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死都死了,趙長輿沒能勸服皇帝,國家果然如前任上蔡伯預料的那樣,開始滑向深淵,而趙長輿到底沒能如少年時的志向,讓國家走向安定。
新皇即位,賈后代替新皇處理朝政。
這位皇后很聰明,卻過於沉溺權利,心胸狹隘且多疑,她平等的怨恨每一個阻礙她的人和曾經建議過廢太子的人。
衛瓘是被她清洗的第一人。
衛瓘多有權勢啊,雖然他總是建議廢太子,曾經還想手動清理太子,但武帝死前,還是託孤於他,賜與他「劍履上殿,入朝不趨」的榮譽。
這個榮譽,趙含章後來是自己打下來的,但衛瓘是被先帝賜予,可見他有多受寵。
而他也的確正直,雖然很不喜歡傻皇帝,卻勤勤懇懇,真心的為他管理這個國家。
這就讓愛好驕奢淫逸的賈后處處受掣肘,於是直接代替皇帝下詔,以「謀圖廢立」的罪名直接殺了他全家。
最後只有恰巧出門的衛玠母子三人活了下來。
這就不得不提衛玠的身體。
他從小就體弱多病,那天他感覺身體不適,於是母親帶他出門找醫者治病,兄長護送他們出門,正巧躲過一劫。
等他們收到消息,家人都死了。
而趙長輿等朝臣也收到消息,反應過來,一邊阻攔賈后繼續殺人,一邊嚴厲的要查這封詔書的來歷。
賈后因為是矯詔,知道這件事經不起細查,便只能放過衛玠母子三人,趙長輿他們也知道此時找不回公道,只能把衛玠母子三人先送走,好避過這場風波。
這一場事後,趙長輿便覺得早晚得輪到他,因為當年他也是主張廢太子的主力之一。
除衛瓘外,他是第二人。
於是他開始準備後路。
他在洛陽購進大量的田地,連成一片後後悄悄將部曲安排在裡面。
同時,他開始給兒子找說親。
趙長輿難生育,但夫妻倆努力多年,最後還是生了個兒子,取名治。
他的身體不太好,趙長輿本想等他過了十六歲再說親,等定下親事成親,拖一拖便過了十八。
當朝提倡早婚早育,可每一個有腦子的讀書人都是一個資深醫者,都知道,不論男女,最佳的成婚年齡是成年之後。
成親太早,不僅出生的孩子有極大概率夭折,於自身壽命也有妨礙。
趙治身體不好,趙長輿一直想把他的成婚年齡往後拖,可現在,局勢動盪不安,他的婚事再不能拖延了。
趙長輿開始為兒子說親。
說真的,想和趙長輿結親的人家不少,但他們都不敢。
趙長輿官品好,有才能,有遠見,家世也很不錯,曾被庾敳贊為「千丈松」的人能差到哪裡去?
但……他得罪了賈后。
看看衛瓘的下場,他能不能活到今年年末還不一定呢,雖然他們很欽佩他,也很想和他結成兒女親家,但他們不敢。
於是,趙治的婚事就這麼拖住了。
不是就真的找不到兒媳婦了,可太差的,別說趙治,趙長輿都看不上眼。
他自己就是寧缺毋濫的人,更不要說去委屈兒子了。
最後還是王娘子出馬,她寫信給太原娘家,邀請幾個侄女來京做客。
太原王氏也怕,但也不好直接回絕,於是把旁支幾個女孩送了過來,王梨花是個意外。
她是嫡支,但她母親早亡,父親不怎麼親近她,相比之下,她和王娘子這個姑姑更熟悉一些。
祖母在世時,每年都帶她去京城小住,她和王娘子這個姑姑也很親近。
她對趙治這個表兄沒什麼想法,但聽家中兄弟們談了一嘴,說姑父若被問罪,趙治很可能和衛家子弟一樣。
「就算逃過一劫留下命來,他也只能躲回鄉下去,何苦來禍害我們家的女孩,不如回村娶個村姑算了。」一臉的幸災樂禍。
王梨花聽了都火大,跳出假山道:「親戚落難,兄弟們不說幫扶,也不該如此落井下石,連最基本的廉恥都沒有了。」
正在幸災樂禍的一眾兄弟頓時臉一紅,漲得鐵青,反問道:「你這樣偷聽人說話就有廉恥嗎?」
「什麼偷聽,我好好的在假山這裡坐著歇息,是你們不長眼,別的地方不選,非得選在這裡說姑父一家的壞話,你們硬要我背後道人是非,難道我還能阻止嗎?」
「你個女郎,也忒不牙尖嘴利了,外頭的事你知道什麼?」
「道理說不過就扯男女之別,哦~我知道了,原來背後道人長短,給親戚落井下石原來是你們男子的擅長,我們女郎是自愧不如的。」
王氏兄弟氣炸了,鬧將起來,最後王梨花也被送出來了,用她叔叔的話說是,「你既然如此仗義,這次京城你也去吧。」
王梨花自己想去是一回事,被逼著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氣得掉眼淚,從太原到京城哭了一路,和陪伴她的青姑道:「我就知道,家裡都欺負我沒父母做主。」
青姑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道:「女郎仗義執言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王梨花不服氣道:「姑母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眼看著他們落井下石?」
她碎碎念,「父親不管我,只有姑母記得我的生辰,每年都派人給我送生辰禮,過年過節,凡兄弟姐妹們有的,我也都有,往年和祖母住在京城時,也沒少受姑母的恩惠,現在他們家還沒落難呢,他們就如此作踐姑母一家,等真的落難了還了得?」
「他們也蠢,親戚落難,不說幫扶,至少不該落井下石,不然以後誰還敢與我們王氏做親戚?」
青姑:「女郎分明知道大道理,奈何脾氣太急,總是藏不住話,不然您有這樣的見識,怎會被他們推出來?以後您可得改一改這脾氣了,還好這次是去姑奶奶家,要是去別家,不知會怎樣呢。」
王梨花嘟囔著嘴不肯認輸。
王娘子雖然出嫁多年,但在娘家還是有耳目的,這些女孩還沒到,她就知道了家中鬧的事。
她也有些氣惱,本來就不好的身體更差了。
趙治和趙長輿都勸她想開一點,「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倒也不用太過為難他們。倒是梨花這孩子重義氣,不枉費你往年照看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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