可言,比起說是刻意,倒不如說是一種隨性而為之的行為。」
「只是恰好,井上同學在那個時候,撞上了想要看別人狼狽模樣的情況而已。」
隸屬於上位觀測者的遊刃有餘,這就是藍染居高臨下的態度之所在。
說的有點多,也有些彎彎繞繞。
男子露出了個尷尬的笑容。
「稍微有點難以理解吧?那就讓我來代替藍染老師,向你致歉吧。」
「不好意思了,井上織姬。」
「我等並沒有惡意可言。」
對方出人意料的好說話。
但是……
「您,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啊~那是因為……」
對方停頓了片刻。
寬厚的長袍之下,略顯消瘦的身影微微側身。
並不顯分明的下頜骨線條,以及束起了的長髮,都凸顯出一種偏向於中性的感官。
井上織姬知道對方的身份。
有馬靜也。
摧毀了尸魂界之瀞靈廷的罪魁禍首。
要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畢竟對方的暴行都在經由她親眼目睹。
很難想像,那個可以輕描淡寫地抹去瀞靈廷之存在的男人,居然會露出這種寬厚的表情。
而在此刻。
對方則是緩緩起身,繞行到了桌後,向著她露出了個平淡無比的笑容。
「那種東西之後再細說就好,至於眼下。」
「還是先來處理一下傷勢吧。」
「路上很辛苦吧?遭受了不必要的折磨,真虧你能堅持下來。」
伸手,有馬靜也拍了拍井上織姬的腦袋。
「比起尸魂界那會兒,已經成長了很多嘛,井上同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