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一扛著黃青羨的屍體找到華無畏時,被院落內的情景嚇了一跳。
地面、牆壁、房子,裡面的一切,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
到處都是仿佛被刀砍過的裂痕。
而華無畏此刻正坐在黃青慕的屍體旁邊,雙目淌血。
看上去疲憊不堪。
「你可算回來了。」
華無畏抬起頭,眉頭微微擰著。
臧一將黃青羨的屍體放在他弟弟身邊。
然後俯身去扶華無畏。
「你的情況看上去不是很好。」
華無畏一手搭在臧一的肩上,藉以穩住身形。
「華氏盪刀術對身體和精神的消耗極大,特別是最後一式日月同輝。」
他伸手指了指院牆外探出半個大腦袋的阿彪。
「但凡這傢伙能幫幫我,我現在也不至於會如此狼狽。」
臧一苦笑道:「阿彪膽子小,何況這是六重天之間的戰鬥,它也幫不上太多忙,你就別為難它了。」
華無畏無奈道:「這傢伙長得倒是挺唬人,沒想到是個膽小鬼,倒是跟你的性格大不一樣。」
臧一調侃道:「它的膽被我偷了,就是個小貓而已。」
說著。
臧一掃了眼地上的兩具屍體。
「長冥法師的屍體已經被我扔進了河裡,這黃家兩兄弟要不要處理一下?」
華無畏搖頭:「沒那個必要,讓廉為民去猜吧,正好能牽制他一部分精力。」
臧一又道:「院子呢?要不要做一下掩飾?」
「不用,日月同輝我第一次使用,天底下沒有人能從現場的痕跡判斷出我的身份。」華無畏篤定道。
臧一點了點頭,準備帶著華無畏離開。
後者卻突然把手裡那半件袍子遞了過來。
「明兒你找個靠譜的裁縫,把這玩意改成馬褂,然後拿去送給陸天明,屆時你順便告訴他,廉為民下命令了,以後不會讓人主動找他的麻煩。」
臧一聞言盯著袍子打望。
之前在屋子裡的時候。
他曾看見黃青慕穿著這件袍子。
不僅如此,黃青慕還曾用這件袍子纏住了臧一偷襲的那一刀。
所以可以判斷,這絕對是個好寶貝。
臧一一邊攙扶華無畏,一邊詢問剛才院落內發生的事情。
聽聞黃青慕的這件袍子可以變成無數絲線,並協助黃青慕圍攻華無畏時。
臧一詫異道:「這樣好的寶貝,自己留著不好嗎?怎的會想著送人呢?」
華無畏笑了笑:「陸天明照顧我妹妹不容易,何況等妹妹去到楚西以後,我身邊也沒個幫手什麼的,跟那小子搞好關係,對我來說百利無一害。」
臧一挑眉道:「你是想跟他身邊那些個強人搞好關係吧?」
華無畏也不掩飾:「大差不差吧,反正我是不想孤軍奮戰。」
兩人的的身影在夜色下拉得很長。
「你怎麼孤軍奮戰了,不是還有我嗎?」
「你這傢伙是抱著目的接近我的,不放心。」
「呵,都一起出生入死了還不放心啊?」
「我一打二是出生入死,你不過撿個便宜而已,好意思說?」
「何必分得那麼清楚。對了,下一個弄誰?」
「誰落單弄誰唄,這還不簡單。」
......
黃家兩兄弟與長冥法師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內外。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三個人的死和死了三頭畜生沒有任何區別,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但對於陸天明來說,這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
當然,其中喜憂參半。
喜的自然是廉為民身邊少了三名六重天的高手。
憂當然是因為祖離絡。
他跟祖離絡最多算是萍水相逢。
但陸天明對於這位手持長槍,蟄伏在虎穴深處的男人,打心底佩服。
現在聽聞長冥法師死在了京城附近。
陸天明不禁擔心起祖離絡的安危來。
因為長冥法師既然能安然來到京城附近,說明祖離絡當初借刀殺人的計劃已經落空。
而其本人,很可能已經著了長冥法師的毒手。
想起當時自己挖坑埋屍,祖離絡在一旁喝酒的場景,陸天明心中難免感慨。
然而天底下為了心中信仰前赴後繼踏上黃泉路的人比比皆是,陸天明除了感慨,也沒有其他辦法。
所以生活還是要回歸正常。
寫信掙錢,指導袁巧巧練功,陪李寒雪散步,讓他最近的每一天都過得異常充實。
當然,三個六重天的死亡,對於任何一方勢力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陸天明發現福臨街的街口,最近老是有一群穿青衣的六扇門捕快在那裡轉悠。
他知道這些人是廉為民的眼線,但他更清楚,自己與那三人的死,沒有半文錢關係。
反正這些捕快也沒有進來找他的麻煩,他也不會去主動招惹。
只不過心中也很好奇,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好人,卸了廉為民三條臂膀。
答案在接下來某個晴朗的上午揭曉。
這天。
陸天明還沒來得及上街寫信呢。
便看見青龍闞兵站在了院門口。
闞兵身邊還跟著個宛如得了麻風病,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傢伙。
幾乎不用怎麼猜,陸天明便知道那個『粽子』是誰。
因為只有唐大世子的眼睛,敢那麼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
「我說唐世子,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陸天明上前,將兩位客人迎了進來。
闞兵把院門關上的一剎那。
唐逸便將身上裹著的大襖扔在了地上。
今天氣溫不低,唐大世子被捂得滿頭是汗。
「嗨,這不是要在貴寶地借住一段時間嗎,我擔心被人看見,給你惹麻煩呢。」
唐逸雙手負後,開始在小院內踱步。
與此同時,他那雙眸子滴溜溜轉著,時不時瞅一眼陸天明,看上去賊頭賊腦的。
陸天明的目光隨著唐逸的身影移動。
反應了小片刻後。
他提高音量道:「世子殿下,您這是在通知我,還是在命令我?」
唐逸駐足,回頭笑道:「天明,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這是在跟你打商量,哪裡是什麼通知與命令?」
「既然是商量,也就是說我可以拒絕咯?」
陸天明摸著下巴,仿佛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把唐逸留下來。
唐逸小跑兩步。
一把就摟住了陸天明的肩膀。
「害,咱倆當初在十里鎮,那是掏心掏肺的關係,你要是拒絕我,我會傷心的!」
陸天明翻了個白眼:「那你總得告訴我,你這尊大佛,為什麼要來我這座破廟吧?」