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那些沒資格成為玩家的人們
在孫浩的講述下，一幕幕遠古的畫面仿佛真的在周曉眼前展開，用失落的盧恩文字講述著那段遠古時期的九界歷史。
所有此前的細節，門匙之神為什麼封鎖中庭的通道，諸神在巨人國那異常漫長的戰爭，奧丁為何退居幕後而將權力交給了托爾。
所有這些先前已經出現過的細微奇怪之處，此時全都在孫浩的講述下串成一條線，全部都連在一起，變成了因箱子玩家們的出現而發生改變了的九界歷史。
在周曉最初通過窗口第一次窺視向這個世界的時候。
它其實早已不是神話故事中的那個北歐世界，它早已被一任又一任曾經來過的箱子持有者深度改變了，只是當時的周曉並未看出來而已。
「所以這就為什麼我在中庭沒有看到過那些前玩家？因為你們的出生地都在其他界域？」周曉深吐了口氣，繼續問道。
「對，我降生在侏儒之國，高盧降生在巨人國約頓海姆，維多利亞降生在精靈之國亞爾夫海姆，你們兩個是第一批降生在中庭的持有者。」
孫浩無聲地笑了，好像在懷緬過去的時光，又好像在為什麼事情而感到高興。
「我和神木千花，是因為你的權柄才會降生在這裡對吧？」周曉此時已經察覺到他手上的門之權柄非常特殊，不僅能封鎖界域，甚至還能創造出和窗口連接聲音的通道。
這種掌握概念的權柄，顯然比一般司掌大自然的權柄要更為特殊一些。
「可以這麼說，我鎖死了其他界域通往中庭的通道，箱子的起始落點就無法離開這裡，伱應該也不想一上來就降生在充滿冰天雪地的巨人國，要面對那個強大的冰霜巨人之王吧？」
孫浩笑了起來，但這讓周曉對他這個門匙之神感到更加的不簡單。
他的權柄，竟然能在某程度上影響窗口的運作。
「所以你在保護下一個可能出現的窗口玩家，為什麼？你難道在期待更多的箱子玩家出現？」周曉試探著問道。
「與其說保護，不如說是觀察吧，畢竟箱子就是我們能接觸到的一切，如果我能觀察每一個持有者的開始和結束，說不定我能從中摸索到什麼規律，終有一日得以離開這裡。」
孫浩竟然意外地坦誠，非常直白地就回答了周曉的問題，好像真的在兌現自己承諾認真答覆他的每一個提問。
「但這個箱子究竟是什麼？」周曉忍不住問道。
「沒人知道，每一個被它帶入這個世界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解釋，神木千花認為箱子在篩選一個終極的真神，高盧覺得箱子是征服九界的工具，維多利亞把箱子視為實現願望的潘多拉魔盒，但不管是哪一個解釋，終究都只是每個人的片面看法，就好像盲人摸象，終究不得真相。」
「那你覺得呢？」
「正如我說的，我怎麼想的不重要，因為那肯定不是它的真相。」
孫浩從沙灘上站了起來，認真地伸了個懶腰。
「目前我唯一知道的是，這個箱子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出現在人間，它會根據自身所處的不同時代變換成符合那個時代特徵的物品，隨機出現在全世界任何人身邊。」
「在我持有它的時候，它的模樣是一台非常臃腫的舊式打字機，而在山姆手上則是一台 IBM當時最新款的電腦，到了神木千花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台 ipad模樣，到你手上又變成什麼了，某種超級量子計算機？」
聽到孫浩的話，周曉下意識地退離了屏幕，看了一眼和 MacBook連接著的那台迷你機箱。
機箱沒有任何異常，它既不會說話也不會為自己辯解，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運轉著，連接著輸入端的筆記本電腦，以及輸出端的微型印表機。
周曉這時才察覺到，自從這台筆記本連上迷你機箱之後，這電量壓根就沒掉過，一直都顯示在 100%。
這機箱，甚至能永久給它的顯示設備供能。
「你封鎖了中庭的界域通道，通過這些『門』，你就能一直觀察著中庭里發生的事情，包括箱子持有者的出現和崛起。」周曉跳過了他的反問，繼續說道。
「沒錯，事實上我已經在中庭見過大量持有者的出現，觀察他們的出現規律也確實給我帶來了不少收穫。」孫浩坦誠得驚人，一邊點頭一邊回答道。
「很多？但你剛剛說中庭只有我和神木千花兩個玩家。」
「你不會以為每個人都是天選之子，一拿到箱子就能立即摸索明白而且還能順利活下來吧？」孫浩再次笑了起來，同時意味深長地抬頭看向天空。
