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離。
即便長冥法師重傷在身。
只需一拳轟出,也足夠取那白袍男子的性命。
可就在他剛剛擺臂的時候。
看上去本來在乖乖等死的白袍男子。
突然間一劍斜向上刺出。
這一劍又快又狠又出乎意料。
長冥法師甚至眼睛都還來不及眨。
利劍便已經穿透了他的喉嚨。
然後他就聽見像是小溪流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冥法師盯著甚至都沒有抬頭的白袍男子,發出的聲音無比嘶啞。
「不...不可能...」
他看向白袍男子的眸子裡,極其震驚。
白袍男子站了起來。
眼中的熾熱和憤怒都已褪去。
看樣子,他似乎對這場搏殺不是那麼滿意。
嗡——!
長劍抽出的同時,轉瞬歸鞘。
瞬息之間,長冥法師看見那劍身上,竟然滴血未沾。
白袍男子雙手負後,平靜望著長冥法師。
「我曾在某個地方,忍受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裡,成千上萬的冤魂試圖同我傾訴,相比之下,區區一個孩子,怎麼可能真的讓我失去理智?」
說著。
他探出一手。
躲過了長冥法師的死靈鐸。
「當然,一開始我確實受到了影響,但是問題不大。」
嘭的一聲。
白袍男子將那死靈鐸往地上摜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
死靈鐸落地發出最後一聲鈴聲時,竟不是剛才那種哭嚎,更像是一種解脫後開心的笑。
死靈鐸破碎的瞬間。
長冥法師眼神黯淡下來。
他甚至沒有求饒,因為他知道哪怕那白袍男子現在什麼都不做,他也要死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
長冥法師似乎已經認命。
他努力抬起頭來。
「敢問施主,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否告訴我,你是誰?」
白袍男子伸指點了一下長冥法師的額頭。
「白虎臧一,主殺伐!」
長冥法師向後倒去的同時,竟然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貧僧死得也不算冤...」
與此同時。
莊園內激戰正酣。
那長刀漢子已經與黃家兄弟二人從屋內打到了屋外。
蛟龍幫的其他幫眾早已跑路,請來的姑娘們也已經沒了蹤影。
偌大的院子裡,此刻只剩下三人。
長刀漢子與黃青慕正面對峙,光著上身的黃青羨則提著斬馬刀在一旁策應自己的親弟弟。
三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長刀漢子背上挨了一刀,顯然是被滿身是血的黃青羨所為。
黃青慕的臉上有個腳印,鼻樑骨歪在一邊,右邊的眼睛也比左邊突出來不少。
他擦了一把鼻血。
抖了抖身上鼓囊囊的袍子。
然後沉聲道:「閣下,我兄弟二人自楚南而來,到京城的時日很短,自問從未得罪過什麼人,你何必苦苦相逼,非要跟我兄弟二人拼個你死我活?」
說話時,他的眼睛始終都在對方的長刀上。
那把刀真的太長了,長到令人心慌。
漢子突然把長刀舉起扛在肩上。
面色冷漠看著對面的黃青慕。
「你沒有得罪我,但你跟了不該跟的人,所以今天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活!」
漢子背後的莽夫黃青羨突然冷哼一聲。
「閣下好大的口氣,這麼篤定一打二能勝過我們兄弟二人?」
漢子搖了搖頭:「我當然沒有這樣的自信,但不試試,怎麼知道?何況你最多只算半個!」
此話一出。
黃青羨暗道不妙。
剛要後退。
那漢子已經改變了目標,高高躍起長身而來。
夜色下,漢子肩扛長刀,空中的姿態宛如鬼神。
「黃青羨,小心!」
弟弟黃青慕也在同一時間動了。
他身上那件寬大的袍子獵獵作響,竟將他肥胖的身軀拖了起來,乍一看去,像頭會飛的豬。
黃青慕的速度同樣很快。
幾乎是漢子長刀與哥哥手中斬馬刀接觸的一瞬間。
他便來到了漢子身後。
並一掌拍出。
「噗!」
「噗!」
兩道吐血聲響起。
黃青羨雙腿跪地,斬馬刀根本頂不住漢子的長刀,以至於長刀已經砍進了他的肩頭。
由於剛才已經被那白袍男子一劍貫穿了胸口。
導致黃青羨此刻吐血量堪稱驚人。
而弟弟黃青慕的掌力也是實打實的落在了漢子的背上。
後者再次飛身躍起的同時,在空中留下了一條血線。
「黃青羨,你怎麼樣了?」
黃青慕沒有追擊漢子。
俯身邊去檢查哥哥的傷勢。
黃青羨搖了搖頭,嘴裡不停的有血水冒出來:「問題...問題不大,再撐個三五刻鐘,完全不成問題...」
說歸說。
他手裡的斬馬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然後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黃青慕的瞳孔猛烈顫動著。
雙胞胎之間的感情,不是普通兄弟能比的。
雖然他每次都直呼哥哥的大名,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在乎對方。
望一眼對面正在用面罩擦拭嘴角的漢子。
黃青慕當機立斷道:「黃青羨,你先回京城找宰相大人,剩下的爛攤子,交給我來處理。」
「不...不行,我走了,你不見得能...」
黃青羨話沒說完。
弟弟突然將那灰色的袍子扯下,露出肥胖但絕對結實的身軀。
黃青羨見狀眉頭微挑。
撿起地上的斬馬刀。
說了一聲「弟弟小心」後,便頭也不回的朝院外走去。
「我讓你走了嗎?」
對面那漢子肩扛長刀一躍而來,目標直指踉蹌前行的黃青羨。
可卻見那弟弟黃青慕突然間把灰色的長袍拋向空中。
一股危險的氣息頓時充斥了整個院落。
漢子不敢大意。
空中極速墜落的同時。
開始向後不停地迭步。
「噗噗噗!」
有什麼東西快速從漢子身邊划過,並射入地板。
等他站定看清楚眼前的場景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原來,黃青慕的那件袍子,已經變成了上百條絲線。
這些絲線在院落內縱橫交錯,把院落切割成了一個個危險的空間。
而脫掉袍子的黃青慕,此刻正蹲在一條絲線上。
他那肥胖的身軀宛如無物,隨著絲線的擺動輕輕搖曳。
遠看過去,像一隻在蛛線上的大肥蜘蛛。
漢子蹙眉,剛才從他身邊划過的,就是這些絲線。
別看跟頭髮絲一樣細,但威力卻不容小覷。
「我說過,咱們可以和和氣氣的解決問題,你為什麼非要逼我!?」
蹲在絲線上的黃青慕沉聲說了一句後。
突然間朝漢子撲來。
他在不同的絲線上跳動遊走,靈活得像只猴子。
「今天我非得把你的面罩摘下來,看看你是哪裡冒出來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