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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丁是活人,可跑,可藏匿,有權勢和有能力的人藏匿人口,而人口的賦稅作為朝廷的主要稅收,朝廷收不上稅來,財政缺失,就只能向無權無勢,沒有躲避稅
收的普通百姓征討更多的賦稅。
長此以往,平民活不下去,就只能尋找辦法活下去。
他們有且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造反,將現有的既得利益者殺光,殺怕,將利益的罩子打碎,他們才能求得生存的空間。
母親說,不要站到天下之民的對立面去,皇室受萬民供養,便要庇護萬民,我們與萬民應該是相輔相成的關係,而不是敵人。
母親還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年趙家軍就是一群光腳的,只有一條命可拼,因此不怕失敗。
「永遠不要爭奪平民的生存資本,當他們失去所有,他們將無所畏懼;永遠不要將自己放置於平民的對立面。」
新稅賦,便是皇室和朝廷恩於百姓的一個舉措。
而稅賦一直與勞役掛鉤,勞役又分為正役與雜役,雜役趙含章已經取消了,目前還剩下一些大項的正役。
趙鳴鳴道:「而今,小麥的畝產已經能達六石,水稻更高,能有七石半,在江南和荊楚地區,平均畝產更是有八石之高。」 「我們這個縣是貧困縣,從之前統計的數據來看,家家戶戶都有鐵質的農具,每年都有司農寺的人下鄉講解新的耕作方法和新培育法,鄉間也多有創新之舉,
耕牛的擁有量已達到三分之二,也就是說,如今一個勞動力生產的糧食是從前的三倍左右。」
「那多出來的勞動力去做什麼?」趙鳴鳴道:「手工業、商業,只我們縣,這三年年裡成立的作坊便有三十六個之多,是建國前二十五年的總和。」 「而我們縣還是貧困縣,在交通更發達的要塞,在更廣闊的平原之地,在有大量礦產等資源的地方,成立的作坊數隻多不少,他們的經濟更快,更發達。」趙
鳴鳴目光炯炯的看著范連音和祖道重道:「而這些,都是錢!」
范連音和祖道重眼睛也越發明亮,「朝廷要從這些地方徵稅?」 「不錯,這些作坊、商隊會更賺錢,手工業者和商人也更有錢,他們用國家的資源,國家的人口,自然要給國家繳稅,所以,將來國家的財政更多的要從這些
人身上收取。」
「國家和地方衙門有了錢,自可以花錢僱人鋪橋、修路、疏通河道、修理水利工程。」
祖道重心顫了顫,已經有了猜測,顫聲問道:「所以?」
「所以,朝廷要取消正役!」趙鳴鳴目光炯炯道:「如雜役一般,徹底取消!」
祖道重和范連音張大了嘴巴,問道:「現在嗎?」
「當然不是現在了,」趙鳴鳴看向他們,認真道:「而是要等我當政之後,因為現在國家的稅賦重心還未移動,所以正役還得存在。」
「母親這一代人會比我們辛苦,而我們這一代也不會輕鬆,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多吃一些苦,將來的子孫後代便能多享一些福。」
范連音沉思,「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讓百姓們從土地之外的地方也能賺到錢,還得是不少錢。」
祖道重有些擔憂,「如此一來,豈不是會延誤農桑?」
種地是很辛苦的一件事,祖道重願意稱之為這世上最辛苦的勞作,他參與過春忙和秋忙,他真心覺得比他習武練刀辛苦多了,比他上戰場都辛苦。
他願意冒險上戰場拼殺,也不願意種地。
如果不依靠土地,憑商業和手工業能賺到比種地更高的收入,天下還有多少人願意種地呢?
他覺得必須得做兩手準備,「若天下人不願耕種,朝廷要如何保證糧食安全?」
趙鳴鳴蹙眉,顯然沒想過這一點。 范連音道:「你想太多了吧?要是真有一日,天下人都可以在手工業和商業上賺到比土地還多的錢,那國家根本不用再從土地上徵稅,只從手工業和商業上征
稅便足夠朝廷開支了,到時候免掉地租田稅便是,我不信會沒人種地。」
祖道重:「你也太異想天開了,怎麼可能會免掉地租田稅?」
現在皇帝和皇太女說要將人丁稅攤入田地之中,不再離丁稅這個項目他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祖道重:「新稅賦改革還只是陛下和皇太女的設想,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已經在設想將地租田稅也取消。」 「我不過是照著你的假設設想了一下,再說了,在陛下面前,天下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范連音道:「陛下出現前,你能想到百姓的雜役能免除嗎?你能想
到天下的孩童都能上學,都必須上學嗎?你能想到兵役不再是人人躲避之事,而是成為人人爭相想做的事嗎?」
祖道重無話可說。
他比范連音和趙鳴鳴都大幾歲,他出生時,新朝還未建立,雖然他那時候沒有記憶,但小的時候,父親沒少與他感嘆從前的事。
而且,小時候的生活遠沒有現在這麼便利和富裕,即便他父親是祖逖,有些東西也是沒有的。
他是一個很敏銳的人,不然父親也不會送他進宮陪伴皇太女,更不能在眾多伴讀中脫穎而出,成為趙鳴鳴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想到這裡,祖道重瞥了一眼無腦崇敬趙鳴鳴的人,心裡悄悄的哼了一聲,大腦卻不由的思索起她的話來。
以史書來看,新稅賦改革很難成功,更不要說取消地租田稅了;
以現實來看,現在國家的財政收入有七成來自於農民,在此之前更多,前朝,國家財政有九成以上來自平民的丁稅和田稅,以及各種賦和雜稅。
商業和手工業沒有想像中那麼發達,更難界定稅賦。
想要手工業和商業的收入超過農業,很難,想要從手工業和商業上收稅抵消掉現在七成的丁稅田租以及各種賦、捐,更是不可能。
但……
如果是陛下,祖道重心口火熱起來,「或許可能。」
聲音雖小,但范連音聽到了,她驕傲的抬起頭來,「怎樣,你也不能否認陛下的大才吧?」
祖道重:「但這絕不是陛下一人可以做到的。」
趙鳴鳴:「所以還有我,還有你們啊。」
她目光炯炯的道:「阿娘說了,這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事,這需要兩代人,三代人,甚至更多人的努力。」
所以,她不僅要自己做好,她還得培養好子孫後代,選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來繼承她和阿娘的政策。
趙鳴鳴的雄心已經燃燒起來,「我們從現在開始鑽研和完善陛下的政策,等我登基,我便開始實施新政,到時候你們就是孤的左右手!」
祖道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太女慎言,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暗察……」
范連音已經雙眼發亮的點頭,先他一步點頭並且表忠心,「臣誓死效忠太女!」
祖道重:…… 趙鳴鳴也沒把祖道重的提醒放在心裡,她娘從小便告訴她怎樣當好一個皇帝,她就是下一任皇帝,所以她們母女從不避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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