周曉一下子從他的話里領悟到了那是什麼意思，在這長達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以箱子流傳在人間的速度，怎麼可能只在窗口裡留下了六個前玩家？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大量的玩家在中間被篩選了出去，甚至沒能走到被放逐的那一步。
「其實你和神木千花中間，隔了大概有五、六十個人了……我雖然看不到這些箱子持有者都來自哪裡，是些什麼人，但他們的反應大致上都差不多，要麼就是高呼自己無敵了，要麼就是認為自己是唯一真神，手持金手指是整個世界的主角。」
「他們的操作也基本上都差不多，從一開始就毫無節制地拖動東西進來，絲毫不考慮可能造成的後果，有的人直接拖了十幾種生化危機病毒進來，瞬間造成三條村莊的互相殘殺，有的人一上來就是十個帝皇，直接驚動了神域一巴掌拍死了一個小國……」
孫浩說的起勁了，如數家珍地給周曉講述著那些他從中庭觀察到的其他玩家的有趣操作。
「其中有一個傢伙的操作更是驚為天人，讓我一直都印象深刻，我記得他當時一直在說什麼『沒有限制』、『戰力崩壞』之類的話，剛拿到箱子的第一天就直接拖了五百萬台坦克進來，說要鋼鐵洪流清洗世界，結果剛放進來還沒有一秒鐘，直接全部東西都消失了。」
「因為體力消耗，直接累死了？」周曉想了想，猜道。
窗口拖動東西會消耗使用者的體力，一口氣拖五百萬台坦克……這消耗量恐怕讓神明本人來也得當場猝死吧？
在這個窗口的使用過程中，失去所有信徒算失敗，本人死亡也算失敗，一旦失敗，玩家就會被從世界上刪除，同時此前所有通過窗口拖動進去的東西也會全部消失。
也就是說，只有能走到最後一步的人，其造物和痕跡才有資格真正留在這個世界上。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周曉和神木千花中間隔了很多個箱子玩家，但周曉卻完全沒有在中庭里找到他們的痕跡。
因為這些人根本不能稱之為玩家，他們只是箱子的一站又一站短暫的過客，短暫的出現在這裡，然後又快速地帶著自己的造物和痕跡消失。
「他們全都死於自己的自大和狂妄，在得到箱子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自己所有的欲望都投放到這裡，他們不想探索這個世界，不想摸索這個窗口，他們只想贏盡一切，得到一切。」
孫浩聳聳肩，那表情似乎在說「我已經見慣不怪了」。
「只有你，是神木千花之後第一個能走到這麼遠的人，你一直抱著的都是半遊戲的心態對吧——我發現你一直在用『玩家』這個詞來形容我們。」
周曉楞了一下，他這時才發覺，確實只有他自己一直在用「玩家」來形容持有箱子的人，而孫浩說的一直都是「箱子持有者」。
他說的沒錯，周曉雖然從很早開始就知道這個箱子的神奇之處，但他並未為此瘋狂，也沒有第二天、第三天就馬上要拖什麼黃金馬桶上的帝皇、多少多少萬台飛機坦克進去。
他一直以來都是抱著探索和半遊玩的謹慎心態，一步一步慢慢摸索這個窗口的各種功能和限制，直到走到今天這個足以直面諸神的程度。
這或許是源自他一貫的單機遊戲習慣，又或者是他的性格本身就沒那麼重的戾氣，認為慢性子不是什麼壞事的人生觀。
總而言之，他機緣巧合地躲過了箱子前期的各種隱性陷阱，既沒有因為太大動作而提前引來諸神，也沒有一口氣拖太多東西弄死自己，更沒有拖一些自己無法控制的東西來禍害自己的信徒。
他從小漁村發展到王國、到整個北海，現在回想起來，一切似乎都很不合理，但又很合理。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獲得了某種能力，就是會在第一時間用到極致，從來不會考慮這種能力會不會有其他限制，有什麼未知的負面效果，需不需要付出代價。
但有的人，就是會慢慢摸索，謹慎前進，在合理的範圍內研究這種能力，直到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才重拳出擊。
前者，我們通常稱之為龍傲天主角；而後者，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的玩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